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工具人
刑部大牢。
祁拓疆手腳都戴著由鑄門特殊打造的手銬腳鐐,此時的他與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毫無區別。
身上的皮膚沒有一寸完好,舊的傷痕上堆積著新的傷疤,部分傷痕已經發臭潰爛。
但祁拓疆似乎毫不在意,盤坐在牢房陰暗的角落裡,表情陰翳的看著偶爾過往的獄卒。
距離順德帝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月。
但自從自己被抓進大牢后一直沒有人來提審,不管是刑部還是三法司,似乎都像忘了這件事情一般。
而祁拓疆久久等待的消息也沒有傳來,他不明白順德帝既然耗費了氣運,為什麼還沒有身死。
他恨!
恨順德帝,更恨那個強行扭轉戰局的李太平!
如果不是這二人,自己現在早已掌控全局,而外孫劉懈則已經成了新的皇帝!
不過這幾日並沒有聽到女兒祁暮雪被抓的消息,讓他的擔憂少了幾分。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獄卒面無表情的打開了牢門,身後跟著的是鎮國司百戶裴成以及總旗寧牙。
「哼,劉勛現在才想起老夫了嗎?」祁拓疆看著二人冷聲道。
裴成笑了笑,盤腿坐在了祁拓疆的對面,「不是陛下,是天策將軍讓我問你幾件事。」
「黃口小兒,也敢越過他老子來提審老夫?」
「祁拓疆你最好放尊重一點,別忘了你現在早已不是當初的國丈爺,在這刑部大牢里我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寧牙站在後方怒聲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威脅老夫?!」祁拓疆並不示弱。
寧牙還想對罵,卻被師傅裴成抬手制止。
「祁拓疆,今天來是有幾件事要問你,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我勸你還是如實交代的好。」裴成淡淡說道。
「哼,所有事情不都被李太平那小子查清楚了嗎?你們去問他便是!」祁拓疆表情抗拒的說道。
裴成沒有回應,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冊厚厚的卷宗攤開到腿上。
這冊卷宗是當初從李太平那裡得來的證詞,除了黑色的筆跡,留白處還被裴成用紅筆圈出不少疑點。
而這些事情也是李太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欒甫貴作為你的外孫,即便當初暴露了妖獸案的蛛絲馬跡,以你的性格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這個命令是你下的,還是墨門中人下的?」裴成看著祁拓疆問道。
提起欒甫貴,一直是祁拓疆心裡的痛,此刻臉上也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
「甫貴自幼在老夫身邊長大,老夫必然對其疼愛有加,殺他自然不是老夫的本意。」
裴成點點頭,看來欒甫貴身死是由墨門下的決斷,這墨門與祁拓疆之間應該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雙方合作。
這麼說來,墨門也是這場叛亂的主導者之一。
「祁拓疆,本官要提醒一下你的錯誤,欒甫貴是三年前被你從荊州帶回來的,並非自小與你相依為命。」裴成隨口說了一句。
不想祁拓疆聽到這話不屑的哼了一聲,「甫貴從出生便在老夫身邊長大,這十幾年來從未離開過老夫,你們鎮國司這點功課都做不好,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寧牙冷笑一聲,「祁拓疆,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三年前從荊州欒府中接送欒甫貴到尚京城乃是鎮國司派人護送,還是你親自下的命令,這你都忘了嗎?」
「一派胡言!老夫一生一共兩個女兒,小女兒祁暮秋十幾年前便病死,女婿欒天目也不知所蹤,哪有什麼荊州欒府?!」祁拓疆怒目而視。
「師傅,這老東西看來是沒睡醒,他女婿欒天目分明是被這老東西趕到荊州替他女兒守墓去了,他竟然不知道?讓我找盆冷水潑醒他!」寧牙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慢著!」裴成眉頭一皺,沒想到第一個問題二人掌握的信息便和祁拓疆的供詞有了出入。
「欒甫貴,荊州人氏,生於永昌三年十二月十二,自幼跟隨父親欒天目,直到永昌十六年欒天目犯惡疾去世,被祁拓疆接回尚京城,自回到尚京城后憑藉其身份為非作歹,三年間共在六扇門累積案底一百七十三件,其中包括……」裴成將欒甫貴這些年來的經歷一字一句的念給祁拓疆聽。
「祁拓疆,這其中有什麼遺漏嗎?」
祁拓疆皺著眉頭,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暮秋死後甫貴就一直跟在老夫身邊,怎麼會是三年前才到的尚京城……」
祁拓疆的記憶確實如此,如果不是這十幾年的感情,祁拓疆又怎麼會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去將櫟陽公主綁出來去讓已經死去的欒甫貴寬心呢?
