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謂冥想

六歲的時候爺爺教了新娃一套掌法，掌法只有一掌、一抓簡簡單單的兩式，看著有點簡單、粗陋，新娃剛開始的也驚訝於掌法的簡單，當真正練了之後漸漸發現掌法雖然簡單、粗陋但效果卻非常顯著，最為明顯新娃雙手上的力道可以清晰的感覺其間的變化。

一掌、一抓練了三個月的時間，爺爺又教了新娃兩式……一拳、一指！

嘗到了前兩式的甜頭，新娃更是認真努力的練習后兩式。

天空還有一絲魚肚白，苑西村裡的絕大部分人還處在夢鄉中。清早的空氣透漏著絲絲涼意，站在自家屋前新娃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活動活動手腳，便開始從去年就堅持的晨練。

深吸一口氣，肩肘放鬆雙腿微微向著兩側分開。

呼！

一拳驟然打出，帶著一股凌厲的風聲拳頭緊緊握著，隨機緩緩打開右手回收擱到胸前，左掌向前打出，這一次風聲更大。腰部向下跨出一個弓步以腰部為軸心向前一挺，左掌前伸，右拳放在胸前，就在這瞬間右拳猛出轉拳為指，左掌也豎起了一對劍指，猛刺身前的空氣。

轟……

帶著一聲微感模糊的聲響，五指張開曲成鷹爪，左手向右右手向左交叉一揮。

撕拉一聲，就像是綢緞被硬生生撕開一般的聲音。

與此同時「吱呀」一聲，新娃身旁的門被打開了，爺爺的身形從裡面走了出來。

新娃立刻喊道，「爺爺」

「嗯」微微點了點頭，看著新娃爺爺說道「晨練呢？」

「嗯」新娃點頭。

「練的怎麼樣了？」

「爺爺你教我的那幾式我已經全部練熟了」

說著，新娃身形立定，拳、掌、指、爪一一練了一遍給爺爺看。

看完新娃的練習之後，爺爺沉默了靜靜看著新娃一時間沒有說話，新娃則信心滿滿的看著爺爺，爺爺教的四式招式他早已經滾股爛熟般的記在心中，並且能夠完美無缺的施展出來，新娃一直想讓爺爺在教他兩式，只是爺爺一直都沒有主動出口詢問新娃也就不好張嘴，特意挑在早上這個時間段在門口練習，就是為了能夠讓爺爺看見好旁敲側擊一下。

「打的不錯」聽到爺爺的話新娃心頭一喜，但爺爺接下來的話卻又是另一般說法，「但是你的招式太死一拳、一掌都使盡全力再打，若與人對戰過程之中你的這四招都沒有打中人怎麼辦？」爺爺搖了搖頭「力氣用光了還沒打到人，到時候你就只有挨打連轉身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爺爺你教我這四式不就是為了讓我長力氣嗎？」

「力氣再大也有用光的時候」走到新娃的身邊，新娃抬頭看著爺爺，忍不住問道「那怎樣才能讓力氣源源不斷呢？」

「源源不斷？」爺爺看著新娃笑了，蒼老的面龐上一雙眸子卻無比的清晰明亮，「你想讓你的力氣源源不斷？」

「想！」新娃堅定的點了點頭。

看著新娃堅定的眼神，爺爺微微點頭，說道「在這個大山之外的世界有一種職業叫魔法師，他們有一種很神奇的修鍊方式叫冥想，修鍊冥想的魔法師只要閉上眼睛平心靜氣的坐在地上就能夠修鍊。關於冥想人們一直都不懂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意思。高級統一點的魔法師說冥想實際上就是想自己，怎麼想自己呢？讓自己進入一個假睡的狀態將全身的機能調到最低，他們閉上雙眼關掉視覺、嗅覺、味覺，只留下聽覺和觸覺。這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魔法師都能達到的一個領域。在向上就是更高層次的魔法師，這些魔法師是剩下的百分之一，他們說冥想不是想……是感受！」

