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都是辜負……
年泝想要說什麼,眉心驟然一蹙,手抑制不住的微顫起來。
吳管家注意到他的異樣,趕緊上前詢問:「主子您怎麼了?」
「無礙。」年泝抬起手不讓吳管家靠近:「那葯後遺症而已,要不了命。」
吳管家嘆氣:「主子明知道吃了不好,偏要吃,青鳥公子若是在,又得擔心了。」
年泝回來就遣青鳥查蘇槿兒去了,也正好不用聽到青鳥念叨。
「他最近忙,小事就別告訴他了。」
吳管家暗暗嘆氣,年泝的事,對於青鳥來說又怎麼會是小事。
年泝抬起眼帘警告的看了吳管家一眼,吳管家趕緊低頭應聲說不會跟青鳥講。
「府里的人看好了,本王待會親自去蘇槿兒那。」
吳管家神色凝重:「主子要親自出手嗎?」
「嗯。」
「可您的身體……」
「無礙。」
他還不至於連一個女人都應付不了。
「老奴明白了,會看住楊側妃那邊的。」
這府里都是自己人,唯一需要看著的只有蘇槿兒和楊玉淑這兩個外人了。
「唔……」
蘇槿兒死死咬著毛巾,將一瓶烈酒倒在傷口上。
疼痛瞬間席捲而來,她的長發還有裡衣都被汗浸透了。
一瓶酒倒完了后,蘇槿兒手臂都在顫抖,渾身更是一點力氣都沒了。
這副身體還是太虛了,前世她受再重的傷,一壺烈酒下去都不至於扛不住的。
大概是太痛了,身後輪椅移動的聲音蘇槿兒並沒有聽到。
屋子裡除了酒沒有別的東西,傷口用了酒後就要直接包起來。
蘇槿兒單手還有些顫抖,好一會才把傷口包紮好。
鬆開這口氣才察覺有人看著她。
匆忙回頭就這麼和男人四目相對上。
男人那雙好看的星眸里不似平日里冰冷,帶了幾分迷茫不解,還有許多蘇槿兒,看不明白的情緒。
「王爺怎麼來了?」
蘇槿兒趕緊起身,順便將袖子拉下來擋住傷口。
年泝回過神來,眼神再次變得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緒的看著她:「蘇槿兒,你到本王身邊,有何目的?」
蘇槿兒愣了一下:「我不明白王爺這話何意。」
「本王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都交代了,本王可以放你活著離開相爺府。」
因為木槿離救過她,所以他願意再妥協一次。
蘇槿兒咬了咬唇,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年泝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她不交代,就沒辦法活著離開了?
但她就是木槿離這個秘密,她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一個不會被人知曉的秘密。
「不瞞王爺,我嫁給你確實有目的。」蘇槿兒說得很認真,也很誠懇:「王爺也知道我們姐弟三人的生活並不富裕,雖然後來我們找到了舅舅,可舅媽不待見我們,正巧皇上賜婚的聖旨下來了,我表妹不願意嫁王爺,我就替嫁了,而條件是我舅舅給我大姐一件鋪子,以及讓我弟弟上京山書院。」
這些蘇槿兒說的都是實話,哪怕年泝要查也是能查得到的。
「就這些?」
「對,就這些。」
年泝忽然間笑了,只是那笑未直達眼底:「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蘇槿兒揚起下頜,眼神堅毅:「我說的都是實話。」
年泝忽然間從輪椅上起來,動作敏捷靠過去,直直掐住蘇槿兒的脖頸。
「蘇槿兒,本王給過你機會了。」
隨著脖子上越來越重的力道,蘇槿兒這才確信,年泝這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若她反抗,以年泝的身體狀況,未必是她的對手的。..
可蘇槿兒不想反抗,因為是年泝,她不想傷了他。
「王爺……我到底又瞞了你什麼……可否告訴我,也讓我死個明白……」
男人緩緩靠過去,英俊的臉上滿是陰鬱,深邃的眼眸里滿是對她的厭惡和憎恨。
「這身衣裳,這個髮髻,還有剛剛行禮的那些小動作,蘇槿兒,你不該給本王好好解釋一下嗎?」
蘇槿兒瞳孔一縮,呼吸不上來腦子也有些跟不上了,脫口而出說了句:「那日你明明不在的,你怎麼知道……」
脖子上的力氣忽然消失了,她就這麼滑落在地上,一抬頭就對上男人赤紅的雙眸。
直到這一刻,蘇槿兒才有些怕長大后的年泝,性情捉摸不定,冰冷又不近人情,看似病懨懨,手段狠厲又決絕。
年泝蹲下來,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她不拿你當外人,告訴你這些,可不是讓你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的。」
蘇槿兒不甘示弱瞪回去:「是的,我利用木槿離了,又如何?王爺和木槿離又是什麼關係,有什麼資格管我和木槿離之間的事。」
男人薄唇顫抖著,赤紅的雙眸染了幾分霧氣,臉色蒼白得可怕。
「你做任何事本王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蘇槿兒,情報門是她花的心血,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毀了那。」
蘇槿兒怔然,他竟是為了這個生氣?
可也是最不該生氣的。
她笑了,笑得眼眶都濕潤了。
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掉眼淚,還是在年泝面前。
不該哭的啊,就算她委屈,也不該是在年泝面前。
腦海里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哭,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往下滾落。
一滴滴眼淚順著女孩潔白無瑕的臉龐,落在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滾燙的眼淚讓男人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
「你笑什麼?」或許……他應該問她哭什麼。
這樣的蘇槿兒,笑著流淚,又美又狼狽,看得他心像被一雙手揪住一般的難受。
「哈哈,我高興當然要笑了。」
「高興?」
「那個辜負了的地方,我終於毀了,當然高興了。」
年泝怒火剛提到嗓子眼,仔細咀嚼蘇槿兒的話,又覺得不對,疑惑問道:「你說什麼?辜負?」
蘇槿兒看了周圍一圈,她處於梳妝台側面,旁邊就是衣櫃,想要跑路怕是有點困難,只能祈禱年泝不發瘋再掐她脖子了。
年泝伸出手,這次不掐她脖子,但也沒什麼區別,他死死抓住她的衣襟,剛被放開的脖子又勒紅了。
「你給本王把話說清楚,辜負是何意。」
蘇槿兒抓住他的手,弱弱的反抗著:「在我看來,她死了,世間任何她所創建的地方,都是辜負。」
年泝錯綜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手一點點落下來。
她死了……
世間任何她所創建的地方……
都是辜負……
他也是這樣想的,但他更捨不得毀了那些有木槿離影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