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吳良的煩惱
已是夏初，午後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燥熱。
李太平臉上蓋著一把蒲扇，悠閑地躺在樹蔭下的藤椅上。
昨天晚上剛解決了胡椒的問題，折騰到了後半夜。
本打算今天早點去西市看看，問問那邊的人有沒有賣辣椒的。
可惜李太平剛一睜眼就到了晌午，再過兩個時辰西市都要關了，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唉，真是無法想象古代男子的閑暇時光是如何打發的。
這裡既沒有網吧，也沒有洗浴中心，好懷念當初的三十八號技師，那手法，那身段，那……
「李太平，我要吃薯條！」，忽然，一道稚嫩的童聲打斷了李太平的回憶。
臉上的蒲扇被拿了下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小臉。
正是三弟李長樂。
「沒大沒小，一邊玩去！」李太平一把奪過蒲扇，重新躺下。
「你要是給我做薯條我就送你一樣好東西！」
「你有什麼好玩意？彈弓？積木？」
「我在爹的書房裡找到一本畫冊，我好幾次發現爹在晚上的時候偷偷看。」
「畫冊？畫的什麼？」李太平來了興緻。
男人晚上偷偷看的書難道是……
「畫的是一男一女打架的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你給我做薯條我就把畫冊給你。」李長樂嘟著嘴道。
一男一女，還打架？沒跑了，肯定是那個！
「等著！」李太平一溜小跑跑進廚房。
不一會，一碟炸的金黃酥脆的薯條便端了上來。
李長樂喜笑顏開，急忙伸手去拿，卻被李太平閃過一旁。
「書呢？」
李長樂哼了一聲，不情願的從懷中掏出一本藍色封皮的書本扔在藤椅上。
然後一把搶過李太平手裡的薯條，邊往嘴裡塞邊說道：「看完記得給爹放回去，被發現了別說是我偷的！」
打發走了小吃貨，李太平小心翼翼的端詳起這本書。
藍色的封面上並沒有書名，而且由於頻繁翻看，拐角處也有些破損。
就讓我看看這本把父親都迷的神魂顛倒的畫冊有什麼特別之處。
李太平的腦海中此刻已經閃現前世各位老師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翹。
可隨著書本的翻開，李太平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這本書確實是一男一女在打架，而且打的很激烈，甚至還拿著劍！
這踏馬的竟然是一本劍譜！？
李太平一臉黑線，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居然忘了問畫冊中的人有沒有穿衣服。
唉，失算了，讓一個六歲的小屁孩給忽悠了。
「李兄為何唉聲嘆氣？」
門口處走進一名體態臃腫，身穿深色華袍的男子。
李太平看著眼前的胖子，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吳良！
此人乃是自己的死黨，由於二人家境相仿，年齡相仿，興趣愛好也都是吃喝玩樂，自小臭味相投一塊長大。
只不過這吳良雖然家境殷實，可是父母早亡，坐擁萬千家業卻不懂如何經營，家族生意近來也是一落千丈。
「原來是吳大少，您還活著呢？」李太平調侃道。
前些天李太平出事被劫的時候，跑的最快的就是他！
雖然知道李太平意有所指，可吳良聽了也不生氣，腆著一顆大肚子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你也知道，我老吳家就我這麼一棵獨苗，我那天不跑，我老吳家可就斷後了！」
李太平撇了他一眼，「你來了就為說這些？」
「得知李兄死裡逃生，小弟立馬前來探望，這難道不是你我兄弟之情的最好表現嗎？」
「你的實際行動呢？」
「小弟今天來就是帶李兄你去了結未完成的事業的！」吳良義正辭嚴，表情慷慨激昂。
「哦？」李太平眉頭一挑。
四處張望了一番，見四下無人，吳良賊眉鼠眼的湊到李太平耳邊。
「聽說教坊司昨日又來了一批姑娘，個個貌美如花，水靈的很，其中的花魁靈玉更是美若天仙，今夜我就請李兄去那快活一番，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我李家書香門第，我本人更是行得正坐得端，如此煙花之地豈是你一句請客就能讓我去的？你也太看不起我李太平了！」李太平手臂一揮，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這小子腦子被劈了？前些天還叫嚷著要蛻變成男人，今天就變臉，吳良面露疑惑之色。