「到達他們的那個境界，將聽覺也關閉只留下觸覺，用觸覺去感受一切，感受風吹過身體時的速度、感受身下大地的呼吸、感受天空、感受陽光、感受雨水」說道這裡爺爺停了下來，看著新娃說道「你要做的也是感受，只不過那些德高望重的魔法師不同，你只需要感受你自己」說著爺爺彎腰從腳旁邊的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中顛了顛「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有它的紋路，樹木有年輪年輪就是它的紋路，而我手中的這塊石頭也有它的紋路，我們都知道任何東西都是由更小的東西組織起來的，石頭也是，只不過相比其它到東西而言石頭要硬很多，但它也有它的紋路！我們要做的就是感受，用你的手掌去感受它的紋路，然後通過力氣破壞掉它的紋路，就像這樣……」

輕輕的握著，爺爺緩緩收緊自己握著石頭的那隻手，新娃看著爺爺的手發現爺爺的手並沒有青筋暴突、關節發白，只是很輕鬆很自然的握著。

但是……，「咔咔……嘭！」只見爺爺手中的石頭陡然飄出一絲煙灰，右手緩緩張開，手中的那塊石頭已經碎掉了，順著它的紋路一塊一塊的從爺爺的指間滑落下來。

拍了拍手掌，爺爺低頭看著新娃，新娃仰頭看著爺爺。爺爺的眼神很平靜，新娃的眼神卻充斥著震撼。

握碎石頭？憑藉的是自己的握力！

「感……感受」新娃的話語有點結巴。

「先從簡單的開始」爺爺說道「今天你不是要去練習shè箭嗎？就從這裡開始吧」

「哦」新娃獃獃的點了點頭。

…………

一字長隊向前排去，每個人的右手中都握著一把鐵胎弓，後背的箭壺裡插著三支箭。在他們的前方是一個靶心，不同於一般的靶心固定在那裡，這個靶心被一根繩子系著猶如擺鐘的擺錘一般左右不停的晃動。每個人的箭壺之中只有三支箭，也就是說你只有三次shè出的機會。

「野獸！不會乖乖的站在那裡仰起頭將脖子伸出來讓你們shè，它們瘋狂！」圖玄德吼道「而在大山之中你們沒有補給，身上的箭每一根都無比珍貴！如果你們只是shè在一些不能致命的地方，不但殺不死野獸反而會讓他們狂xìng大發，到時死的將你們！你們死了無所謂……但別害了其餘的同伴！」

「你！給我過來」圖玄德伸手一指最前方的一人，在他的耳旁吼道「你只有三次機會，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的每一隻箭都要shè中那個靶子，並且其中的一支要shè在五環之內！一隻沒有shè中搬石頭蹲馬步半個小時，兩隻沒有shè中蹲馬步兩個小時，三隻沒有shè中……今天你就別回去了！」

「咕！」

喉嚨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向前去，走到圖玄德在地上畫下的那條紅線旁。

伸手從箭壺中取出一支箭，彎弓搭箭，腦袋半側目光與箭矢儘可能的貼成一條線瞄準靶心，微微吸了一口氣，心中雖然害怕但也不會被圖玄德吼幾嗓子就像嚇得動彈不得，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點。

手指一松，箭矢猶如一道流星一般向著擺動的靶心shè去。

擺動的靶盤滑過一個弧度像是一張微笑的嘴，就在箭矢shè過去的一瞬間，靶盤一晃就像一個頑皮的孩童直接躲了過去，箭矢從旁邊滑過。

登時，手心和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彎弓的那隻手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膽顫的眼神瞥向後方看見圖玄德面無表情的臉上滑過一絲冷冽，「咯噔」心中一跳，心頭頓時湧起一陣想要轉身逃跑的衝動，強自鎮定下來，「沒事的……沒事的……還有兩發，只要兩發shè中了說不聽能將功抵過」手臂穩定，再次從箭壺中取下一支箭矢。

瞄準前方，瞅准擺動的距離算好時間，手指一松，箭矢shè向靶盤，卻「嘭」的一下shè中了靶盤的邊緣，箭矢一顫頓時滑倒了一邊，後方頓時傳來一片輕嘆，與此同時一顆心也拎了起來。

第三支箭！

手抖的已經開始晃動，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龐留下滲入了眼睛，咸澀的汗水激的眼睛一陣酸澀，眨了眨眼，看著不停晃動的靶盤，第三箭出手！

