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92章  與你們相遇，是我最好的人間

小蛋崽能看到「兩個陳苗苗」，這表示小蛋崽的存在就打破了「次元」的局限。

陳苗苗飛快走到小蛋崽身邊，顫顫巍巍將「種子」——那一團混沌之氣呈現在小蛋崽面前。

「崽崽，你看看你能不能弄死它！」

「弄死它」三個字，陳苗苗哪怕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來，眾人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就連小蛋崽都抖了抖，小心翼翼看了眼陳苗苗，又扒拉到自家龍爹的屁股後面，哼哼道：「苗……苗……我、我會努力的……」

「嗯嗯！」

陳苗苗雙眼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小蛋崽從來沒被陳苗苗這麼「看過」，彷彿他是拯救世界的小小英雄。

這誰受得了啊？！

小蛋崽突然鼓起勇氣向前一步道：「苗苗！我會努力的！」

他突然露出本體，甩著自己漂亮的小尾巴對準了「種子」，張口「昂」一聲噴出一口龍息。

這一口龍息是純粹的、深沉的黑色。

黑色之中，隱隱包含著一縷金芒。

就像是陳苗苗和墨玄明力量的完美融合。

若說墨玄明的力量代表毀滅和破壞，陳苗苗的力量則代表力量和生機。

生與死，在這裡得到了完美的契合。

一口龍息落下，原本不動如山的混沌之氣開始顫動，有什麼東西從混沌之氣的邊緣開始脫落，化作點點星輝，一點點飄向遠方……

雖然渺小又脆弱，卻有種讓人心顫的美麗。

眾人久久凝望，最終還是陳苗苗輕嘆出聲。

「好美……」

小蛋崽激動得龍尾巴都綳直了：「苗苗……這是因為我嗎？」

「當然。」陳苗苗輕輕揉了揉小蛋崽的腦袋，「一切就要拜託你了！」

因為你的存在，就是奇迹啊。

「嗯嗯！」

小蛋崽重重點頭，不斷噴出龍息去融化混沌之氣。

所有生靈都緊張且忐忑地看著小蛋崽，生怕他出現一丁點兒意外。

小蛋崽十分努力，臉頰都快憋紅了。

就在此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在他耳畔幽幽響起。

【崽崽……你叫做崽崽嗎……】

小蛋崽眨眨眼，突然明白這道聲音的來源。

是這團混沌之氣。

【崽崽，你還小，你這樣使用龍息會傷害身體的……但是陳苗苗和你背後的人們根本就不在意……他們不愛你啊崽崽……】

好可惡啊，這個傢伙在胡說八道！

【崽崽，我不是怕死，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這麼年幼就被這麼一群噁心的傢伙們利用……崽崽，只有我是對你最好的……】

小蛋崽尾巴一下豎了起來，立刻就懂了。

這狡猾的傢伙最初還想掙扎，甚至花言巧語去求饒，想欺騙小蛋崽讓他放過它，就像當年它欺騙阿修羅時一樣。

但小蛋崽的身邊有許許多多可愛的小夥伴們，愛他的長輩、朋友等等。

自然不會被這些欺騙！

他冷哼一聲，突然伸出爪爪一把揪住這團混沌之氣，稚嫩長吼，龍息不要錢一樣包圍它。

「去你大爺的，騙小孩呢！看我揍死你！」

那小龍爪化身喵喵拳，狠狠揍下。

「啊啊啊啊——」

尖銳的慘叫從其中傳出，但小蛋崽由覺得不解氣，還讓小夥伴們一起上。

看著一群崽崽們圍著「種子」暴打，毛茸茸的炸毛，有鱗片的炸鱗，光溜溜的則面目猙獰，一個賽一個彪悍。

但又看得人心中暖融融，最終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聲。

「噗……哈哈哈哈……」

然後笑聲似乎有感染力，不費吹灰之力攀上每個人的眉眼，驅散了裡面的哀傷和悲慟……

「啊，災難……總算過去了。」有修士感嘆，拍了拍身邊深淵魔族的肩膀，「謝謝你哥們，等回去，我請你喝酒。」

那深淵魔族也笑，雖然犬牙交錯，笑起來有些瘮人。

「好！你們人族還不錯嘛。」

「你們魔族也不賴！」

「哈哈哈哈！」

有鬼修看到了自己「活著」時的朋友，上去一把摟住她。

「你個死女人，我等你死了下來，等得我抬頭紋都有了，你咋還沒下來。」

那女修眼眶立刻紅了，罵罵咧咧道：「你還說，我努力修鍊就是等你轉生呢，我說過，這一輩子我護著你的！」

玄武族則懶洋洋甩著尾巴，對巨龍、麒麟、白虎等等道：「現在你們死的死，傷的傷，現在獸族之首應該是我們了吧？」

其他獸獸們無不冷哼：「……」

這玄武一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勝」，誰再說玄武慢吞吞是個好的，它們一定要對他吐口水。

