第八章：為蘇平謙而來

香苑堂內，王大夫自從蘇馨苑來到堂里后，便一直圍繞她身邊不停述說昨天蘇平謙亂開藥方子的事情。

「蘇老闆，你那弟弟太不讓人省心了，怎能如此亂來，倘若那位徐大人因為用令弟的法子出了問題，人家上門找麻煩該怎麼辦？」

王大夫來回渡步，手背貼手心拍的啪啪作響，一臉擔心且急切的模樣。

見蘇馨苑沉默不語，王大夫又嘀咕道：「那位徐大人已是病入膏肓，再經過蘇平謙沒有安全保障的藥方子這麼一折騰，一旦治死人了，我們香苑堂也得完蛋啊！」

「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還能怎麼辦？」蘇馨苑停下手裡的活兒，瞥了一眼王大夫，渾然天成的氣勢頃刻讓王大夫收回不斷在她身上遊走的眼神縮了回去。

王大夫氣勢受挫，聲音低弱弱道：「昨日，蘇老闆你就該阻止令弟胡來的，無論如何也不該讓他搞些弄虛作假藥方子給那位徐大人。」.

縱是從頭至尾都在勸告蘇馨苑，但實際上，王大夫始終關心的都是他自己，若是香苑堂完蛋了，必然將失去這份安閑自在的工作。

他是一個大夫，卻並非一個合格的大夫，要不然香苑堂不會在他來到之後一直處在虧錢狀態，幾乎每次在他診錯病、拿錯葯，都得令香苑堂賠錢。

不過，蘇馨苑也拿他沒辦法，她找不到其他大夫，只能心甘情願每個月拿錢給他，等他行醫經驗積累成熟，慢慢把虧掉的錢一點一點掙回來。

「我怎麼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我徐恭啊？」

一道聲音傳來，藥鋪里的二人聞聲向外望去，只見當中一人華麗的錦衣之上綉著龍首魚身，赫然是一件象徵著榮耀的飛魚服。

掃視他那一身裝扮，饒是蘇馨苑也立即猜到，這位徐大人極有可能來自錦衣衛，而此時出現在此，莫非真如王大夫所說，她弟弟昨天搞的葯法子試出了問題，不然這位徐大人何故親自找上蘇家。

「完了完了呀！我就說嘛，徐大人肯定會找上門的，一定是令弟搞的葯吃出了問題！」

王大夫見門外數人站在一起，陣仗不小的樣子，心裡認定香苑堂今日躲不過這一劫了，他抱著腦袋龜縮到櫃檯角落，雙眼無神，喃喃自語：「香苑堂完了，我的營生也完了……」

蘇馨苑嬌軀一震，心裡五味雜糧，一瞬間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種想法，她咬了咬牙，強行讓自身鎮定下來，上前朝對方施了一個禮，道：「徐大人。」

「蘇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徐恭做出了一個震駭全場的動作，他上前連忙扶住蘇馨苑，輕聲道：「你是小弟的姐姐，按理我該喊一句妹妹，你也不用叫我徐大人，叫徐老哥就行了。」

「徐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蘇馨苑腦子裡一片空白，頓時不知所措，不由得亂了神，她看見徐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認為是徐恭上門找麻煩了，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亦是讓她受驚的心靈短時間內無法反應過來。

旁邊的王大夫、劉太醫、小玉以及護衛等人一時間瞪大了雙眼，徐恭堂堂一位錦衣衛百戶，怎麼對一個女子如此客氣？

「還叫徐大人，說了叫徐老哥，如果喊徐老哥不適應，喊徐大哥也一樣。」徐恭故意做出一副不開心的臉色。

「徐大…哥。」

蘇馨苑看不明白徐大人話里到底藏著什麼意思，只能遵循照做，望著此刻紅光滿面的徐恭，她不禁感到震驚，昨日還病殃殃的一個人，一夜之間怎麼突然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

蘇平謙搞的葯法子在她腦海中一掠而過，蘇馨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難道弟弟的葯法子真的有用，並且神乎到能讓一個快死的人一夜之間身體痊癒？

不對，蘇平謙年齡才多大，十六齣頭罷了，怎麼可能真懂得醫學救人方面的知識，並且，那可是令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溫病，她弟弟又如何能治？

「好，很好啊，不知我小弟蘇平謙如今尚在何處？」徐恭連說兩句好后，朝香苑堂里各個角落張望。

處在驚駭之中的蘇馨苑仍舊有些警惕，試探地問道：「徐大…哥找平謙所謂何事？」

「蘇平謙病治好了我的疾病，我徐恭怎能不登門感謝一番，可惜來時匆匆，忘了攜禮，但日後徐恭必定補上。」徐恭說完，心裡一陣心虛，其實並不是他忘了攜禮，而是這些天府里為了給他治病，花掉太多錢，現如今實在周轉不開，更別提攜禮了。

蘇馨苑沒有在意后一句話，而是滿臉不可置信，蘇平謙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個弟弟是什麼品行她不說百分百了解，但百分之九十的了解還有有的，她神色再也難以平靜，驚詫地再問道：「平謙的葯法子真的把你的病治好了！？」

徐恭微笑著，保持耐心地點頭，他倒可以理解此刻的蘇馨苑，畢竟，這件事情簡直可以用奇迹二字來形容，若不是他親身經歷，可能任何人與他提起，他也難以完全相信。

淪陷在震驚之中的蘇馨苑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平復下來激動的內心，望著徐恭，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蹲縮在櫃檯角落的王大夫發現情況似乎有點出乎意料，緩緩爬了出來，在聽完兩人的對話后，他依然無法相信，一個少年開的藥方僅在兩天之內，便將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治好了。

王大夫開口，語氣裡帶著懷疑，道：「徐大人，您確定是昨日那名少年所開的藥方子把您治好的嗎？」

「老子的病是誰治好的，老子能不清楚！？你他娘是個什麼東西，敢在這裡插嘴？」

徐恭冷哼一聲，他之所以對待蘇馨苑平易近人，是因為蘇平謙救了他的命，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可這個一見到他就龜縮至角落，毫無擔當的狗屁大夫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此插話？

經此一喝，王大夫嚇軟了腿，扶著櫃檯直打哆嗦，藥鋪內下手都有意無意向他投去厭惡的眼神，此人幾斤幾兩，在場眾人哪個心裡不清楚。

徐恭清了清渾厚的嗓子，柔聲道：「蘇小姐，令弟到底在不在啊？我和身後這位劉太醫可都急著找他呢。」

站在身後默然不語的劉太醫此刻也忍不住探了探頭，十分想見一見那位能夠發明出治療溫病的神醫。

「抱歉啊，平謙今日去了學堂，並不在鋪里。」

徐恭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樣啊，不過今日徐恭和劉太醫確確實實為了蘇平謙而來，不知道能否麻煩妹妹領我等去小弟的學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