「除非……」李太平口氣一松。
「除非什麼？」
「除非下次也是你請！」
聽了這話，吳良秒懂，這李太平兩天不見好像更無恥了。
「好說，好說。」
二人相視一笑，勾肩搭背便要出門去。
卻不想荷香迎面走來。
「大少爺要去幹什麼？老爺說了，讓您好好在家養傷，不讓您和某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說罷還瞅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吳良。
「少爺我正是要去考察一下尚京城周邊娛樂場所的建設情況，何來鬼混一說？」
「那荷香和你一起去！」
帶著你去逛窯子，讓我爹知道還不把我腿打斷？
「此事事關重大，且任重道遠，非尋常人所能勝任，如此辛苦之事就讓我與吳公子承擔吧！」
李太平滿嘴跑火車，不等荷香反駁，拉著三百多斤的吳良便出了大門。
「哼，也不知道那些煙花女子有什麼好的。」看著李太平遠去的背影，荷香生氣的跺了跺腳。
尚京城內的教坊司位於永定河畔，隸屬禮部，本是負責慶典以及貴賓迎接演奏樂曲，官妓只是副業。
可多年前燕王謀反成功后，一舉清洗朝中內外，前朝舊臣中不少女眷都因為受了牽連被充入教坊司。
教坊司逐漸發展壯大，不少達官貴人和讀書人士都流連於此，成為尚京城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永定河邊，李太平與吳良結伴而行。
「不瞞李兄，小弟有一心事至今未解。」吳良悵然道。
「你還有心事？說來聽聽。」
「我最近遇到一位喜歡的姑娘。」
「好事啊，遇到喜歡的人應該快樂才對。」
「可是她年紀有點大？」
「多大？」
「剛過四十二歲生辰……」，吳良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豈不是加輩的快樂？」李太平笑著調侃道。
「而且她的男性朋友比較多，我想拴住她的心，卻又怕她反感……」
看著吳良的樣子，李太平想到了年少時的青春時光。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一個害羞的少年，不敢向女神要求太多。
「我有一計你可以試試。」李太平拍了拍胖子吳良的肩膀。
「什麼？說來聽聽。」
「古書有雲，男子將一縷頭髮贈與女子，便可以剋制她與別的男性朋友交往，俗稱發克友。」
「真的嗎？」吳良聽了兩眼放光。
「那當然，這甚至還能表達你對她最深沉的愛意！」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教坊司門口，嬉笑打鬧聲伴著琴音從裡面傳來。
確實是熱鬧非凡，原來古代男人的樂趣都在這裡！
樓上的姑娘濃妝艷抹，花枝招展，探著身子招呼著往來的男子。
一陣風吹過，一條輕紗蓋在了吳良的頭上。
吳良拿下輕紗，放在鼻子前面陶醉一嗅，「就是這個味道，我的翠兒。」
一道紅色身影從教坊司內沖了出來，一頭扎進吳良懷中。
「死鬼，你怎麼現在才來，人家都想死你了。」
說罷還用拳頭敲打著吳良的胸口。
「我不是早上才走的嘛，這麼快就想我了？」吳良邊說著，一雙胖手也在女子身上不停摸索。
李太平一看，這衝出來的女子容貌美艷，身材豐腴，一雙玉臂白皙柔軟，紅色的長裙下隱約露出光滑的小腿，渾身散發著風情萬種的氣息。
只是細看之下，眼角處有著淡淡的魚尾紋，即使是濃妝也遮蓋不住。
「這位俊俏郎君就是吳郎提起的李公子吧？」美艷女子看著李太平笑道。
「沒錯，翠兒今日可要找兩個漂亮姑娘將我這兄弟伺候好了。」
「沒問題，我這就進去招呼，今晚一定讓李公子流連忘返。」
名叫翠兒的女子不動神色的將吳良摸索的胖手拿了下去，還不忘回頭在他臉上輕輕一吻。
二人跟在紅衣女子身後，也走了進去。
「這女子該不會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李太平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翠兒是這裡的鴇母，雖然年紀大了些，可那方面可從來不用我教。」吳良一臉猥瑣，朝著李太平擠眉弄眼道。
整個教司坊分為三層，一二層是客人飲酒聽曲兒的地方，第三層則是客人帶姑娘們過夜的卧房。
據說教坊司的後面還有幾間小院，是地位最高的幾位花魁住的地方。
鴇母翠兒帶二人來到一樓的一處隔間，這裡視野開闊，教坊司內姑娘們的表演可盡收眼底，桌上的酒水小菜也早已備好。
「待會我們這新來的姑娘會到前邊獻舞，李公子看上哪個只管告訴我。」，鴇母翠兒媚眼如絲道。
李太平微微點頭。
忽然，周圍的琴聲全都停下。
「靈玉姑娘到！」
一聲高喝在人群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