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無法決定一

安雲啟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袍，銀色暗紋，腰帶不松不緊勾勒出腰身線條，整個人挺拔又清爽。

楚知音有一瞬間的慌神，「不出去，想著快到你成親的日子了。」

「是假成親。」安雲啟板著臉。

他說完后，兩人之間有短暫的停滯，說起來，之前他們的成親在楚知音眼裡也是假成親。

安雲啟踏步走到她的身邊，柔聲道：「早點結束，我們好早點離開，其實我也可以修鍊，到時候一起回到你以前的地方，怎麼樣？」

他的話中帶著憧憬，帶著開心，但對楚知音而言卻是重重一盆冷水。

沒有報恩，沒有羈絆，都只是夢魘里設定的劫罷了。

既然如此，怎麼還會有遊歷山川，歸隱山林。

楚知音嗓子發緊，口中乾澀，「雲啟，我之前講過，我的目標是修鍊成神。」

安雲啟愣了愣，冷冽的目光仍然帶著笑意，「我知道，我不會阻擋你的理想，你在修鍊的過程中讓我陪著你就好，到時候成神了，你就是我的目標。」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楚知音躲開安雲啟的視線，口中的苦澀愈發明顯，手指掐進掌心中，心裡默念這裡都是假的，這裡的人都是依存自己靈氣。

不是真的，他們之間只能活一個，她要成神，不能留，「在這裡。

「先等你報完仇，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楚知音的臉色看著很不好，眼中亦是沒有神采，安雲啟察覺出她的不對勁，「知音，你怎麼了？」

她的思緒很亂，亂到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能下逐客令，「沒事，可能修鍊累了，想休息一下。」

安雲啟很擔憂，但看她神色懨懨不想多說話，張了張嘴，始終沒有再說什麼。

「有事一定要給我說，好嗎？一切都有我在。」他的聲音輕柔溫暖，彷彿帶著一種力量在告訴她。

有他在什麼都可以解決。

楚知音轉過身，背對著安雲啟，眼睛緊閉睫毛不停的顫抖。

安雲啟有自己的身世，有經歷，有記憶，有喜怒哀樂，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又是假的。

許久沒有回答，安雲啟帶著擔憂的眼神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閉，擋住了部分的陽光，光線暗淡不少，楚知音睜開眼睛，瞳孔又黑又亮，眼眶微微的發紅。

等安雲啟報完仇過後再說吧。

在夢魘里，這裡就是由她的靈氣滋養成一個獨立的介子，這裡的人與她生生相惜，只有破掉執著的事情才能離開。

要不然就算殺光所有的人，她也離不開這裡，更何況在夢魘中這些人也是真實的，也是可以殺掉她，而她死了，這個介子空間便可能真正的。

這一切的人就有了真正的生命。

書籍上就有說過有修仙者，知道自己死可以成全所有人生命的時候，最後選擇以身殉道，不再返回天澤。

如果是剛來到這裡的楚知音肯定是嘲笑著這位前輩，用自己的命換一群夢境的人，真是傻透頂。

可她如今也是猶豫了，不是為了所有人，而是安雲啟。

他是執念，殺了他，自己能回到天澤，而世間再也沒有這個人。

但回去後有師兄，他們長得一樣，自己會不會恢復記憶后，安雲啟不再變得重要，不會變得有留戀。

此刻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她捨不得。

楚知音重新回到軟塌上冥想打坐，逃避讓她痛苦的選擇，還未到，時間還未到，還有時間。

漸漸沉入混沌。

蒼勁雄偉的天罰台掙脫出霧中落入眼裡，四周寂靜無聲，台上的血流無聲的向四周散去。

一個道童往上面飛去，抱著受罰的人，喂下一顆護住經脈的丹藥。

這一下楚知音認出那個道童，不就是赫曜的徒弟挖心妖嗎。

果然夢魘里的世界與天澤多多少少都是能夠連接上。

道童取下鏈條，背上受重傷的赤生，往楚知音的方向飛去。

頭髮粘連血跡貼在臉上，嘴唇發白，雙眼緊閉，眉頭擰成川字，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一看就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赤生，你可知錯？」楚知音的聲音清淡冷漠，沒有一絲情感。

眼皮顫抖，帶血的睫毛緩慢張開露出藏在下面的幽澈瞳孔，強韌，不服氣。

「我沒錯。」字是吐出來的，彷彿抽出他所有的力氣。

道童一臉緊張，生怕他扯動到內傷。

楚知音微微嘆了口氣，「不是殺人才能解決問題，才能證明自己，赤生，你明白嗎？」

赤生想從道童的手裡掙脫出來，很是激動，「師父，他們污衊你，侮辱你，難道就要忍受？」

楚知音瞳孔微動，蹲下身體與赤生平視，她的修為已經至高無上，心中更是無欲無求無波瀾，淡然脫俗的氣質已經漸漸從仙氣變成神氣。

「他們阻擋不了我修鍊，又何必去在意，赤生，你的心境還需要鍛煉，先離開我身邊吧。」

赤生滿臉震驚，「師父，你要趕我走嗎？」

濃郁淡金色的靈氣纏繞在纖長的手指上，楚知音用靈氣修復著他身上的傷痕。

臉上身上血痕肉眼可見的恢復，粘黏的血跡也蕩然無存，露出白凈略微青澀的面容，尤其是眼睛下的那顆痣，十分明顯。

這樣細看，其實赤生的長相是赫曜與余術的融合體，不是單純的像某一個人。

「不是趕你走，是你要歷練，你的修為已經超過大部分修仙者，心境不足，所以，需要獨立歷練。」

楚知音的溫柔是稀少的，所以每一次表現出來的時候，赤生彷彿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師父是待他唯一有差別的人，他能得到師父所有的關懷關心。

所以，他更不想離開她，他就想以這樣的方式留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