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裂痕
臨淵飛出輻射區,在內部區域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降落。
臨淵譜一落地,咽喉里就湧出一股血氣來,他死死的咬著唇,把口中的血液強咽回去。
剛剛一戰,他遍體鱗傷也沒有讓自己的血流出體外,現在也不過是一口血而已。
臨淵垂眸,他的血絕對不可以遺失。
隋風靠著臨淵,從空間里拿出一管療傷藥劑倒入口中,又拿出一管外用的藥膏,道:「幫我上下藥。」
臨淵也喝了管藥劑,這些藥劑不算好,但對傷口的恢復總有點用處,聊勝於無吧!
聽到隋風的話,臨淵沉默片刻,隨拿過藥膏往隋風身上抹,隋風身上的傷口都不算大,大部分都是被風狼用風刃所傷,小部分是被狼爪抓傷的。
傷口雖小,但密密麻麻的看著頗為可怖,隋風整個上半身看起來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那些淡金色的紋路被傷口輾得支離破碎,但這些紋路是刻進了皮肉里的,等傷疤好了之後,這些紋路依舊會印在皮膚之上,如附骨之髓。
隋風面無表情,他越痛就越是這樣的神色:「嘶!……您老輕點行嗎?」
聽到隋風的痛呼,臨淵原本非常輕柔的指尖帶著點藥膏狠狠的劃過隋風的一道傷口上,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痛嗎?」
「靠!」隋風抬手抓住臨淵按在他身上的那隻手,抬眼「你發什麼瘋?」
臨淵心裡滿是火氣,他甩了一下手,沒甩開,然後道:「我瘋,發瘋的究竟是誰啊!現在知道痛了,那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都說了不要耗盡異能,不要耗盡異能,可隋風呢!
哼,自作自受!
隋風眯了眯眼,剛剛他的確有些打瘋了,戰鬥引發的本能,讓他不由自主的使出了以前領悟的能力,這對於他來說是好事。
隋風完全忘了輻射對自己的影響,說到底是隋風沒有因輻射而失控的經歷,而原主的記憶里關於這一塊是一片空白,從而導致了隋風對輻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臨淵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都沒生氣呢,臨淵生什麼氣?
他做了什麼,臨淵憑什麼生氣?
越想腦子越冷靜的隋風放開臨淵的手,自己拿起藥膏抹身上,因為姿勢原因,藥膏被他抹得亂糟糟的,他面無表情的諷刺:「這不是你制定的計劃嗎?還怪我。」
隋風本身的脾氣並不是很好,也從沒有掩飾過,臨淵這人還算對他胃口,他不介意和他玩一下扮演遊戲,但現在他心情並不是很好,也沒耐心應付。
沒道理他一身傷回來還要被臨淵數落,更何況,臨淵哪來的身份哪來的底氣數落他?
「你……」剩下的話臨淵沒有說出口,怒氣一下子湧上來,又一下子落到地上消失得一乾二淨。
臨淵的氣下來了,戰後的疼痛和疲憊像是約好了似的,一瞬間席捲了他的身體他的心口,堵住了他的咽喉。
隋風低著頭,從臨淵的角度只能夠看清楚隋風的小半張臉,可連這小半張臉都透露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臨淵想,或許隋風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因為契約的原因都忽視了。
北荒原小小的荒地上,乾枯的樹,瘡痍的土,時有時無的獸吼。
長空的風從遙遠的天際吹來,拂動金髮少年散落的發尾,又吹落黑髮少年手中的白紗,最後從兩人中間穿行而過,不知所蹤。
臨淵低著頭,唇瓣被他咬得失了血色,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所思所想,帶著血痕的臉上沒有往日的乾淨,卻有種異樣的美感。
沒有人接話,氣氛安靜的有些不正常,也就半分鐘的時間,臨淵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他的語氣平靜又淡然,道:「我先進能源車了。」
隋風皺眉,後知後覺臨淵好像有些不對勁,抬眼時眸光剛好掃過臨淵的腹部,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抓住臨淵的手,道:「你……」怎麼搞的!
