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比落幕

武學第五境是為登峰造極！

白虎村自有記載以來，能夠達到此境界的，鳳毛麟角。

目前，村中可以確認的是。

唯有村長一人臻至此境。

當然，現在還得加上方元了。

「我修行鎮族武學將近五十年，至今還在入微大成。」

有個花甲老人臉上泛起濃濃的苦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這還不到一年啊！」有人捶胸頓足。

「如今有方元在，何人還敢稱天才？」

一位輩分極高的老人緩緩開口，語氣極盡唏噓。

「這還只是方元的一部分實力罷了。」

方海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此刻也難以平靜下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方元如同火箭般上升的崛起之路，方海是一直看在眼裡的。

「難怪方元從未公開展露過實力。」

年輕一輩的臉上掛滿苦澀，透著深深地無力。

當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達到一定程度后。

已經是很難生出所謂的爭搶之心，大多也只餘下遙望和羨慕。

「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嗎…」

方傑面如死灰，內心湧出一股深深的絕望。

此時他全力施展的虎形拳，看似威凜的咆哮。

於方元身後那頭巨大的白虎虛影而言，頂多就是小貓咪的囈語。

「不…我還沒有輸…」

方傑面露瘋狂之色，雙眼通紅，身體俯衝向前，捲起陣陣狂風。

方元實現了先前的允諾。

沒有真氣的支撐，白虎虛影無法爆發出真正的戰鬥力。

可是。

方元的肉身同樣無比強悍，只見他右手探出，骨節發出響動。

右小臂彎到近乎接觸臂膀，重重蓄力，而後兩出。

儘管只是由純肉身之力施展的虎形拳，但威力依舊驚人。

兩人拳未至，狂涌的罡風已然形成一片場域。

地下的青山板磚如同蛛網裂開。

「我不會再輸的…絕對不會…」

方傑聲嘶力竭的發出怒吼，忽地，他身上的氣勢瞬間拔高！

一道銀色的光芒從他體內湧出，直衝天際。

突破了！

在這緊要的關頭，方傑竟然踏足了苦海境。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拳頭已然碰到了一起。

轟…咔嚓…

伴隨一道巨響以及骨頭崩裂的聲音。

沒有任何懸念，方傑的右臂在衝擊下，直接斷裂。

他的身體在慣性衝擊下，向著遠處倒飛而出。

「傑兒！」

台上，一道緊張的聲音響起。

一位模樣與方傑有六七分相似的老者立刻下台，抱起方傑，檢查傷勢。

「祖父，我…沒事…」

老者沒有回應，檢查半響后，方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折斷了手臂，沒有造成內傷。」

老者想抱起方傑離開，但被方傑拒絕，虛弱道：

「我想留在這。」

老者本想出言呵斥，可見方傑目光堅定，最終只得化為一聲嘆息。

看著身形搖晃的方傑，方元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欲要轉身離去。

「方元，你能告訴我，祖祠三個月，你到底將虎形拳修鍊到了何等地步？」

「…入微大成。」

方元想了想，最終沒有選擇隱瞞。

「那時候，你就已經大成了嗎…」

方傑眸子黯然，心裡彷彿被無形的匕首插上一刀。

這種精神上的痛苦要遠遠勝於肉體上的傷勢。

他苦練半年多時間。

迄今為止，還是沒有突破第三境的那道門檻。

而方元，卻只用了三個月…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贏過。

一次都沒有。

修為、武學、天賦、甚至包括認字讀書。

儘管他將身後的人甩得很遠。

可只要有人提到他時，方元的必然會被提及。

他永遠都是那一抹最明艷的綠葉。

在這一刻，方傑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的眼前，所有人的身形都變得虛幻起來……

「方傑…」

方元見狀不對，連忙輕喚，可對方依舊沒有反應。

「這一關，需要他自己挺過去。」

台上，方傑的祖父出言提醒，語氣有些哀傷。

大戰落幕，一切接近尾聲，無數人唏噓。

方元展露實力的那一刻。

眾人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被遮掩著風華的方元，是何等耀眼。

「諸位，這只是方元實力的冰山一角。」

村長目光在眾多宗老身上掃過，輕聲道：「還需要再考量嗎？」

「我同意方元進入祖祠深處。」

「我也同意。」

先前一些搖擺不定的宗老表明態度，無不是對方元寄予厚望。

唯有方傑的祖父，臉色落寞，一言不發。

「明天子時，你來祖祠一趟。」

村長來到方元身前，說道。

方元想要詢問具體事由，可村長已經轉身離去。

大比拉下帷幕，可恨還是很多人仍未從震撼中回到現實。

「方傑終歸不如方元啊！」

「今後我看他們兩人的差距會越來。」

「方傑的天賦也是天之驕子啊，只可惜碰上了同輩的方元。」

跟絕世天才同處一個時代是幸運的，可亦是悲哀的。

「據說方傑為了苦練虎形拳，曾獨自關在獸圈十天。」

有人似是知道些傳聞，「他親自與猛虎搏殺，方能有如此精進啊！」

「我們白虎村能有這樣兩位優秀的天才，大興有望。」

「只希望方傑能從這次失敗中走出來吧。」

方傑弱，這是相對方元而言。

十二歲成為武者，鎮族武學接近大成。

除卻方元，亂古五村誰能與之相提並論！

演武台上，方傑如同丟掉了魂魄，仍是留在場內。

任由其父母如何呼喊，都是毫無反應……

夜幕落下，狂風大起，厚重陰沉的烏雲遮蔽月芒。

寂靜荒涼的大山中，平添數分蕭瑟。

嗒嗒嗒…

不多時，雨已然是如銀河倒泄，灑落人間……

「傑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方傑的母親想要拉著方傑離去，可對方如同腳下長根，不移動分毫。

無奈下，只能抱著方傑痛哭，內心無比擔憂……

「父親說過，這關只能他自己挺過去，你別叨叨擾擾的。」

方傑的父親心煩不已，想要拉開方傑的母親。

三天時間過去，方傑一直還是宛若痴傻一般，留在原地。

這些天，不少人都會來演武台，來看方傑的情況。

「難道我們村要失去一位天驕？」

不遠處，一位宗老扼腕嘆息。

苦海境的武者還沒有到辟穀的程度，方傑的父母越發擔憂起來。

而此時，方傑的內心深處。

「不…我還沒有輸…」

「方元沒有登臨巔峰，他未成帝，更未成仙？」

「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半夜時分，方傑內心的一道執念終將他喚醒。

蘇醒過來的方傑，變得異常冷靜。

他看到了身側的父母，內心很是自責。

「傑兒，你終於醒過來了！」

方傑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突然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

他朝著地上用力地磕了三個頭，而後道：

「父親、母親，孩兒不孝，今後將不能陪伴在你們身邊了。」

「你要去哪兒？」方父面露茫然。

方傑沒有回答，而是鄭重道：

「我希望您們不要記恨方元，孩兒不孝，讓你們失望了。」

留下這句話。

還不待方傑的父母回過神來。

他的身形已然快步的消失在了黑夜下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