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爺他身殘志堅（9）
屋子裡漆黑一片。
所有的擔憂和不安一掃而空，也讓他沒了拒絕的理由。
他摸著身邊人的手，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面具上，輕聲回答：「好。」
逐皊高興欣慰又心疼。
欣慰這人能答應他，心疼他如此小心翼翼。
她輕輕取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黑暗對她的視力並無影響。
儘管在觸摸到他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他受折磨時候的畫面。
然而親眼看到這一幕，看到曾經傲視群雄的俊朗少年，變成如今這副如同鬼魅的模樣，她心中依舊充滿了憤怒。t.
和對他的心疼。
憤怒那些人對他做的事，心疼他所遭遇的一切，卻唯獨沒有嫌棄。
她伸手撫摸著那些傷痕，畫面又一遍在她的腦海里浮現。
慘無人道的折磨，昔日和他兄友弟恭的兄弟，親手拿著匕首，一刀又一刀……
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逐皊心疼得無以復加。
這種感覺和上萬年前看到自己的長劍貫穿那人的身體，看著他灰飛煙滅的時候那種心裡被人剜去一塊兒的感覺不同，卻略有相似。
心疼。
明明都是別人承受的劫難和痛苦，她卻能感同身受。
「還疼嗎？」
百里重衍聲音低沉：「不，疼。」
曾經疼過，疼得他恨不能用死來結束一切痛苦。
可是現在，他早就不疼了。
逐皊將手從他臉上拿開，轉而抱住人。
兩人間的氣氛安靜溫馨。
似是劫難之後，彼此都得到了救贖。
她將手移到他後腦處，將人拉近，自己也附上去，如同天神賜福般，又一次親在他額頭上。
這個動作她先前就做過兩次，但兩次都是隔著冰冷的面具。
這一次，終於碰到了他布滿傷痕的皮膚。
依舊是破碎又痛苦的畫面。
此刻她已經不想感知了，可似乎，有些停不下來。
「怎麼回事？」
系統及時出現：【這是輔助功能，為了讓宿主更好的共情，清除任務目標的黑化值，在任務目標黑化值降低到百分之前，只要宿主碰到他，都會看到他曾經的經歷。】
黑化值？
逐皊想起來了她的「任務」。
之前他說過，黑化值就是一個人變壞的程度。
他曾經被人背叛，受過那麼多折磨，現在變成這樣，本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是換成她，有人對她做了那些事，她會讓與那人相關的所有人以命相抵！
「為什麼要清除他的黑化值？」
【宿主，他的黑化值越高，就說明他越容易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他的功德值這麼低，如果不改變，他每一世都只能這樣，受盡折磨，不得好死……】
「閉嘴！」
她不聽那小玩意兒說話了，實在氣人。
要讓他變成好人？
那前提是所有傷害過他的人都受到同樣的折磨而死，死後鞭屍，神魂俱滅！
這樣方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逐皊將人放開，主動拿起面具，給他戴上。
百里重衍似乎有些驚愕。
逐皊一邊給他戴面具一邊道：「我說過會治好你的，你現在不願意讓我看，我就不看，等你好了，再給我看。」
系統只想罵她大騙子！
明明剛才什麼都看到了，還生氣得想了那麼多給任務目標報仇的事，嚇得他瑟瑟發抖。
現在還面不改色地說自己不看，真是虛偽。
「不要在我腦子裡吵。」
系統立刻「閉嘴」。
面具戴了回去，逐皊揮手點燃了燭火，看著突然亮起來的屋子，百里重衍有些疑惑。
他見過隔空滅燭的，內力好一點的人就能做到，可隔空點上蠟燭，這是怎麼做到的？
難不成這人真的是妖……
「咻！」
羽箭破空而來，抱著人的逐皊身邊立刻周邊升起一道白色屏障，箭鏃打在上面，「鏘」的一聲，被彈開了。
「有刺客！」
外面頓時亂了起來，刀光劍影好不熱鬧。
逐皊抱著人到榻上放下，問道：「他們能應付嗎？」
百里重衍面色凝重。
想殺他的人太多了，如果對方有備而來，外面的暗衛不一定能夠阻擋。
到時候就要……
「我給你的羽毛呢？」
百里重衍抬眼，有些茫然。
「算了。」
逐皊又摸出來一根羽毛，扔到地上，那羽毛落地的瞬間，變成了一個綵衣小姑娘。
「保護好他。」
那姑娘和她生的有幾分相似，只是表情呆板，語氣也僵硬：「是。」
百里重衍還在驚詫之餘，逐皊已經出去了。