他話還沒說完,手就被臨淵拂開了,臨淵拿出能源車,進入能源車,期間沒再和隋風說一句話。
隋風看著臨淵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被甩開的手,眼中閃過一抹猩紅。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精神力海傳來一陣刺痛,原本散亂的思緒越發混亂了,隋風連忙收斂心神,把所有思緒壓在心底。
隋風一時想到臨淵剛剛沒有任何情緒的臉色,一時想到剛剛看到的臨淵腹部被啃噬的傷口,想著就腦殼疼。
臨淵可真是,受傷了不知道上藥啊,對他發什麼脾氣呀!不想幫他上藥就直說啊,他還會逼他不成。
說起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臨淵冷臉,即使是之前面對楊家那個人的時候臨淵臉上的表情也都沒有這麼的冷漠。
可是……隋風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
臨淵竟然用這種表情對著他,虧他這麼買力的給他爭取時間。
臨淵……真是好樣的。
隋風冷哼一聲也進了能源車,連葯都不上了,他的這些傷口放到其他人身上絕對活不過明天,但放在他身上其實並不怎麼嚴重,龍類覺醒者皮糙肉厚,恢復力也非常驚人,這些傷口明天就可以結疤了。
他對臨淵的態度非常不爽,還給他甩臉色,慣的他。
能源車裡也沒什麼好玩的,隋風之前透支了精神力,現在腦袋還一陣一陣的疼,這個世界也沒有精神力舒緩劑,唯一能夠讓他舒服一點的就是睡覺,可現在他又睡不著。
隋風煩躁的給自己灌了一管鎮痛劑,讓鎮痛劑壓制住身體上的傷痛,他身上的傷還是痛的,鎮痛劑能夠讓他舒服一點。.
但鎮痛劑也不是萬能的,鎮痛劑具有時效性,喝多了身體里還會產生抗體,那個時候鎮痛劑就不管用了。幸好隋風不太喜歡這個東西,以前沒多喝。
要是在星際的話一個治療倉就可以搞定,真是……停,英雄不念當年勇,自己雖然不是英雄,也勉強算個梟雄吧!都不念當年勇。
感覺身體好受一點了,隋風立刻想起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戰利品好像還在臨淵身上,靠!辛辛苦苦打了一架,什麼都沒有到手,白打了。
也不知道臨淵的[煥源劑]什麼時候才能夠煉製出來,他的輻射好像又增強了。
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錢都便宜了哪個孫子。
臨淵得到鬼瞑之後,實力應該更加強大了吧!幸好自己的異能也有了一些變化,不然還真壓不住他。
也不知道那個聖晶是個什麼鬼,能讓臨淵那麼寶貝的應該是個好貨,自己明天也去從臨淵那裡弄一點過來。
隋風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閃來閃去,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
他對臨淵之前的舉動並沒有想太多,小孩子嘛,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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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沖洗掉身上的的血漬,在白色的地面上蜿蜒出一條小小的血河,腹部被噬咬出來的牙印有些猙獰,翻出一塊肉來,淡銀色的紋路被橫截成了兩段破壞了其中的神秘感,金色的長發及肩鋪在身後,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麗。臨淵從架子上拿出一管自製的蜜香水,在浴室的角角落落都噴了一遍,把浴室里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遮擋住。
洗乾淨身上的污漬之後,臨淵給自己上了好葯,綁了繃帶,他的動作非常熟練,習慣成自然。
然後臨淵去廚房給自己做了一頓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紫蛋湯,炒白木,紅酥雞……每一次他受傷之後他都是這麼做的,現在也不例外。
他認真的品嘗每一道菜,腦中卻在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是一場有跡可循的爭吵,他也知道早就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他還以為會在他煉製出[煥源劑]之後。
其實,臨淵沒有隋風想象中的那麼生氣,不,應該說他原本是生氣的,但他的怒氣值還沒有達到頂點的時候,就一下子就消失了。
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剩下的就只有茫然。
臨淵看人很准,他一直都知道隋風是一個很隨性的人,在大部分人眼裡很重要的東西他並不在乎,不在乎錢,不在乎物,他就像遊離在世俗之外的清醒者。
他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的慾望。
原本臨淵以為隋風是惜命的,畢竟他們之間的試探和反擊一直都非常激烈,還互相交接了利益,可這次戰鬥讓臨淵徹底看清楚了:
隋風骨子裡就是一個瘋子。
而他是一個正常人,一個非常惜命的正常人,他喜歡吃好吃的、非常愛財,拼盡所有讓自己活得瀟洒活得自在。
而隋風……
想到隋風滿不在乎的態度,臨淵有些自嘲,隋風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他這個外人反倒擔心的要死。
人類是不是總有些時候會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可真讓人難受啊!
這一刻,臨淵因為平等契約升起的奢望,徹底粉碎。
他和隋風,到底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