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賣部
蔣非把摸來的石爬子、沙里趴等小魚倒進桶里，放了些水進去。
這些野生的小魚生命力頑強，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它們很快又在水裡活潑地游來游去了。
有了青蛙卵和白額高腳蛛，星星對小魚兒沒了興趣，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管它們了。
蔣非接了個電話，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星星，你奶奶喊我們回家吃飯了，爸爸都沒注意看時間。」
星星想看蜘蛛抓蚊子吃，但她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好吧，吃飯要緊。
吃完午飯，星星想吃冰淇淋，對著蔣非一陣撒嬌。
「說好了，只能吃一個啊。」蔣非最後妥協了，帶著她出門。
「就吃一個。」星星乖巧地保證。
夏天來得兇猛又熱烈，外面翻滾著層層熱浪，一出門就感覺要被太陽烤出陣陣糊味兒了。
正午的陽光炙熱，星星貼著樹陰和房屋的倒影走過，一路輕快地哼著歌兒。
蔣非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路邊的稻田裡，沉甸甸的谷穗壓彎了禾苗的腰。
早熟的品種，穀子已經有一部分由綠色轉變成黃色了，不用一個月就可以收割了。
收割完之後，緊接著又要耙田、拋秧，進行第二輪的耕種。
每年的夏收，都是緊張而忙碌的。
稻田裡的水又清又淺，在邊上站久一點，可以看到小魚兒在禾稈下遊動，以及鑽來鑽去的泥鰍，有時還能看到一兩條水蛇。
蔣非拿出手機，對著稻田拍了幾張照片，繼續往前走去。
村裡人都喜歡在房前屋后種幾棵果樹，一路走來看到不少。
由綠轉紅的荔枝、掛滿枝頭的龍眼、開著花的木瓜、淡黃色的黃皮果......
小賣部開在村裡小學的旁邊，主要賣些小零食、文具和玩具。
每天一下課，這裡都會被一群小朋友擠得水泄不通。
小賣部已經開了很多年了，蔣非上小學時，也是這裡的常客。
那時裡面的零食大多一毛、兩毛錢，要是能拿零花錢進小賣部，就算得上是巨款了。
來到小賣部門口，星星連蹦帶跳地跑了進去。
蔣非掃了一眼擺在貨架上的零食，很多他小時候吃過的零食都看不見了。
記得以前他經常買一種「仙丹」，是一種黑褐色的丸子，吃起來有點像山楂，他們平時都叫它老鼠屎。
還有一種叫做「唐僧肉」的果脯，酸酸甜甜的。
再奢侈一點的話，會買一袋速食麵，跟小夥伴一點一點掰著吃。
速食麵里有一包調味包，往自己手心裡倒上一點，再往小夥伴們的手心裡倒上一點，伸出舌尖慢慢舔著吃，特別美味。
星星看八門的冰淇淋，挑花了眼，蔣非靠在一旁跟小賣部老闆說話。
小賣部老闆也姓蔣，算起來是蔣非的堂叔，排行第七。
白河村裡，蔣姓是大姓，都沾親帶故的。
「小非，最近沒怎麼見到你，鵪鶉養得還好嗎？」蔣老闆笑著問道。
「暫時還行。」
「那很好啊，熬過了最初的易損期了，後面會越來越好的，你會成功的。」蔣老闆說道。
「借七叔吉言！」
星星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下手：「奶奶一個，爸爸一個，我一個。」
「爸爸，挑好了。」
星星晃晃手中的冰淇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一個三一共十塊抹個零頭，給十塊吧。」蔣老闆扯了個袋子裝起來遞給星星。
「謝謝七叔公！」星星甜甜地揚起了笑臉。
「你這小孩真討人喜歡。」蔣老闆對著蔣非說道，又送了一包***給星星。
蔣非帶著星星出了門。
一回到家，星星迫不及待撕開冰淇淋的包裝，吃了起來。
吃完自己的冰淇淋，又吃了幾口爸爸和奶奶的冰淇淋，再把一包***吃掉，星星心滿意足地到房間里睡午覺。
她躺在席子上，身體把左邊捂熱了，就滾到右邊去，涼絲絲的，特別舒服。
煎烙餅似的翻了幾圈，星星聽著屋外的蟬聲睡去。
蔣非進屋看了一眼，女兒已經睡熟了。
蔣非愜意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指飛快地在拼音九鍵上划動，跟群里的兩個好朋友聊天。
群名「髮際線保護協會」，包括蔣非在內，有三個人，另外兩個都是他以前的同事，關係很好的那種。
聊了下近況，蔣非打開相冊，挑了幾張拍的村裡和山上的照片發了上去。
江嘉：羨慕！想回老家了，每年春節回去，時間都好緊迫，住不夠啊，想回去長住！
徐海浩：好熟悉的景色啊，久違了，說實話，我挺喜歡這樣的環境的，但我不想回老家長住，唉，說多了都是淚。.
徐海浩：記得小時候我們鄰里之間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遠親不如近鄰」，平日里需要幫忙的時候，大家都會伸手幫一把。
徐海浩：長大后感覺關係都變味了，攀比嚴重，你過得好，他們嫉妒，你過得不好，他們踩你，太難處理了。
徐海浩:現在我爸媽住在我哥家，不在老家了，沒啥特別的事，我都不回去了。
其實，徐海浩說的這些，蔣非也有體會到，究其原因是越來越明顯的貧富差距引起的。
以前的大鍋飯時期，就是土地承包制之前，所有財產都是集體的，一個村子，家家戶戶生活水平差不多。
後來土地分配到戶之後，吃的是自家小鍋，開始有了私產，平均主義被打破，開始有了貧富的差距。
人便有了不同的心思，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於是有了各種利益之爭。
而且農村圈子小，人與人之間關係網密切，他們除了關注自身，往往也喜歡盯著熟悉的鄰里、親朋。
久而久之，關係便變得微妙起來。
蔣非有時候也會感嘆，還是小時候的世界好，內心單純，看什麼都簡單。
不過，總體來說，白河村的風氣還是可以的。
蔣非:你們喜歡，可以過來玩啊，隨時都歡迎，開車過來四個小時，不算很遠吧。
徐海浩:對我來說不算遠，你們知道的，我買房前為了省錢，租的離公司遠，每天通勤來回三小時。
江嘉:可以啊，等你的養殖穩定下來，我和徐哥過去耍。
江嘉:回聊，搬磚了！
蔣非:行，你們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