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老太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只要我能活著，作不作父子都行！

老爹一口答應下來。

陳初九點了五炷香，叨叨念了幾句道家寶誥，然後將五炷香分別夾在我雙手、雙手，以及口中。

我天靈蓋當即衝出一道紫氣，氣如長虹，穿破火神廟，直上雲霄。

同一時間，青、紫、灰、陰、白五道電光紛紛降下。

廟頂閃爍金光，仿若天上宮闕。

可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開火神廟大門。

夜靜如水，鬼影綽綽。

四周中莫名飛來一群烏鴉。

它們圍繞火神廟盤旋了幾圈，突然一個俯衝「咣咣」撞向火神廟。

我爹一陣驚慌，問：「道長，這烏鴉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與大寶有關？」

陳初九沒有否認，他大怒道：「靈官下界，爾等妖鬼賊心不死，妄想奪仙靈之氣，真當我清微仙法是泥做的！」

陳初九口念法咒，手掐道家九字真言印。

滿天烏鴉企圖闖入火神廟，被無形力量阻擋，一個接一個墜落而亡。

搖曳燭光，照亮火神廟外的男男女女。

他們有的殘肢斷骸，有的提著腦袋，還有的缺了半拉身子。

陳初九步踏魁罡，這是道家北斗步，多用於斬妖捉邪。

而清微派作為符籙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南宋時期就已經存在，門內擅長雷法，大成者，能呼風喚雨，吼迅雷霆。

伴隨桃木劍閃爍一道金絲。

霎時間，烏雲蓋頂。

悶雷陣陣，電光如龍。

火神廟頂部如燃燒烈焰一般。

所有靠近火神廟的孤魂野鬼灰飛煙滅。

同一時間，陳初九單手掐訣，一記五雷掌打向半空。

一隻白色烏鴉當即被雷法擊落。

隨後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名老人。

他一身黑白相間的皮衣，腰系五彩鈴，衣服胸前則用獸皮縫製神龜、四足蛇、青蛙、蛇等多種圖案，頭戴鳳羽，兩袖底垂著四條皮帶，十分怪異。

那老頭臉色慘白，嘴角還有未曾乾涸的血漬。

一出面，他便冷冷道：「陳初九，這一巴掌，我神木山薩滿記下了！」

陳初九背負長劍，沉聲道：「記下便記下，今日貧道送你一句話，上藥有三品，神與炁精，保精生炁，練炁生神。形煉其神，則可留形住世。一切邪魔外道，終歸不能長久，他日承負到來，不是你所能承受！」

老頭轉身隱匿於黑暗，那些死去烏鴉竟一隻接一隻活過來，盤旋半空。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孩子命格不凡，你保不住他！」黑暗中徐徐傳來老頭沙啞的嗓音。

老頭前腳剛走，火神廟外，又聚集無數只黃皮子，它們齜起獠牙，緩緩逼近。

陳初九傲然而立，郎聲道：「今日貧道代師收徒，誰敢阻攔，我必斬之！」

「好大的口氣！」一位女子的聲音傳出，黃皮子分出一條路，一位穿旗袍的女人緩緩走出，她身材妖嬈，偏偏容貌極丑無比。

陳初九譏諷道：「真想不到罕王親封五大仙家，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孩子出面，真是好大的排場！」

女子眼神閃過一抹驕傲之色，她說：「你也不用在這兒冷嘲熱諷，火神廟上方五雷聚頂，紫氣沖月，到底代表什麼，你我恐怕都再清楚不過，你想收那孩子做徒，我同樣也想讓他認個師父，莫非陳道長也要阻攔嗎？」

陳初九雖然氣勢不弱下風，但面對密密麻麻的黃皮子，不得不慎重。

陳初九說：「此子雖是靈官轉世，未出世遭人暗算，仙印不全，就算入你仙門，恐怕也難以活過14歲！」

「試想一下，若你收他為弟子，需串九竅，種仙緣，可他未足月便刨屍於母體，一生需要渡三次雷劫，那時你仙家怕是也不能獨善其身！」

「誰說不能獨善其身！」一位黑袍老太出現，她手持龍頭拐杖，所有黃皮子同時下跪。

她旁邊還跟著一位身穿低著頭，身穿青色長裙，似乎犯了錯誤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左臉有一道疤痕。

陳初九當即便明白過來，她正是剛剛差點把我溺死的女孩，陳初九雙手抱拳：「沒想到黑老太太親自來火神廟，有失遠迎！」

見到眼前這位黑老太，陳初九也不敢造次。

根據《鐵剎山志》的記載，黑老太太是東北第一護法大仙，有求必應，十分靈驗。

1746年奉天遭天旱，幾月不下雨。當時官吏派人去鐵剎山請郭道人祈雨，當時地點選在如今「太清宮」處。

有人注意到，郭道人在太陽光下有兩道黑影，其中一道正是「黑老太太」跟隨所致。

那日黑老太太助郭道人呼風布雨，普降甘霖，解奉天乾旱之苦。

事後官吏賞萬兩黃金，郭道人拒絕之後，提出建立一座道觀，供奉黑老太太。

黑老太太緩緩道：「我這孩兒不懂事，假借婚姻大事，奪走那孩子靈官仙印，老身帶他給陳道長賠個不是。」

陳初九雙手抱拳：「不敢不敢，你我皆是道家傳承，護法大仙客氣了。」

「五雷臨凡，紫氣沖月，此子靈氣外泄，天下群邪見恐怕正向奉天趕來，單憑你一己之力，難以抗衡，所以老身有個不情之請，讓小青嫁給她為妻，從此以後他是我鐵剎山的女婿。」

話到這裡，黑老太話鋒一轉，繼續說：「你大可放心，小青乃蛟龍後裔，假以時日走蛟入海，二人婚約就此結束。」

陳初九當然明白，這黑老太是想借我的靈官氣運，助小青走蛟入海。

可靈符化為灰燼，我提前七天遭受劫數。

作為「五百靈官」之一，在天下群邪的眼中代表什麼，陳初九心裡很清楚。

為今之計，他只好答應下來。

黑老太連說三聲好，隨手點向女童眉心，取出一片白鱗，化作白光飛入廟內，瞬間沒入我的眉心。

陳初九眉頭一皺，沒想到我會被種下烙印。

恐怕生生世世都要受此羈絆。

黑老太繼續說：「從此以後這孩子就是我半個鐵剎山的人，若他想領仙修行，我會親自為他挑選四梁八柱，陳道長好好休息，我們走。」

而我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看到一位身穿古裝紅袍的男子，紅髮赤髯，一雙虎目上下打量著我，在夢裡他給了我一件成年人的道袍，讓我穿上。

我剛剛五歲，心智未開。

只覺得男子雖然看起來很兇，但很溫暖。

奇怪的是，我剛伸出手，道袍竟一下子出現在我的身上，當它突然收緊，一種強烈的刺痛感充斥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