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刺殺一
時間一點一點的逼近，宮中繁忙的氣氛已經渲染到偏遠的歲羽殿，無論走在哪裡都能看見布置與打掃的人。
陣仗與規格比上楚知音與安雲啟成親那一次不知道要高多少。
到時候喜樂鳴奏，百姓同樂，宮中熱鬧非凡，在所有人注視下拜堂成親，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安雲啟是皇室駙馬，娶了公主，無人知道她。
原以為不在意的情愫悄悄蔓延上心尖，有時候哪怕知道都是假的，成親是假，介子是假，人也是假。
可依然阻擋不了翻江倒海的情緒，楚知音手掌緊握，眉間是難以抉擇的苦悶。
憋悶半晌，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幽幽的眸光變得堅韌，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唯有成神才是永恆。
光陰似箭，頃刻之間皇宮裡沸反盈天，如火如荼。
宮女也為兩位做客的奇人準備了宮制的衣裳，邀請參加公主的婚禮。
錦緞蘇綉，精緻絕妙的點綴在衣服各個不經意的地方，柔軟的面料在深秋有著不俗的保暖效果，穿上整個人透著清爽飄逸。
一件觀禮的衣服也要比民間任何成衣鋪的衣服來的豪華。
赫曜整裝待發的站在門口，黑髮全部由玉冠束著，修長的身體被衣服包裹著挺直，有一種與生俱來高不可攀的氣質。
「迎親的隊伍快來了，你要去看嗎？」他輕聲說道，一臉無關己事。
數月前他作為余術的時候，也見證楚知音與安雲啟的婚禮，之前是娘家人，現在是看客。
指尖的布料濕滑柔軟，楚知音神色晦暗不明，甜美嬌俏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婚禮開始再去。」
冷冽的不容人拒絕，與天澤的女尊者越發的相似，赫曜不可見的勾起唇角，「聽師父安排。」
這一等，便是霞光退去，夜幕降臨。
喜慶的宮燈布滿整個皇宮，宛如白熾，楚知音青衣曳地，如蓮葉鋪展，風吹動頭上的步搖，杏眼蘊藏不知名幽深之意。
遊走或停駐的賓客身後都跟著一兩個丫鬟侍從，他們簡單利落的進入場內反而十分打眼，讓人分辨不出什麼來頭。
楚知音視線穿過人群，一眼便看見遠處身著喜服的安雲啟，身穿一襲降紅色的黑邊金綉錦袍，腰系五彩蠶絲白玉帶，足蹬青緞白底小朝靴，說不出的俊朗清逸。
視線對上，安雲啟舉杯的手一頓，佯裝的喜色降的很快，被擔憂與苦澀掩蓋。
此時他的心中也並不好受，尤其是見到楚知音后更甚，每次只能以等事情結束后，兩人不分離來作為堅持的念想。
敬酒的人還在肆意的討好，駙馬爺已經沒有談笑的心思。
既期盼人出現，又期盼人不出現。
一道灼熱的視線撞進安雲啟的眸光里，他追尋過去，剛好和赫曜對視上。
視線內容裡面蘊含的意思有很多，有蔑視，有怨氣，各種各樣的複雜的含義，但透出的厭煩和不喜最為明確。
安雲啟有些不解，他與赫曜，仇是他的仇，為何他卻有怨。
「皇上駕到。」尖細的嗓音穿透整個會場，喧鬧的聲音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放下交談規矩的面向聖上駕到的方向。
八人抬的鎏金轎輦，前面是開路的宮女內侍，後面是保護安危的禁軍隨從，浩浩蕩蕩的氣勢如峻峰壓來。
賓客官員們變得戰戰兢兢，雖然上面坐著是的古稀蒼老的老人，其中的威嚴權利也不容人能夠去質疑。
全程只有赫曜與楚知音未低頭，悠然的迎接聖上坐上高位，沒有人出聲呵斥他們大不敬。
聖上身穿明黃色圓領長袍，胸膛金龍綉樣，頭戴白紗帽烏皮履，面容是垂老的溝壑皺紋，下巴一縷白色的鬍鬚，唯有眼睛是異於老人的程亮醒目。
「今日是小女成婚，大家不必拘束。」
聖上身體每況愈下，聲音更是虛弱無力，大家紛紛作揖不敢出聲打擾，他坐在高位，眼睛半闔著祥視著眾人。
視線掃過安雲啟的時候微微一怔，但也只是一瞬恢復慵懶的常態。
後續來了一些嬪妃太子皇子公主相繼坐在帝王身邊，皆是端莊端坐不去打擾聖上分毫。
儀式開始，公主鳳釵禮衣，朱服華貴，團扇掩面一步一搖曳緩緩出現在眾人面前，身後是長長的衣擺，越長越是富貴的象徵。
安雲啟迎接新娘，接過遞來的纖纖玉手，一同踏著紅毯，在花生桂圓蓮子的拋灑下走向帝王下方。
司儀念著婚禮流程，在眾人的掌聲下結束，楚知音與赫曜站在略顯隱匿的地方，與歡聲雀躍的場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宮女端上美酒遞給公主與安雲啟，晚輩敬酒長輩，禮成。
赫曜突然出了聲，視線盯著飲酒的杯樽，「師父覺得安雲啟會是怎麼方式殺掉皇帝？」
聲音在耳邊，聽著不小，楚知音下意識看向周圍，見無人有異樣才安心，「下毒。」
赫曜挑眉，似笑非笑，「師父果然了解他。」
最簡單的方法反而更好操作，宮中士兵防守嚴密，聖上吃食也是謹慎的滴水不漏，普通人都會覺得刺殺與下毒是天方夜譚。
可再密不透風的漁網在漁夫長時間鬆懈下也會露出遺漏的缺口。
赫曜繼續淡淡道：「其實安雲啟在打通宮女樞紐關係的時候也險些露出馬腳，引起女官的注意，我出手幫了他，擺平了這件事。」
一直眼神渙散的楚知音陡然看向赫曜，聲音帶著詫異，「為什麼？」
在她的認知中，不管是赫曜還是赤生都不像是會去幫助安雲啟的性格。
公主駙馬跪下敬酒，女兒感謝父親養育，說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貴族，拋開尊貴的身份，他們也只是簡單地父女關係。
赫曜靜了一會，看著帝王伸出蒼老的手接過宮女遞上的杯樽，緩緩道：「想早點離開這裡，回到天澤罷了。」..
這句話如觸電般攀上楚知音的全身上下，直逼太陽穴，叫人發脹發昏。枝葉攢動，心裡五味雜陳。
他從來沒有直接說過讓她殺掉安雲啟，回到天澤，但說的每句話都在暗指她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