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府――重遇故人1

籠里的小鳥一直想要逃出牢籠，可真正逃出時，你確定了自己的方向了嗎？

世界之大，能容得下她的，又會有哪裡呢？

但是，她現在在乎的不是這些……

一襲白衣的明若可戴上了面紗來到了茶莊，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握緊了佩劍，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江湖，我又回來了，即使，是要死在這裡！

「客官，你要喝什麼茶？」小二走了過來，詢問。

「隨便。」明若可淡淡地應了一句后，小二便轉身離開了。

一年了，已是物是人非了。當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大家都不會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原因，很簡單——

「最近江湖很平靜，都無聊死了。」茶莊成了這些來去匆匆的江湖中人偶爾聚首，交換消息的地方。

「不過，聽說歐陽家的少爺歐陽漠要出關了。都一年了，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了？」一個人說道。

漠哥哥，要出關了……聽到這裡，明若可激動地握緊了雙手。

他，要出關了，就是之前的事，他不知道……

太好了！明若可釋然地笑了。*

他不知道，那麼還來得及的，呵呵……

漠哥哥，我做到了，我沒有違背答應你的話，我終是等到你親手來殺我了……

一定要來，我在等你、來殺我……

明若可笑得很開心，像是遇到了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最幸福的事。

「哼！那個窩囊廢連多幾年都沒用！他那樣的資質，想要在這江湖上立足？！要不是他是歐陽家的人，早就被人廢掉了！」一個大漢不屑地說道，「老子就第一個不順他！」

可惡！明若可握緊了佩劍。他懂什麼？他懂什麼！這些有資質的人，又怎麼會了解到在武林世家裡習不好武的人的感受！而且，漠哥哥，他是很努力的、很努力……

明明告訴自己不能發作出來的……明若可的手越握越緊，劍都切入了皮膚，在劍套在白皙的手上割出了一道道鮮麗的血痕。那樣渴望的眼神——

這裡的人都在練武，怎麼就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看書呢？而且……

明若可笑了笑，走了過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啊？」

「……看書。」沒有料到會有人走過來，少年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但是你明明是盯著那邊練武的人啊！」

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少年的臉一紅，慌張地合上書，說：「你在亂說些什麼啊？我對那些才不感興趣了！」

「真的是這樣嗎？」明若可笑了笑，說，「若是喜歡，你可以去學啊！」

「我，我……」說到這，少年眼神一暗，說，「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是沒這個天賦！」

那樣的渴望，他們這些有先天之優的人又怎麼會明白？在兄弟姊妹們都在習武時，他一個人在這邊讀書，你以為他受到的恥笑會少嗎？你覺得他的心會好過嗎？

「但你不繼續下去，但是羨慕和那些什麼『我沒有天賦』的那些都是廢話！」

「我……」

「去試試吧！」明若可鼓勵道。

「嗯。」少年點點頭，「我會試試的。」

在那茫茫的雪海里，那一襲青色的聲音一直在努力著。為了不被人發現，他選擇在外的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努力著。

刺骨的風，寒冷的雪，但為了保持身體的輕盈，他不敢多穿衣服。

一次又一次，因為手腳的不協調，他的劍一次又一次地失手飛了出去……

「漠哥哥，休息一下吧！」實在看不過眼了，明若可拿了一件皮襖跑向前去。

「若可，我是不是很笨啊？」劍從凍得紅紅的手裡滑落，少年看著倒在雪裡的劍，揚起了絕望的笑。

「漠哥哥……」明若可咬了咬唇，走向前去，幫歐陽漠披上了皮襖，說，「休息一下吧，可能是太累了。」

「我看哥哥姐姐，甚至妹妹只要一個時辰就學會正確地舞劍了，可我整整練了一個多月了，竟然還不到一半，劍就離手了。」

「漠哥哥……別跟他們比，你是你……」擁住了歐陽漠凍僵的手，明若可極力地忍住自己快要落下來的淚……

他們，又怎麼會懂？這份努力，這份絕望，讓人心痛……

這天啊，不會只對一個人殘忍，但只對一個人殘忍便足以令無數人傷心……

背著家走的蝸牛，一輩子都得活在家的陰影下……即使有一天，它把殼丟掉了，大家還是認得它是蝸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