鮫人族齊步走到還是靈體的君泓瀾身邊，恭敬行了一禮。

君泓瀾回眸看向他們，同樣回了一禮。

一切都在不言中。

陳不滅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也朝鮫人族露出感激的笑容，得了鮫人族們的白眼。

陳不滅：「……」這群魚，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麼討人厭。

靈族們也圍了上來，似乎在給崽崽們加油。

「嘰嘰嘰！」

「嘰嘰嘰！」

吵雜的聲音，此起彼伏，活力滿滿，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那混沌之氣就像一團棉花糖，稀稀拉拉融化。

有清風徐來，包裹著融化的「甜」吹向遠方……

最初只是零星的數顆，數量逐漸擴大，終於，那片混沌星海再次亮起，還有的星輝落入了他們身後的寰宇……

沉睡的冥神落淵感應到了「元炁」，他舒展著身軀醒來。

小孩子般的軀體飛快長大，終於成了十五六歲少年郎的模樣。

他利落騎上諦聽的背，一下跳出長眠的冥海，仰頭看向黃泉冥界……

目光所及，歲月靜好，有星輝一點點沒入冥海，滋潤枯竭的大地、海洋，生鏽的循環終於再次開啟。

在冥海中，落淵似乎看到了幾張熟悉的容顏。

「嗨！」已經變成靈體的神王花靈摟著鬼針草靈對落淵揮了揮手，「麻煩冥神大人轉告陳苗苗，我們一切都好。」

「沒錯，」雪松領主笑得很燦爛，「只是不能去見她了，若是有緣，轉生后說不定能重逢。」

幻靈傘王輕輕點頭，「告訴她，非常感謝她。」

落淵也笑了：「巧了不是，我也很感謝她，但你們若想道謝，還是親自對她說吧。」

落淵雙掌合十，冥海之水化作水幕立於虛空，折射出了異空間的情況。

雖然是單向的，但神王花靈、鬼針草靈、雪松領主、幻靈傘王都將右手抵在胸前，鄭重朝她行了一禮。

「謝謝您，陳苗苗閣下。」

「還有我們！」

不遠處，又有一批從母巢「肚子」里逃回來的新鬼，正是殷無雙、夏拓等人。

夏拓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虛空中的陳苗苗道：「唉呀媽呀，苗苗啊，你不早知道啊，我以為我死定了。」

殷無雙一巴掌打在他的腦後，「蠢貨，你本來就死了。」

「哈哈哈哈，差點忘記了。」

在兩人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族修士「現身」，他們之中有蒼戌學院的學子，有妙玄庄的護衛，還有東洲大陸之上其他的修士們。

緊接著是獸族、靈族、魔族、鮫人族、諸天人族等等……

甚至還有聖堂的六道神君。

靈素神君、青符神君、萬麓神君、寶靈神君、崆峒神君「復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司徒琉璃，雖然眾人恨絕了他，但天道是公平的。