她今夜見了太多百里重衍當初受人折磨的畫面，正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的時候，這些人碰到刀口上，下場可想而知。
外面的院子里，王府侍衛正和刺客糾纏在一起。
院子里的四個燭台倒了兩個，其中一個還不知點燃了什麼東西，燒的正旺，將院子照的亮堂。
刀光劍影，血肉翻飛，他們用的都是正派的刀法劍法，頗有幾分殘忍的美感。
而逐皊的加入，立刻將這場「漂亮」的刺殺變成了屠殺。
她彷彿地獄來的修羅，只是隨意撿起來的一把長劍，手腕翻飛間，刺客血肉橫飛，有的甚至不知被斬成了多少段。
眾人被她這手段驚得不輕。
等反應過來，地上殘肢斷臂，剩下的幾個刺客也紛紛殞命，見她擲出長劍正要殺死翻牆而去的刺客，侍衛大喊：「留活口！」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長劍擲出，勢如破竹，瞬間穿透了那人的背脊，那人從牆上摔了下來，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侍衛長呆愣片刻，到底沒說什麼，只是道：「多謝宋姑娘出手。」
但其實，今天來的刺客並不多，武功也算不得上乘，他們能解決的。
「不必審了。」逐皊語氣平靜，絲毫沒有剛殺人的心慌或疲累，而是帶著些厭惡：「是二皇子的人。」
那人今天被他們擺了一道，心懷不滿，故意派人來想對付百里重衍的。
如果說今天那點事只是因為他對原身的欺騙和對自己的噁心，逐皊想要給他一點教訓。
那麼派人前來行刺，就真的觸到了逐皊的逆鱗。
二皇子不是那個背叛和折磨百里重衍的人，但他也逃不了干係，逐皊本想讓他死的舒服點兒，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侍衛們對逐皊的話心存疑惑。
但檢查了刺客身上的金牌和所帶的器物后，確定了這些人真是二皇子派來的。
想要羞辱別人反被作弄，現在還派人前來刺殺，二皇子真是越來越無恥了！
他正想著明天就讓朝中他們的人彈劾二皇子一番，讓他安分些，沒想到還沒動手，二皇子就出事了。
此事暫且按下不表。
解決了刺客，逐皊又回到了房間。
翎羽化成的小姑娘正直愣愣地立在原地，見她回來，聲音刻板地喊道：「主人。」
「變回去。」
小姑娘努力了一下，發現自己變不回去了，有些委屈地看著逐皊。
逐皊頓時頭疼。
她忘了自己不是真正的魔，而是天生地養出來的神，她的一分部，落地化形，除非成了仙，否則一輩子都變不回去了。
「算了，你就這樣吧。」
小姑娘懵懵懂懂應了一聲。
「退下吧。」
小姑娘現在化不了形，聞言只能走出去。
正要進來的侍衛盯著這憑空冒出來的小姑娘，懷疑自己是見鬼了。
「你是何人？」
小姑娘抬頭，一身綵衣襯托得她鮮亮可愛，神情卻像個剛出生的嬰孩，懵懂茫然。
「主人。」
逐皊在裡面道：「我的人，讓她出去。」
侍衛讓開了路，可依舊茫然無知。
之前進來的明明只有宋姑娘和王爺，怎麼突然多出來一個女子？
他又想到逐皊是妖女的事，死而復生，武功出神入化，殺人不眨眼，還能憑空變出小妖來，這可不就是妖嗎？
這妖女對他家王爺這麼好，難道真的如他所想，這妖女和他家王爺有三生三世的情，今生是報恩來的？
「進。」
百里重衍現在說話還很艱難，只說了一個字。
侍衛停下思緒走了進去。
內室中，百里重衍衣衫整齊地坐在床上，逐皊陪在一旁，看不出來什麼端倪。
侍衛行了禮：「王爺，此刻是二皇子府中的人，都已伏誅。」
「我，知，曉了。」他說的艱難，卻還是堅持說下去：「屍體，處，理，干……乾淨，下去……」
「是！」
侍衛轉身，心裡難過又高興，感動得幾乎要落淚了。
他家王爺當初蒙受不白之冤，被那些人以莫須有的罪名關押，為了邊疆將士，他承受了非人折磨，口不能言，腿不能行，被折磨地不人不鬼。
他們雖然也一直在各地尋找神醫，府中高手暗衛派出去一半尋找治療的葯，卻一直沒有進展。
如今，王爺卻能開口說話了！
這怎麼不讓他感動？
即便宋姑娘真是妖女，只要她能治好王爺，她也認了。
便是以後她要童男童女修鍊，他也願意去幫她抓來！
並不知道侍衛心中所想的逐皊要是聽到這些，只怕要覺得冤枉了。
在魔界那一萬年，她是殺過不少……很多人，可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而且她是神，怎會用什麼童男童女來修鍊？
眼見著人出去了，百里重衍再次開口道：「阿皊，謝謝，你。」
「又和我說謝？」
百里重衍青絲下的耳根微微泛紅。
逐皊今夜已經觸到了真人，對那冷冰冰的面具自然無感，就沒再捉弄他。
「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