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蕭靖

夜幕降臨。

空間波動，亂流肆意。

虛空之中，瀰漫著死寂而古老的氣息。

墓地之上，但見一塊石碑矗立，其上鐫刻幾個大字——

聖血至上，主公之墓！

墓前，一垂暮老人盤腿而坐。

他氣息如淵，似乎和周圍的氣息融為一體，彷彿亘古不變的墓碑。

蕭擎蒼看著這一切，心中悲涼萬分。

「人走茶涼，五百年了，只有老管家一人為我守墓。」

「而我，卻變成了一絲殘魂。」

蕭擎蒼，道號鴻蒙天尊，曾經壓得聖域八十一界至強者低頭，徒子徒孫千萬不止。

可他死後五百年，卻只有一人駐守堂前。

隱約間，周遭道蘊轟鳴，神音裊裊。

忽然，一聲大笑自遠處炸響。

「哈哈哈！青冥老狗，你家主公死了五百年，你就守了五百年的墓，你也算最忠誠的僕人了。」

守墓老人募得睜開眼睛，眼中寒芒閃過。

他抬頭望去，天空中，雷光四射。

那是一頭渾身電蛇纏繞的雷光之人。

他周圍雷鳴低吼，一股浩然之氣瀰漫。

垂暮老人沉聲道：「雷幻，沒想到是你這個叛徒！！」

「哼！蕭擎蒼已經死了五百年，要不是這五百年來我要執掌天地雷罰，他連墓碑都一絲不剩了！」

蕭擎蒼緊閉雙眼，心中悲涼。

「當年我念你走散自九天雷雲，把你留在身邊，最後傳你法相道體，助你幻化人靈，不想你是第一個背叛的！」

「放***狗屁！」

垂暮老人大怒：「若不是我主人坐化后，天地道蘊震動，神魂化作結界，以五百年為界，你以為你能來這裡？」

雷幻神色動了動，也不再裝，笑道：「老匹夫，我現在已是四宮雷罰之首，區區結界，又怎麼能擋住我九霄紫庭神雷？」

「不過，既然你也知道五百年已過，你還堅持什麼？」

忽然，黑夜之下，一聲虎吼震動，鋪天蓋地的血煞之氣撲面而來。

來者是一個滿頭紅色長發的魁梧之人。

「老管家，別再做無謂的堅持了，蕭擎蒼神魂已滅，這具肉身，與其歸化天地，不如化作雨露，均沾我等，以發揚光大。」

垂暮老人睚眥欲裂，道：「窮奇，你這狗東西，我主人名號也是你能叫的！！」

蕭擎蒼心中凄然。

窮奇，是他從妖玄大帝口中救出。

這就是自己座下的一條狗！

現在卻來搶主人的東西！

「放肆！」

窮奇大怒：「老子好歹也是上古妖獸血脈，蕭擎蒼救了我，那是他的造化！」

蕭擎蒼心沉如水。

中山之狼，不外如是！

忽而，一道儒雅聲音響起。

「呵呵，這麼熱鬧，看樣子大家都來了啊！」

一身青衣長衫中年人如長劍出鞘，傲天而立。

「老管家，好久不見。」

「劍奴！你來這裡做什麼，莫非你也想像他們一樣，背叛主人？」

中年人眉頭一皺，冷冷地道：「我敬你一聲才叫你老管家！我乃劍聖山的主人，門下子弟三千六百七十八人，按照修行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魏門主！」

「要是在我徒子徒孫面前這麼放肆，你已經死了！」

蕭擎蒼抬頭看去，滿臉冷笑。

好一個劍聖山主人！好一個魏門主！

當年，這人不過是替自己拭擦寶劍的孩童！

五百年過去，竟想喧賓奪主！

老管家輕蔑地道：「哼！劍奴就是劍奴，我主人早就料到你天生反骨。只不過主人大慈大悲，念在相識一場，隨便賞你一下品劍譜，你這個劍聖山的主人，不過是我主人隨手打發的叫花子！」

