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寧為玉碎
楊水娣是茫然的,她在屍體旁邊站了很久,看到救援人員把兩具濕漉漉的屍體給擺在旁邊蓋上白布,再看著殯儀館的人過來,將屍體裝入裹屍袋中運走。旁邊的老師滿臉焦躁,一直在給什麼人打著電話,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和嫌棄。
「我問了!別人說應該是夫妻發生矛盾,爭搶方向盤的時候出了這種事故!你覺得我很開心嗎,我都快要煩死了,她怎麼一點話都不聽啊,我為她付出的還少嗎?」
「你在質問我嗎?!你問我也沒有用啊,這事和我沒關係,再說你不是說過,只要把她送去那個地方……之後都會乖乖聽話的嗎?!」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是冷的,目光里的老師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她第一次清晰的意識到,自己並不了解自己的這位老師。
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根據車裡面還沒有完全壞掉的行車記錄儀顯示,這夫妻倆剛剛上車,丈夫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抓著妻子的頭髮開始施暴。而妻子,似乎終於是忍無可忍,在車子開到橋邊的時候,猛的抓住方向盤向橋邊拚命的打著。最終導致車輛失控,夫妻二人帶車衝破欄杆,墜入冰冷的湖水中雙雙身亡。
事情幾乎沒有掀起什麼風浪,不知是不是老師的那位丈夫想辦法給壓下去了。楊水娣沒有管這些事,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和老師的關係也疏遠了很多,是她有意識的想要避開。
楊水娣真的沒有做老師兒媳婦的這種想法,她只想著快點結束自己的學業,畢業之後跑了再說。
但是,事情完全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她被盯上,自然就不能輕易逃跑。
最後的記憶定格,就是被人捆在擔架床上,老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什麼都很好,但你實在是太倔強了,這次去學習,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改正自己的錯誤。只要你變得像你學姐那樣聽話又懂事,做一個好兒媳婦,咱們兩個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的相處。我也可以正兒八經做你的母親,你不是缺少愛嗎?缺乏那份母愛,我可以給你,但是希望你能夠乖一點,別再讓我頭疼了……」
後面,就是她經歷的一個個女德劇情。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那些稀奇古怪的,讓人看了就覺得荒謬的劇情……恐怖的是,他們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並不是杜撰。
就存在於每個人的身邊,且不說偏遠的農村,那些法律和文明無法去到的地方。
就說是城市吧,誰能確保一個城市沒有陰暗的角落呢?那些藏在暗中的人……甚至是衣冠楚楚,所謂的上層人!他們蔑視法律,自己凌駕於法律之上,還為了利益,把那些早已經入土的女德思想給挖了出來,不斷的傳播著,就像是一種致命的病毒一般。剝奪著人思考的權利和生存的自由,不斷壓榨著女性,本來就可憐的生存空間,只為了滿足一己私慾,那種控制的快感。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拿我,當學生對待吧?你在學校裡面挑那麼多女生,說是拿她們當自己的學生來教育,實際上你簡直就像是以前給皇帝挑選女人一樣,從那裡面找出來你覺得最聰明,基因最好的。馴服聽話之後,做你的兒媳婦,對嗎?」
楊水娣的回憶戛然而止,她深吸口氣,看著這個,曾經自己相當敬重又無比依賴的女人,想到以前對她的好感,現在只覺得無比噁心!
