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你啊,沈家丫頭
沈清宜再怎麼社恐想躺平當鹹魚,該來的也終究還是來了。
她跪在大殿上,學著秦夫人的模樣,一臉虔誠地跪拜佛祖。
心裡默念好了沒她的腿好酸,今天晚上吃什麼。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秦夫人睜開眼睛,一邊守著的丫鬟,立時將幾位主子攙了起來。
住持領著她們去廂房的時候,正巧遇上一個白衣翩翩,衣裳上綉著仙鶴,瞧著溫潤出塵的公子。
那公子停下腳步,朝秦夫人行了個晚輩的禮,唇角綻出的微笑恰到好處,「沈伯母安好。」
見到他,秦夫人很高興,拉著他的手敘舊,「是慎之啊,什麼時候回京城的也不跟伯母說一聲。」
她一一介紹身後的人,「這是你玉堂二哥,這是你雲絮妹妹,你不認得她,她先前流落在外頭吃了好多苦,不久前才找回來的。」
輪到沈清宜的時候,秦夫人頓了一下。
原因無他,她想起裴慎之的母親還在的時候,她曾與對方戲說過要將兩個孩子湊一對。
誰知道後來出了那樣的變故呢。
秦夫人心中微嘆一聲,面色如常地繼續介紹,「這是你清宜妹妹。」
裴慎之眉尾不著痕迹地上揚了幾分,對著沈玉堂和沈雲絮喚二哥妹妹,態度不親不疏。
沈雲絮站在沈清宜身邊,目光平靜地與裴慎之對視,朝他微微頷首。
她垂在身側的手,倏地緊攥成拳。
裴慎之,真是好久不見。
這一世,她把沈清宜送到他身邊了,他可千萬別讓她失望啊。
裴慎之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在沈清宜身上掃過又微微停住。
他唇角微翹,目光深邃,眼底倒映出沈清宜的倩影,「許久未見,你長高了。」
長高了,也變漂亮了。
從那個愛哭的小白糰子,長成了如今婷婷裊裊的模樣,清麗可愛,又漂亮惹眼。
他目光不著痕迹地往沈清宜身上掃過,在她手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她手很白,指骨纖細,腕間掛著血紅色珠子串成的血玉手串。
很好看,就是太扎眼了。
被他這麼一注視,沈清宜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救大命,她怎麼感覺自己根本不需要引起他的注意呢?
這不一來就被盯上了!
沈清宜乾笑兩聲,「沒你高就不算高。」
秦夫人拍了一下她的手,「你這孩子,胡言亂語什麼呢?」
為了避免沈清宜再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秦夫人只能先帶著她們回廂房休息。
裴慎之停在原地,看了沈清宜的背影許久,直至她走過一個拐角,再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
沈清宜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
狗系統晦氣地上線。
【宿主你支棱起來啊,你下午還得去華嚴寺後面的那片楓樹林吸引裴慎之的注意呢。】
沈清宜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腦袋。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小事招魂,大事挖墳。]
【系統委屈屈:宿主~統子我沒事,是裴慎之有事。】
[沒事那陪我去閻王殿嘮嘮]
系統:「……」
然而擺爛是沒用的,生活就是這樣,她在負重前行,總有人替她歲月靜好。m.
沈清宜拖著織春丹菊,幽魂一樣地來到了那片楓樹林。
秋日了,蟬鳴聲很淺,火紅的楓葉隨著秋風微微擺動,像是雲霞在眼前綻開。
但所有的美景,在沈清宜面前,都白搭。
沈清宜單手支著下巴,盯著眼前的美景,「這楓葉挺好看,不用來燒火真是可惜了。」
織春與丹菊一言難盡地看了她一眼,紛紛選擇了沉默。
系統給的說法是,裴慎之就藏在此處,時機成熟他自會露面。
在此之前,沈清宜要做的就是使盡渾身解數把他引出來。
包括但不限於對著被秋風打落的楓葉傷春悲秋,唱一首凄怨的歌謠。
沈清宜一臉的悲壯,不就是吟詩唱歌嘛!
她豁出去了,誰還不是個多才多藝的姑娘呢!
「咳咳!」沈清宜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然後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朕與將軍解戰袍,芙蓉帳暖度春宵。但使龍城飛將在,從此君王不早朝。」
「正是江南好風景,漂亮弟弟我可以。」
「春宵苦短日高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今日聽君歌一曲,笙旗十萬斬閻羅。」
織春:「……」
丹菊:「……姑娘,這詩是這麼背的嗎?」
雖然她們沒有讀過詩詞,但直覺就告訴丹菊,這詩一定不是沈清宜這樣背的!