「你找死！！」

魏慶暴跳如雷，方圓百里劍氣縱橫，大有一種湮滅十方之地的姿態。

隨著虛空震動，一道道威震天地的氣息滾滾而來。

整片世界，在悲涼和陰沉之中，不斷有不同的大道氣息碰撞著。

整個空間，似乎因承受不住這些力量而即將破碎一樣。

這些人，都是聖域八十一界中的頂級強者。

隨便一個人，都能夠踏滅一州。

隨著一陣陣恐怖的氣息波動滌盪而出，神魔亂舞，天威撼世，強者齊齊趕來。

「蕭擎蒼綽號鴻蒙天尊，現鴻蒙已死，萬道當立！他的肉身，理應歸應萬界。」

「哼！鴻蒙肉身集荒古八十一道天韻，要是分出去，豈不便宜那些低等螻蟻？以我之見，誰的實力強大，誰就能繼承！」

有人提議道。

「鴻蒙天尊的強大，又豈是只有他的肉身，他身懷七十二法相神通，三十六件神品至寶，我只需要其中一件即可！」

許許多多的聲音響起，都試圖挖墳奪寶！

一道道天地威壓籠罩下來，老管家肉身快要承受不住了。

終於。

老管家暴吼一聲：「你們這些混賬東西，生前對我主人唯唯諾諾，阿諛奉承，死後竟露出了這般狼子野心！」

「你們真以為我主人不知道你們的德行嗎？」

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蕭擎蒼心如死灰。

殺心，恨意，憤怒，悲涼，淡泊等等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忽然，一種滔天的怒火衝天而起。

「天要亡我，我便讓你們和我一同毀滅！！」

「轟隆隆！」

十方震動，日月倒懸，空間都要崩塌。

所有人齊齊色變。

「發生了什麼？」

就見到，古墓上，蕭擎蒼身影若隱若現。

很快露出了蕭擎蒼年輕又蒼茫的面容。

「是鴻蒙！！他復活了？」窮奇臉色大變。

「不，這是迴光返照！！」魏慶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垂暮老人再一次看到蕭擎蒼的面容，不禁潸然淚下：「主人，我為你守墓五百年，沒想到還能再見你一面。」

「老管家，辛苦你了！」

「接下來，就讓我清理門戶吧！」

忽然！

方圓萬里，天地動蕩，神威降臨。

蕭擎蒼身上忽然有著七彩霞光閃爍。

雷幻臉色狂變：「該死！！這是天尊法相！！蕭擎蒼以五百年肉身修為所化，他要和我們同歸於盡！！」

窮奇厲聲咆哮道：「快逃！！」

所有人拼盡全力四處逃竄，離開這煉獄一般的空間地域。

「轟轟轟！」

空間破碎，日月倒懸，虛空扭曲……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蕭擎蒼一絲殘魂，隨風消散，他眼神越來越平靜。

「你們給我等著，這片世界，遲早還是我的……」

這一天，鴻蒙元年三千，鴻蒙天尊隕落。

聖域八十一界震動。

萬道當立，各族崛起。

八百年後。

澹臺聖朝，雲夢州，卧龍城，四術公會。

四術公會偏院。

「轟！」

某個房間內，一十二歲少年猛地被驚醒。

一股恐怖氣息，猶如山呼海嘯一般，把房間內的所有桌子凳子等等物品給震成了齏粉。

少年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濕透了。

「又是這個夢！」

「好不容易凝聚的一道脈輪，又消散了。」蕭靖嘆息一聲，滿臉失望。

在澹臺聖朝裡面，眾人以成為術士為榮。

其中術士分四個職業，丹、器、陣、符。

但是在成為術士之前，需要凝聚九道脈輪，是為開脈境。

開了脈輪，才能夠凝聚靈氣，修習四術。

這些日子以來，蕭靖一直都在做同樣的夢。

在夢裡面，自己是個旁觀者，雙方每一次的廝殺，彷彿都是世界末日一樣。

那種山呼海嘯，毀天滅地的力量，震撼著他年幼的心靈。

而這些夢，伴隨了他七八年。

這七八年來，因為這些奇異的夢的影響，導致每次開的脈輪，莫名被一種力量給衝散。

作為卧龍城四術公會會長的孫兒，蕭靖連一道脈輪都沒有凝聚出來的天賦，早已經成為了全城最大的笑柄。

但是作為會長蕭言並沒有責怪蕭靖，這些年來反而一直在鼓勵他，並且給予他許多的幫助。

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甚至親自布置聚靈陣術，可蕭靖硬是沒法凝聚脈輪。

十二歲，一道脈輪都沒有開，還是四術公會會長的孫子。

這些頭銜下來，無疑給了蕭靖很大的壓力。

久而久之，外界就傳聞，蕭靖體內得了怪病，並且會一輩子怪病纏身。

他這一輩子，永遠無法凝聚脈輪的了。

門外行走的公會子弟，也都議論紛紛。

「剛才他的怪病又爆發了吧？」

「是啊！如果不是會長布置了一個防禦陣術，屋子非得被他拆了不可。」

「唉，可惜了，他還是蕭會長的孫子呢，本來以為能夠繼承蕭會長的衣缽，誰知道，連脈輪都開不了。」

眾子弟嗤之以鼻。

「要不是蕭會長力排眾議，他早就被趕出公會了。」

「不過我聽說啊，蕭靖不是蕭會長的親孫子，好像是撿的……」

聽著外面的聲音，蕭靖心中十分無奈。

忽然，就在這時，外面來了許多人。

其中一人大喊著：「來人！動手把房子給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