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郎情妾意
「這個楊順不簡單。」
第二天起床，已經是正午當頭。
黎太安起來第一件事兒就是繼續叫人搓麻將。
人還沒來。
他坐在四方桌前若有所思。
小小的一張桌子，卻囊括天圓地方。
一百多張牌，包含朗朗乾坤。
要想打好，不光需要博弈，還需要很強的運籌計算能力。
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東西。
朝堂上。
陳洪正襟危坐，目視下方群臣，不禁泛起陣陣眩暈，好像每個人身上都蒙著恍恍惚惚的重影。
以前，他都是站在下面，而現在，他則坐在了這把厚重的，厚重到足以鎮壓江河社稷的龍椅上。
難免有些不真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還未正式登基，但待遇，已和皇帝無異。
差的，無非也就是個流程而已。
今日早朝，無非也就是一個事兒，那就是冊封大行皇帝的後宮。
再者，便是冊封新內閣。
但，大多也是流程。
原本的內閣首輔、次輔，地位都無比穩固，即便是要動，也不會是現在。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啟稟皇上……」
先是禮部尚書彙報了登基大典以及大行皇帝出殯入陵的進度。
再次便是其他人彙報了一通扯不清的爛事兒。
反正陳洪是一件事兒都沒聽清，只覺得腦瓜嗡嗡的，腦容量相當不夠用。
感覺都快要招架不過來了。
下方群臣在那彙報，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楊順在這就好了。
於是再也忍不住了，待得參奏大臣的話剛完，便迫不及待地命殿頭太監宣布任命詔書。
先把大行皇帝的後宮全都冊封到位。
群臣的臉色也都未有異樣，這本就是應有流程。
「冊封，原康王府客卿，陽春縣男楊順為當朝太傅。」
「欽此！」
「？？？」
此言一出，朝堂頓時炸開了鍋。
群臣頓時不淡定地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起來。.
太傅，可是三公之一，帝王之師，地位尊崇顯赫，非尋常人所能任之。
這楊順，是何許人也？
陽春縣男？
許多人對這名頭都無比陌生。
內閣首輔張昌平雙手一恭，正欲開口。
殿頭太監便朗聲宣佈道：「退朝！」
緊接著，陳洪便在眾目睽睽無比錯愕的目光下，心虛地離開了。
「這……」
原本便亂成一團的朝堂，皇帝一走，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每個人都面紅耳赤地討論著。
「這個楊順，是誰？」
「不知道啊。」
「康王府的客卿，好像還是個男爵？」
次輔范必安也湊到首輔張昌平跟前，兩個人茫然地交流溝通著。
「我從未聽說過此人。」
「也就是說，此人既非有名望的才士，也非身居高位的能臣。」
「無名小卒，位列三公，成何體統？！」
「走，去面見聖上。」
張昌平越說越憤慨，捏著笏板便朝寢宮而去。
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朝堂的風波便不脛而走，傳遍了朝野內外。
「什麼？」
「楊順位列三公？」
四方桌前，兩根手指夾著麻將的九千歲黎太安聽完手下的彙報后，頗為震驚。
他可能是群臣當中最先捕捉到楊順的人。
他也清楚新皇很器重此人。
但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器重，直接就封了太傅！
什麼路數？
黎太安有些摸不透了，當即連打麻將的心情都沒有了，遣散陪同，獨自沉思了起來。
這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讓他猜不透了。
但比起其他人，更震驚得無以復加的是楊順自己。
楊順剛從主題密室返回府邸，就得知了這一噩耗，原地愣了好長時間。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成為當朝帝師啊！
回想起之前在奉安殿外，和陳洪的談話。
「首輔和次輔都不適合俺，俺就喜歡在你背後當個僚機。」
「哦~那成，我知道了。」
後者那句我知道了，猶在耳旁縈繞。
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個什麼勁啊？
我說我想背後當個僚機，可沒說要位列三公啊~
當個什麼狗屁帝師啊，陳洪啊陳洪，你特喵的，這是把勞資往火坑裡推啊。
楊順欲哭無淚，在房裡癱了好久。
完了，芭比扣了，躺平享樂賺小錢錢的日子，徹底結束了。
這麼一搞，他楊順的大名兒，可算是傳遍朝野了。
立馬成為了眾臣眼前的大紅人了。
也就意味著，他被迫捲入了這趟風雲詭譎的浪潮中，再也無法獨善其身。
「我屮艸芔茻~」
楊順嘴唇哆嗦了半天，無數芬芳的辭彙在心裡掠過，最後匯聚成了二字國粹脫口而出。
「不行，我絕對不能當這個帝師。」
楊順按捺不住雙腿，不淡定地站起來，準備進宮。
正巧，剛出門就碰上宣旨太監，陳洪也在宣他。
半個時辰后。
坤鑾殿外。
張昌平面色鐵青的離開。
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讓皇帝收回成命，反而還差點兒觸怒龍顏。
走出坤鑾殿的張昌平心如死灰。
作為一個三朝老臣。
他何其不明白當下朝野現狀。
先帝不理朝政，宦官當道，黎太安權勢滔天，眼線勢力遍布朝野。
他雖位高權重，為堂堂內閣首輔，但在黎太安的天羅地網面前，也猶如螳臂當車，過於微渺。
本以為新皇即位會有所改變，但現在看來，新皇似乎比先皇更不靠譜。
先皇雖然不理朝政，但能做到完全躺平，從來不幹手政務。
他尚且能有些許斡旋餘地。
可新皇看起來不像是莫得追求的躺平機器。
俗話說不怕位置上是頭蠢豬，就怕是自作聰明的人干一些豬都不會幹的騷操作。
而陳洪冊封一個無名小卒當太傅，無疑在張昌平眼裡，就是比蠢豬都還不靠譜的行徑。
「哎。」
他嘆了口氣。
身旁，楊順正好擦身而過。
不過張昌平並不認識他，只是自顧自地搖頭嘆氣，逐漸走遠。
反倒是楊順有些奇怪。
心想這老伯怎麼了？
是梭哈股票打水漂了？還是後院起火，家有嬌妻紅杏出牆了？
咋這麼生無可戀呢？
「哎~」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一念至此，楊順聯想到自己的處境。
彷彿被張昌平的情緒所感染，也唉聲嘆氣，搖著頭踏入坤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