沈清宜面不改色心不跳,「對啊,就是這麼背的。」
【系統:……宿主,你上輩子是做什麼工作的?這麼騙人,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不知道啊,我出了場車禍,車禍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反正我來到這個鬼地方之前,我一直住精神病院。]
【……難怪你好像有那個大病。】
沈清宜懶得理會狗系統,直盯著那看起來連個鬼影都沒有的樹林子。
她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看來吟詩還是不行。
算了,她還是傷春悲秋吧!
沈清宜醞釀情緒,一臉視死如歸地抱著一顆大樹,聲音顫抖哽咽,「樹兄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當年我們一同下界,說好要拯救天下蒼生,我被封印了法力,你卻徹底成了一棵樹,咱們當初說好了,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酒喝,你怎麼就食言了呢?」
「樹兄,我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樹兄!」
織春:「……」
丹菊:「……」
這對難姐難妹,對於自家姑娘突然發瘋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並且大為震撼。
丹菊一把捂住沈清宜的嘴巴,「姑娘可快別說了,回頭旁人若是聽見,該把你當成瘋子了。」
織春也上前,要將這位不靠譜的主子拖走,「姑娘,您這個樣子,樹大仙見了怎麼會放心呢?姑娘你要振作起來啊!」
「唔………」沈清宜一巴子掙脫丹菊的桎梏,「樹——卧槽!」
沈清宜驚魂未定地轉過身,心有餘悸地盯著身後楓樹上扎得極深的短刀,地上還散落著一縷順滑的青絲。
她瞪著自樹上翻下來的紫衣青年,「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
面前的紫衣青年長身玉立,與她只隔了半個人的距離,沈清宜能清晰的看見他眼底關於她的倒映。
秋日裡的風吹著,她清晰地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面前的人無疑是十分好看的,那張臉生得十分妖孽,眼角那顆淚痣天生勾人眼。
但沈清宜現在什麼美色都看不見,只想咬死面前的人。
丹菊瞪大眼睛,驚恐地把沈清宜拉到身後,低聲道:「姑娘您不要命了!您怎麼誰都敢罵!」
織春也將沈清宜牢牢護在身後,自己上前一步,驚魂未定地朝人道歉,「不知世子爺在此處休憩,我家姑娘也並非是有意的,煩請世子爺海涵,我們這就走。」
身邊兩位丫頭如臨大敵的模樣,令沈清宜皺了皺眉。
[統子,你給我爬出來解釋解釋,這人誰啊?]
【宿主,這是燕王世子江離,你別惹他,他是個暴躁狠人,只對女主忠犬,對你……他可能會把你吊在城樓上掛三天。】
沈清宜:「……」
[我管他是暴躁老哥還是傲嬌忠犬,你先給我解釋解釋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的任務明明是吸引裴慎之的注意,怎麼那狗瘋批沒來反倒把這玩意引出來了!]
系統很委屈。
它也不知道哇。
他就是個程序,按照既定的劇情走。
按照原劇情,出現在這裡的就應該是裴慎之啊。
不過江離為什麼在這,它倒大概也許可能可以勉強解釋
【宿主是這樣的,其實按照劇情,江離今天打算拋棄世界來著,但他沒死成被女主救了,然後他就不想死了,並且被女主的人格魅力折服,成了女主忠犬。】
沈清宜擠出一個微笑。
行吧,她無話可說。
這個江小世子,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沈清宜打定主意,都不用丹菊和織春拖她,她自己就邁出了堅定的步伐同大部隊跑路。
「站住。」
江離腳尖一點,頎長的身子輕鬆翻落在沈清宜一行人面前。
他眉目懶惓,腰間的長劍破鞘而出,劍氣帶起一排楓葉簌簌落下,銀白色的劍尖直指沈清宜的喉嚨。
他手腕一翻,兩顆金錠子劃破秋風,直直地打中沈清宜身邊那兩個小丫鬟的膝蓋。
「啊!」織春丹菊疼地大汗淋漓,衣衫貼著草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江離姿態散漫,懶洋洋地眯了眯危險的鳳眸,「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他目光一掃沈清宜,將視線停在她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是你啊,沈家小鳩鳩。」
嘖,這臉還挺圓,眼睛也圓。
他記得沈家丫頭挺愛笑的,這臉掐上去應該手感不錯,眼睛挺好看,哭起來肯定也很有趣。
反正他不想活了,臨死前一下子帶走三個,還能給自己找個樂子,不虧。
沈清宜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渾身冒著冷氣。
很好,這狗東西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