「我中意你,選上了你,這本來應該是你的福氣!多少人想過這樣的日子還過不到呢,你不過是個貧民窟的出身。本來按照你的出生,就算是你畢業,最多也只能夠去做個醫生,不然就是做老師一輩子還是個底層人,只能為別人服務!」聽著楊水娣的質問,女人一點心虛愧疚的模樣都沒有,她眉頭緊皺,一副失望的神情。
「可是我給了你一個麻雀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的機會,你不珍惜就算了,反而覺得我是在害你,你可真是瞎了眼了,白費那麼聰明的腦子。都看不出來誰對你是真的好,誰才是真心想害你的嗎?你那麼固執己見有什麼用途?」
「做醫生,做老師是我想做的事,在我的人生規劃里,從來就沒有做豪門闊太太這個念頭。你有什麼權利剝奪我的人生理想呢?把你覺得好的事情強加給我之前,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嗎?」楊水娣真的覺得這人的腦迴路完全是個奇葩。
她自己覺得什麼事好,竟然完全不會考慮對方的意思,而是自顧自的決定了別人的命運。
「我看你就是不知悔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好的東西!你這麼固執己見,將來終有一天會後悔的。」看到楊水娣如此的執迷不悟,女人明顯有些不耐煩了:「那你倒是說說我兒子哪裡配不上你,無論是從出生還是學識地位上來講。他每一樣都要勝過你,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嫁給我兒子,偏偏就你這麼不識趣。」
「那要是你兒子這麼好。」
楊水娣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要這麼喜歡他,你還想要一個聰明聽話的女人去陪她,這樣的話,乾脆你和你兒子結婚算了,你們兩個在一起也省的禍害其他人了,怎麼樣?」
女人:「……」
學姐:「……」
楊水娣這已經不能算是無知者無畏了吧?!明明已經把所有的後果都說的清清楚楚,她怎麼還能這樣的……去肆無忌憚的嘲諷?
真的是什麼事情都不怕了嗎?!
「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你在想已經告訴過我,要是惹急了你,我是別想再從這種世界裡面出去,為什麼我還敢這樣的嘲諷你呢?」楊水娣忽然就笑的更加肆無忌憚,她的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笑聲不斷從喉嚨里爭先恐後的湧出來。
這讓她聲音變得嘶啞,更是不斷地咳嗽著,就像是想起來什麼再搞笑不過的笑話似的,她嘲諷這面前臉色鐵青的女人。
「當然是因為我寧願在這個地方死去,也不向你這種老東西低頭。」楊水娣笑的夠了,她才擦了擦,自己已經順著眼角流出來的淚水。
「我以前一直是這麼想的,現在也是,如果從這裡擺脫的必要條件是低頭的話,那我寧願去死。」
「不過我現在呢,又準備改變主意了。」她笑著,把旁邊那個纏的嚴嚴實實的包裹拿起來,一層層塑料布撕開,黑色的塑料掉在地上,很快露出了那樣東西的真面目。
一把鋥光瓦亮,鋒利無比,楊水娣覺得相當趁手的大砍刀。
「既然你都出來了,要不還是先把你砍了吧。」
女人是知道楊水娣那些豐功偉績,知道這個神經病一樣的死女孩,是一言不合就能夠拿刀砍人。來的時候,她也已經做足了準備,眼看著楊水娣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反倒是笑了:「孺子不可教也,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了,以為這樣我就能感到害怕了嗎?不,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這個舉動讓我失去了對你最後的耐心,往後你就一個人待在這個地方,永遠的懺悔著吧,沒人會再來拯救你。」
說完女人帶著自己另一個兒媳婦,擺了擺手準備離開這裡。
楊水娣也不阻止,也不呵斥,只是微笑的看著。看著她們兩人,臉上的表情從期待,轉化為了愕然,最後是焦躁不安和僵硬。
「怎麼……怎麼回事?怎麼聯繫不到外面的人了?」女人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手環,她詫異的看著這個世界,波瀾不驚,沒有一點的顫抖,好像她發出去的信號,一個人也沒有收到似的。
「怎麼,不是說了你們兩個要先一步回去?要把我一個人永遠的丟在這裡嗎?不過現在看起來,你們好像也被外面的人給拋棄了?」楊水娣好整以暇的拎著自己的砍刀,一步步逼近逐漸慌亂的兩個人。
就在她抬腿走路的同時,這個房間里氣氛突然有了種詭異的安靜感。女人神色難得出現了慌亂,她手忙腳亂的想要往後退,卻在閃著寒光的刀刃劈下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抓住了身旁的大兒媳婦兒,猛的往前面一推!
血花隨著學姐的慘叫聲一併響起,看到躲在角落裡那個瑟瑟發抖的女人,楊水娣抹了一下面上血痕,她咧嘴一笑。
「哎呀,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