他甚至還打算在事成之後利用魂罐將欒甫貴復活!
「當初欒甫貴的信息還是你提供的,回到尚京城他的卷宗才被記錄在案,如果說連你都不知道欒甫貴的身世,那麼這個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你的外孫。」裴成說道。
「怎麼會這樣……」祁拓疆像泄了氣一般,渾身癱軟的靠在牆角。
他對欒甫貴的感情十分深厚,甚至不輸於太子劉懈,現在得知自己一直維護的人甚至可能和他沒有一絲關係,祁拓疆的信念開始逐漸崩塌!
「是墨門……」祁拓疆眼神獃滯,緩緩吐出三個字。
裴成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祁拓疆豢養妖獸的事情確實也是在墨門的幫助下開始進行的,不過墨門為何會將一個不相干的人安放到祁拓疆身邊,到最後再由他們親自殺死,這是一個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
「祁拓疆,你可知道墨門想要在豢養妖獸的同時,還在搜集死去百姓的亡魂用來複活邪神嗎?」裴成沉聲問道。
「互惠互利,有何不可……」
看來祁拓疆對這件事也是知曉的。
「既然你決定謀反,七月十五的夜裡為何沒有直接殺死櫟陽公主去祭奠你死去的外孫?」
這是李太平的疑問,既然祁拓疆已經要反,那麼根本就不用顧及櫟陽的身份。
「也是墨門,他們告知老夫淮陽王還有用處,不能動他的女兒……」祁拓疆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寧牙,現在立刻將這些事告訴李太平,讓他提防淮陽王,我現在就回天策府!」裴成沉聲道。
「諾!」
二人隨即立刻離開大牢,只留下祁拓疆一人靠在牆角怔怔發獃。
過了許久,祁拓疆抬起一隻手,自言自語慘笑道:「老夫謀划二十年,算計無數,沒想到一直卻是他人的棋子。」
「原來老夫一直擔憂的事情確實是真的,是我害了你們呀……」
說完,一掌叩在自己的天靈蓋上,祁拓疆雖然被限制了修為,但肉身的力量還在。
幽靜的牢房中只聽咔嚓一聲,祁拓疆七竅中開始有血液流出,身子抽動了幾下便徹底沒了動靜。
只是眼睛還瞪著,死不瞑目!
旁邊驀然出現一個黑影,看著祁拓疆自殺而死,輕笑一聲。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不過還是有些可惜,本想救你出去的……」
說完,收起手上的紅色藥丸,又漸漸消失在了牢房之中。
……
李府中,李太平一臉嚴肅的聽著寧牙講述關於欒甫貴的事情。
小肥羊坐在一邊無聊的吃著葡萄,時不時咒罵兩句。
「這麼說,欒甫貴這個人也是墨門掣肘祁拓疆的一枚棋子嘍?」
寧牙點點頭,「倒是有一點想不通,墨門既然把欒甫貴放到祁拓疆身邊,這小子除了惹是生非什麼也沒做,這輩子做的動靜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想要擄走公主……」
小肥羊不滿的哼了一聲,「沒有我你們能順利揪出祁拓疆嗎?」
李太平聽了一怔,忽然發現欒甫貴的存在只是為了暴露祁拓疆。
當初莫名其妙的招惹小肥羊,後來在七月十五的雨夜裡,祁拓疆又為了他綁架櫟陽,引來了李太平。
之後便順理成章的發現妖獸老巢,徹底挑起祁拓疆與尚京城的爭端!
「李兄,你說會不會是墨門為了撇清自己,故意暴露祁拓疆讓他做替罪羊?」寧牙推理道。
李太平搖了搖頭,「不對,道門本來就參與其中,在戰爭中也沒想撇清關係,欒甫貴的存在是為了讓我們提前做準備!」
寧牙一臉茫然,「怎麼可能?他們不是想趁亂佔領尚京城嗎?讓陛下提前做準備不是增加自己的難度嗎?」
李太平苦笑道,「這是祁拓疆的目標,不是墨門的目標。」
「那墨門的目標是什麼?」小肥羊天真的看著李太平問道。
「死更多的人……」
二人身軀一震,久久說不出話來。
「只有兩軍勢均力敵,才會有更大的傷亡發生。」
「墨門不止在利用豢養妖獸的百姓亡魂復活邪神,他們已經將整個戰場當成了一場儀式。」
「雙方几十萬人馬和妖獸都是他們復活邪神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