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銀奉萬兩
何止是你想？！
曹操當然想弄死呂布。
哪怕是在夢裡！
兗州之叛，曹操最恨的人，莫過於張邈。
其後便是陳宮與呂布。
這些日子，他連睡夢中都時常驚醒。
滿腦子都是殺人！
人生在世，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曹操不可言明的痛。
張邈，與曹操的關係，甚至不下於宗族。
至少先前的曹操是如此認為的。
可現在，這股信任，已經完全轉變為徹骨的仇恨。
叛亂的所有人。
都要死！
甄堯的話，擊潰了曹操的心防。
陳池抬起頭，看向曹操。
此刻的曹操，眼眸深處，露出一股凶戾的氣息。
砭人肌骨。
尤其是甄堯所述，是呂布的一句話。
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恰是當前他曹操的真實寫照。
投降袁紹，是時局所逼。
而這時局！
是被他最親近的那些人，親手奉上的！
從黃巾爆發以來，到諸侯討董，再到青州百萬黃巾，曹操輾轉十年。
這十年，他終於拿下了兗州這片基業。
雖然積貧、羸弱。
但好歹是個諸侯，也是他曹操的立身之本。
而現在，一州之地，僅剩三城！
哀其不幸！
怒其不爭！
曹操內心，又如何肯居於袁紹之下？
有的只是那打碎牙齒和血吞的悲楚！
只是，苦於無計可施罷了！
曹操的面容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他看向這個年輕人，低聲道：「甄氏前來東阿，是專為了嘲諷某的嗎？」
語氣冰冷。
極其駭人！
甄堯被曹操的氣勢壓了一頭。
那股冰冷的氣焰，讓甄堯有些失神。
一時間竟訥訥不知所言。
陳池急忙在後面咳嗽了兩聲。
甄堯這才驚醒過來，他稍微有些羞愧。
明明陳池都告訴他讓他好好演，他還是差點失敗。
看似隨意的轉身，他朝著陳池眨巴了下眼睛，看著陳池微微的點了點頭，心中大定。
甄堯一臉淡然的抬起頭，看向曹操。
「使君可想滅呂？」
曹操道：「想。每日每夜都在想。無時無刻都在想。」
「然，時局崩壞，不得不說，那三姓家奴所選的時機，太過精準了。」
想殺，但卻殺不得。
無地無糧。
面對并州狼騎也缺少騎兵對抗。
饒是他曹操麾下擁躉上萬，又待如何？
程昱看向甄堯，詢問道：「閑話少敘，平日素知甄氏乃天下第一生意人，此次前來東阿，不知是要做什麼生意?」
作為曹操帳下掌控民生的謀士之一，程昱對甄氏的了解，比曹操更甚。
自從黃巾起義之後，甄氏之名，如雷貫耳。
這天下經商之人，無人繞得開甄氏一族，尤其是一些重要生意，甄氏更是完全把控。
他們來東阿，自然是為了生意而來。
這點，一想就通。
沒有利益，甄氏才不會面見主公。
只是程昱一時間也難以想到，在兗州即將發生戰亂的這一過程中，甄氏究竟有何生意可做？
發戰爭財？
以主公目前的財力，捉襟見肘。
甄氏，怕是選錯了對象。
甄堯看向程昱，道：「閣下就是仲德先生吧。」
程昱微微頷首。
甄堯笑著看向曹程二人，道：「不瞞二位，堯此次前來，的確有筆生意要做。」
「哦？請落座詳談。」程昱道。
甄堯道：「無需落座，而且這生意也根本不用談，因為你們必然會接受。」
曹操的眼眸中已經有寒芒乍現！
就算他被擊潰到如今地步，也絕不是一介商賈能拿捏的。
甄堯的行徑，讓曹操感覺有所受辱！
「某倒是要看看，有什麼生意，曹某還沒答應，就得不得不做！」曹操眉頭一挑，瓮聲說道。
甄堯面露笑意。
朗聲道：「此次，甄氏前來東阿，攜糧草二十萬斛，金銀萬兩。」
程昱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怪不得甄堯敢說，這生意不得不做。
金銀，有助於攏兵！
糧草，有助於維穩！
不管甄氏要得到什麼，這筆生意，對於曹操而言，太過迫切。
曹操也有些駭然，目光看向甄堯，目光中充滿殷切期盼。
「你們要得到什麼？」
無需隱藏。
甄氏送來的東西，正是曹操所迫切需要的東西。
無論如何，他都要拿下！
曹操雙拳緊緊的攥起，上面青筋猶如虯髯一般，根根暴起。
這些物資，若非甄氏，曹操無處可得。
但有了這些東西，他有信心，擊潰呂布！
甄堯道：「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
曹操有些懵了，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而後才意識到，如此多的物資，想要的僅僅是個承諾？
甄堯道：「甄氏想在兗州經商，等使君全取兗州之後，甄氏商會要成為兗州最大商會。」
「不過使君放心，如今這些，只是要這個承諾。」
「若是之後合作愉快，則是另外的價格。」
別說曹操，即便是程昱，此刻也有些發懵。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出那股驚詫。
這哪裡是生意，這是傻大膽啊！
他憑啥就能知道這兗州未來還歸於自己？！
先前自己是兗州牧的時候，對方沒有送來物資。
此刻明知道自己很難擊潰呂布，卻仍舊專門前來。
難道對方，如此看好自己？
曹操被擊潰的心防，被背叛的憂傷，這一刻都些許明媚了起來。
「此言可當真？！」
曹操往前數步，握住了甄堯的手掌，攥的緊緊的。
甄堯正想說話。
立即被曹操打斷：「來人，備酒菜！」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務必用雪花鹽和甄氏美酒，我要款待貴客！」
「上座，」
「請上座！」
陳池在身後幾乎笑出聲，心道你不然就直接捂住堯哥的嘴巴得了。
動作行為看似失態，實際上是完全想要擋住甄堯的其他話語。
這等小心機……
甄堯看不懂，陳池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名冠天下的曹孟德，竟也有如此一面。」陳池心中對曹操的看法稍微減輕了一些。
陳池對曹操的投資，是因為甄氏的基本盤。
目前與曹操交好，百利而無一害。
雖然看似花了不少，但對於甄氏這個龐然大物的賺錢能力而言，不過是洒洒水而已。
而且陳池很清楚，未來與呂布長達兩年的兗州爭端，
甄氏能夠獲得的利益，不知凡幾！
但陳池並不清楚，在他閉目冥想的時候，一個人的目光，卻一直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