叮！

箭矢插在了靶盤上。

圖玄德走了過去，停下靶盤，看清箭矢之後，「五環！」

呼！

一口氣從喉嚨中呼了出來，頓時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圖玄德面無表情的走到跟前，右手平指，冷冷道「到那裡自己去找一塊石頭抱在懷裡，兩個小時候後放下來！」

「是」

放下手裡的鐵胎弓，站起來垂頭喪氣的走走到旁邊搬起一塊石頭抱在懷裡，屈腿彎腰開始兩個小時的馬步。

「下一個！」

圖玄德的吼聲下，第二個人向前跨出一步走到紅線前。

新娃靜靜的看著，搖擺的靶盤雖然速度很快卻很均勻，要想將手中的箭shè中運動中的靶盤，不但要考慮箭矢shè出去的力道、飛行時的速度等種種因素，還要計算靶盤來回晃動時的頻率，這三點每一個都要均很利弊且jīng確的計算在內，對於一個第一次剛進行shè擊的人而言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是那些已經有幾年經驗的人也不能說自己百分之百就能shè中，這裡面還有一大部分看運氣。

第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

嗖嗖嗖！

三箭shè出，一箭shè偏，兩箭shè中，一個四環一個六環。

圖玄德毫不留情的吼道「自己去！兩個小時！」

放下鐵弓，心驚膽戰走到第一個人的身邊。

圖玄德規定排列在前二十的人都必須三箭全部shè中，新娃排在第十七所以很不幸的也在其中，接下來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一個接著一個，能夠成功的將三支箭全部shè中運動中的靶盤的人在前五之中沒有出現，最好的一個是兩箭shè中一個三環一個八環，但即使是這樣依舊要在那裡蹲半個小時，圖玄德很無情，規矩就是規矩沒有任何情面而言。

第六個人上去了。

胖胖的臉眼睛迷成一條縫新娃嘴角一揚，小胖子杜維，去年冬天杜維十歲的時候杜康成功的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帶著杜維進入了大山，進過了歷練之後的杜維雖然臉上依舊稚嫩，但氣質上卻相比之前沉穩了很多。只見杜維氣息平穩，雙手紋絲不動，胖的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緊緊的注視著晃動的靶盤。

搭弓取箭……驟然！

手指一松一支箭飛出，叮的一聲，箭矢穩穩的shè中靶盤，圖玄德高呼，「四環！」小胖子面不改sè沒有任何竊喜的表情無比冷靜的取出第二支箭。

沉臂、拉弓，松指……嗖！

箭矢化作一道黑影shè向擺動的靶盤，只聽又是一聲叮，箭矢穩穩的shè中。

「五環！」

「哇……」身後頓時傳來一聲驚呼，圖玄德也是看著小胖子。

深吸一口氣，第三支箭shè出。

「五環！」

圖玄德點了點頭，杜維雖然只是shè中了五環並沒有shè中六環，但他卻是今天第一個成功的將三支箭都shè中靶盤的人。

放下鐵弓，後面響起了一片輕微的驚嘆，確實要shè中非常的難，將兩個運動的物體碰撞到一起，其困難程度要比單一的困難數倍。

杜維下去之後是第七個，應徵了其中的困難指數，接下來之中的五個人之中沒有一個能夠達到杜維三箭其中的效果。

「兩環、五環……你兩個小時！」

「一環、三環……你今天就留在這裡吧！」

「零環？你今天別想回去了！！」

在圖玄德暴怒的吼聲之中，一個接著一個下去領罰。

第十二個！

嗖嗖嗖……三箭shè出。

「三環、五環、六環！」

又是一片驚呼，終於出現的第二個人成功的將全部的三支箭都shè在靶盤上了。

接下來是第十三、十四……沒有一個成功，垂頭喪氣之下所有人似乎都認命了，就連圖玄德吼的甚至都沒有力氣了。

「都都都都……」圖玄德氣的手指亂顫，嘶吼著「……都一個個的給老子下去好好領罰！什麼時候想懂了什麼時候著站起來……混蛋！一個個都是白痴！」

圖玄德氣的一陣血氣上涌，腦袋頓時有點眩暈，手扶扶著腰一陣氣喘，有氣無力的說道「下一個！」

深吸一口氣，踏步走到紅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