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暴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國家大計，豈有半點兒討價還價之理？」
楊順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話都堵了回去。
一群地主在心裡大罵。
那你塌馬把我們叫來幹什麼？
通知我們嗎？
然而楊順保持微笑，說出了一句徹底把他們噎得沒有脾氣的話。
「我找大家來呢，就是為了通知大家。」.
「在政令這事兒上，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朝廷說要收，肯定是要不遺餘力地執行下去的。」
「諸位的地，肯定是要收的。」
「讓諸位來，是告訴大家這件事兒。」
「其次呢，是想要問問諸位對於補償方面，有沒有什麼想法？」
「補償？」
一聽到這個，大伙兒雖然對於收地沒了脾氣，但聽到補償上面還是可以討價還價的於是來了興緻。
「爵爺，這個如果說補償上的話，可不可以按照土地的價格，補償給我們等量的銀錢？」
「這樣的話，大伙兒也更加能夠接受。」
「等量的銀錢？」
看到楊順眉頭一皺，提出這意見的那個地主猛然打了個激靈。
連忙搖頭改口，「這個，半價，半價就好。」
「半價？」
楊順繼續皺眉。
「要不然，三成，三成也行啊。」
這地主都快哭了。
而其他地主則是憤怒地看著他。
誰讓你一下子就半價的？
講價有你這麼沒有骨氣的？
肯定得先從九成開始講價啊。
你一來就半價，給人的印象是什麼？
這群人好說話，還有很大的餘地可以討價還價？
有沒有腦子啊？
還一下就三成？
這腦子怎麼當上地主的啊？
而說話的地主也戰戰兢兢地看著楊順，他覺得他已經很有誠意了。
一開口就半價，再開口就三成。
他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豪爽過。
然而楊順的表情，看起來還是不友善。
「這個，爵爺，三成還是不妥嗎？」
「但是再低的話……」
「放肆。」
沒想到，楊順卻是直接揚聲大喝。
這一聲喝。
差點兒把地主們的膽兒都嚇破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你們這些人，膽敢在朝廷面前放討價還價，真把土地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了是么？」
「還五成，三成。」
「再討價還價，之前許諾的所有補償方案，盡數作廢，我們將直接採取強制徵收的措施。」
「呃……」
聽了楊順的話。
一夥兒地主欲哭無淚。
你特喵的不是說補償方案可以商量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到底怎麼商量啊？
「行了，我還有事兒。」
「李大旺，你把大伙兒的想法都收集總結一下，一會兒像我彙報。」
「喏。」
李大旺恭敬行禮，楊順便回到祠堂後方。
回到後方。
龍琰歡正在聽取金陽縣驛站來使的信函。
他的表情嚴肅。
楊順徑直走過去，待得信使彙報完畢后，問道：「望京城的情況怎麼樣了？」
「說不上很好。」
「平海王和覆海王的大軍雖然沒有預期那麼多，但少說也有十五萬之數。」
「從一周前，就已經形成了圍困之勢。」
「信使說，望京城現在城內的糧草輜重頂多還能夠維持2個月所需。」
「或許還不夠。」
「而且，望京城內的局面也不安定，有很多官員都有異心。」
「包括武將也有所顧慮怯戰。」
「只有鎮中軍余部，尚且可靠。」
「意料之中。」
楊順頷首，「錦囊交給龍尚書了嗎？」
「交了，而且我們在望京城外面的接應人馬已經就位多時。」
「但凡撐不住，他都可以隨時趁著密道逃跑，然後實施我們的錦囊。」
「嗯，只要不出岔子。」
「望京的局還是有希望能平定的。」
「必然。」
龍琰歡頷首，「有您的部署，平海王和覆海王也斷然不會如同想象中那般輕鬆。」
「就憑城池上的多發弩機，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還有張遠率領工部打造的護城河，也有隔敵之效。」
「哈哈，如果沒效果的話，豈不是白做了嗎？」
「我們這邊的進度要抓緊了。」
「楊氏宗族的那幫人怎麼樣？沒耍滑頭吧？」
「沒有，他們已經前去招來了村民的代表，按您的要求，訴苦會隨時可以開始。」
「就是……」
說到這，龍琰歡有些好奇，而且不解地問，「這個訴苦會，真有必要嗎？」
「當然。」
楊順頷首，「你信不信。」
「很多個農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很苦？」
「不可能吧，都過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啊？」
「這就是你何不食肉糜了。」
楊順笑了笑，「你身居高位，知道美好的生活該是什麼樣，當然知道苦是什麼。」
「事實上，很多鄉親貧農，這輩子都一直在苦。」
「不光是自己苦，周圍的貧農也苦。」
「他們頂多知道地主不苦。」
「但階級意識早就根深蒂固，久而久之就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你不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一直很苦，並且這種苦苦得不應該，他們永遠不知道自己苦。」
「而且，在此之前，很多地主早就收到了風聲，私底下也對這些貧農做了很多工作。」
「他們在我們強有力的軍隊面前，肯定不敢反抗。」
「舒服慣了，也不願意跑路。」
「又不甘心土地就這樣被我們拿走。」
「怎麼辦？」
「只能去做手下個戶長短工的工作，許諾給予他們一定的好處，減免他們的租子，甚至妖魔化我們的意圖和動機。」
「而個戶長短工們，長期在壓榨剝削中，早就已經麻木了，對於我們的土地改制不會有多大的了解，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和信任，自然也就說不上擁護和響應。」
「反而會在地主的妖言惑眾下，心甘情願地被人當槍使，聯合起來反抗我們。」
「所以我們必須召開訴苦會，讓他們明白地主的險惡用心，明白我們改制的真正意圖，明白他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並且完全可以通過努力過上更好的生活，」
「必須要把他們充分的調動起來才行。」
「原來如此！」
龍琰歡深以為然，「既然這樣，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把這群地主殺了就是啊。」
「殺了？」
「你能把地主殺了？還能把普通百姓殺了？」
「而且這麼做，不反而會嚇到這些樸實純良的百姓？不反而證明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不正中了地主的道？」
「你覺得這麼做，我們的一切，能得到廣泛的擁護和支持嗎？」
楊順認真的說道：「阿龍，你要記住，暴力永遠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順哥說的是……」
「是我想的簡單了。」
龍琰歡只覺得彷彿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整個人都為此感到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