「他娘的，揍他丫的！」

「狗東西，竟然做了這麼多破事！」

「揍他！」

司徒琉璃被其他神君押著暴揍，也說不清自己內心的感觸，只能一邊挨打，一邊看向水霧中的女子，以及她不遠處的蒼戌。

他的嫉妒、愚昧而今回想起來，是如此的可笑。

最終也不用其他人說，他自己縱身一躍跳入了黃泉之眼，眨眼間，魂飛魄散。

五位神君罵罵咧咧：「媽的，便宜他了。」

落淵輕輕嘆了一口氣，跳入黃泉之眼雖然會立刻「死亡」，但到底世界不會抹去他的痕迹，和阿修羅不同……

此時此刻，除了陳苗苗、小蛋崽、墨玄明之外，所有人恐怕都忘記了「阿修羅」吧？

他曾用盡一切報復這個世界，也曾用生命來保護這個世界。

可惜，可嘆也可憐、可恨。

罷了，歲月如風，往事不可追憶。

司徒琉璃消失后，殷無雙知道自己「時辰」也到了，她扯著嗓子大喊。

「苗苗！謝謝你！再見啦！」

就算明知道陳苗苗聽不到，還是竭盡全力。

「苗苗！謝謝你！！！」

夏拓也配合她。

「苗苗！以後那些小崽子們一切就拜託你啦！」

夏拓捨不得自己培養的靈威軍，也捨不得後面收的小徒弟們，楚青雲、聶雲霄、燕樞、鳳卿塵、安九、祝流年等等。

但若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站在他們面前。

他守護他們，日後他們守護新生的世界。

守護就這樣，一代代傳承。

文明亦然。

「謝謝你！苗苗！！！」

「謝謝！苗苗！我們有機會再見！」

「吼吼吼——」

「嗷嗚——」

道別之聲延綿不絕，有新鬼有老鬼，有人魂也有獸魄，有魔精更有玉魂……

一聲聲，滿懷感激。

陳苗苗應該聽不到的，但她卻突然回眸看了眼虛空……

在那裡，黯淡的星辰重拾了光芒，像是褪去束縛和災難，從破滅中新生了般。

史詩掀開了新的篇章。

是生機勃勃的，美好燦爛的篇章。

雖然從寂滅之境到重回生機還需要不知道多少萬年的歲月，但一旦輪迴重啟，歲月向前，一切都有機會……

察覺到陳苗苗的目光，生靈們也抬眸望著那片星辰。

陳苗苗轉眸對墨玄明溫柔一笑，主動牽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緊握彼此。

對生靈而言，陳苗苗是奇迹。

她拯救了空間、時間、生命、文明。

對墨玄明而言，陳苗苗更是奇迹。

她完整了他的生命，將他從黑白冷硬的虛幻中帶入真實。

對陳苗苗而言，墨玄明和小蛋崽他們又何嘗不是奇迹？

謝謝你們。

用愛和信任，帶我重回真實。

她收緊握著他的手，輕輕道：「墨玄明，當時你為什麼不讓我用時之力替你療傷？」

墨玄明低語，「我怕我會忘了你。」

時之力的太霸道並且不好控制，會讓靈魂、靈力、記憶一起「倒退」。

萬一……萬一他的記憶「倒退」到了認識陳苗苗之前，那他該如何是好？

他和陳苗苗的點點滴滴，都是他的珍寶。

「那我們就重新認識啊！」陳苗苗對他俏皮眨眼，死死扣著他的手，「認識之後，我就去追求你，你放心我臉皮厚得很，肯定讓你為我折腰！」

墨玄明哭笑不得，「可我脾氣不好，怕你難過。」

「不會的，」陳苗苗突然湊到他耳邊道，「我有信心，無論多少次重逢邂逅，你都會重新愛上我的。」

墨玄明心中酣醉又柔軟。

是啊，他的苗苗如此美好，無論多少次重逢邂逅，他都一定會愛上她的。

半晌沒聽到墨玄明開口，陳苗苗眯眼道：「怎麼？你不願意？」

墨玄明迎上她滿是繾綣深情的眸光，突然想給她一個吻。

一個純真、輕緩的吻。

吻在她的眉心。

「我願意。」

我願意和你邂逅。

願意在時光和歲月里，與你重逢無數回。

但墨玄明剛剛低下頭，一個軟乎乎的小傢伙就強勢插入了兩人中央。

小蛋崽張開軟乎乎的手臂，緊緊摟著陳苗苗，一邊撒嬌一邊邀功，「苗苗！我搞定啦！」

墨玄明：「……」

果然小崽子什麼的，太沒眼色了。

陳苗苗見墨玄明臉色漆黑，忍下嘴角的笑意，輕輕在小蛋崽臉頰上吻了吻。

「崽崽真棒！」

「嚶嚶嚶嚶，苗苗，還有我們呢！」

九嬰不甘寂寞，搖擺著胖乎乎的身體擠了進來。

它一動，迷你鯤、小猴子、小魔種、蟻王也躍躍欲試，當然還有屯屯、葵葵、吼吼、小羽毛和青青。

小傢伙們一個接一個加塞進來，愣是一屁股蹲接一屁股蹲地，將墨玄明從陳苗苗身邊擠走了。

墨玄明：「……」

這些崽子都不能要了，全部丟去修鍊吧！

「咳咳……」陳不滅也拉著君泓瀾擠了上來，他輕輕拍了拍墨玄明的肩膀，冷冷道，「墨玄明是吧，我們是苗苗的娘親和爹爹，親生的，苗苗跟你說過了吧？」

君泓瀾笑眯眯的，非常和善的模樣，只是那目光諸多挑剔。

陳苗苗隔著崽崽們，微微對墨玄明頷首。

墨玄明：「……」

得了，崽子們可以丟，岳父岳母可丟不了啊。

那能怎麼辦？

只能硬著頭皮行禮。

「墨玄明，見過……君閣下、陳閣下。」

「來來來，」陳不滅打量墨玄明彆扭的神情，一把摟過他的肩膀，「我們和你好好談談你和苗苗的婚事……」

墨玄明頓時不彆扭了，身軀一僵，「婚事？！」

陳不滅眉頭緊鎖，「怎麼？你不樂意？」

「當然樂意！」

墨玄明太著急了，甚至沒壓住音調，陡然拔高。

聽到墨玄明迫不及待的回答，所有生靈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在歡聲笑語里，陳苗苗的目光再次和墨玄明的對上。

吶，墨玄明你可知？

與你們相遇，是我最好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