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摻和
顧有糧不動聲色的看了閨女一眼，見其微微點了點頭，便笑道：「莫叔說的自然是在理的。可這不還有堂哥家和沈叔家嗎？我總得問問他們的意見，是不？」
「我們跟你走。」沈長發想也沒想的道。
他老娘王婆子也連連點頭附和，「對，對，對，以後甭管啥情況，我們都跟你走。」
顧有松則笑呵呵的，「我們更沒啥好說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行人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去了源水村村民所在的地方。
在莫老頭家旁邊的空地上安頓下來后，顧初心坐在自家板車邊緣，看爹娘挨個兒和村民打招呼，暗自在心裡進行她的「認人大業」。
輪到村長許正高時，顧有糧面上掛著和面對別家那般無二的笑容，「村長叔，好久不見啊。」
「你小子總算是攜家帶口的趕來了。」許正高也是一臉笑容，「這回我總算是能放心了。」
「勞村長叔你費心了。」顧有糧臉上一片樂呵，「雖然吃了些苦頭，好在家裡人皆全須全尾的，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
許正高總覺得這小子是在影射他，卻是一點兒證據也沒有。
顧有糧：沒錯，我就是在影射你，而且還是不留證據的那種。
衛老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被幾個年紀差不多的老太太拉著嘮起了家常，慢慢的，眉眼間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顧初心對這些尚算不上久別重逢的村民並沒有什麼感情，但看著十幾個比她還要小上不少的娃子們那有氣無力的模樣，終究是心疼了幾分。
但也僅僅是心疼，再無多餘的動作。
聽見顧有糧身邊的幾個漢子說起上山取水的事兒，顧初心心裡一緊，想也沒想地起身走了過去。
「周圍幾里地就這處有水，所以這山是一定要上的。」
「往山上走全是坡路，個別地方還有階梯，板車肯定是沒法上去的，另外還有老弱婦孺，都得留在下面，所以這下面還是得有人看守才行。」
「現在就看哪些人山上打水了？」
這話一出，剛剛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漢子們頓時噤了聲。
無論是山上打水的，還是在山腳護衛老人婦孺的，其實都有危險。
相比較起來，上山打水的似乎更加危險一些，所以誰都不願意冒這個險。
一直不曾開口的顧有糧在心裡暗自搖頭，就這，還上山打水？
「我會些拳腳功夫，可以帶人上去。」身著青色短打的男子突的出聲道。
「煜兒！」
他身後，和韓氏差不多年紀的婦人匆忙開口。
雖然只有短短的倆字，可言語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霍修熠回頭輕聲道：「沒事的，娘。」
「好小子！」許正高一臉的讚賞，而後看向顧有糧，「糧娃子，我看你家娃子精神都還不錯，要不……」
顧有糧心底冷笑，面上卻是絲毫不顯，「村長叔，這事兒我們家就不摻和了啊。」
「為何？」許正高一愣，看向顧家板車所在的方向提高嗓門意有所指的道，「難不成你們還有水？」
莫老頭皺了皺眉，感受到周圍災民投過來的眼神兒，連忙開口圓場，「我看你是被曬糊塗了，都是一個方向過來的，你都沒找著水，糧娃子憑什麼就能找著？」
「我們要是有水，這嘴皮能幹成這樣？」沈老頭指著自己的嘴，沒好氣地道。
啥玩意兒？還當是在村裡那會兒呢？
叫你一聲村長，是給你面子，還真把自己當根兒蔥了呢。
「我這破嘴，該打該打。」許正高說著還在自己嘴上輕拍了兩下，「一聽糧娃子說，他們家不摻和打水的事兒，一時間失了分寸。」
「我們家也不摻和。」沈老頭乾脆的拒絕道。
「那你們是打算……」人群中那位叫趙大水的漢子不解地問道。
其他人也定定地看著顧有糧以及沈老頭兩人，眸底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期盼。
「沒啥打算。」沈老頭擺著手，「只是不想死那麼早而已。」
顧有糧點頭，「我們不跟霍小哥兒似的，多少有些功夫在身。也不跟村長叔你似的，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三五兩的銀子去打水。只能等休整好了，再慢慢想辦法。」
話已至此，即便是別有用心的許正高，也無話可說。
顧初心跟在她爹身後，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位置，心底有些煩躁。
十幾家人聚在一起，肯定是需要個領頭人的。
作為一村之長的許村長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按理他們現在就該跟其他村民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才對。
可這屁股還沒坐熱呢，領頭人就開始給他們找坡爬。
讓幾個哥哥去山上打水，就等於是給他們往死里送。
她爹又不傻，自然是干不出那種事的，尤其對象還是他自個兒的親侄子。
現在她爹拒絕了，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這群人中間的異類。
要是再來上個背後嚼舌根子的，人指不定怎麼看待他們家呢。
不待見事小，反咬一口就得不嘗失了。
舒韻心裡不爽，轉頭看向顧有糧，「既然沒山上的打算，人家說這事兒的時候你擱那兒聽啥呢？咋就不知道避著點呢？」
「不是我不想避。」顧有糧解釋道，「我和人說話呢，老許同志便過來說開會，我還怎麼避？」
說完，轉頭輕輕拍了拍閨女的肩膀，柔聲安慰道：「閨女啊，別想那麼多，這隊伍能待就待，實在不行咱們找到合適的機會單獨走便是。」
「嗯。」雖然心裡不得勁兒，顧初心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畢竟眼下也沒有其他法子可想。
——
那邊，經過翻來覆去的商量后，霍修熠還是決定帶趙大水父子等人上山。
而許正高則張羅著山下的人準備板車，等打水的人一下來，就立刻開跑。
男女老少都嚴陣以待，留意周圍災民情況的同時，時不時地瞅一眼上山的方向。
半個時辰后，連帶著霍修熠在內的打水六人組以及負責保護他們的人，皆渾身是血的跑下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