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吞天劍

「凡哥，我好難受！」

山洞內，蘇落雪雙眸泛出春水，兩頰緋紅。

「這幽檀妖蟲毒，乃致媚亂性之毒，若不解開的話，你會死……」寧凡皺著眉頭說道。

「我願意解，凡哥，我不怪你！」蘇落雪呢喃道。

「好！落雪，此生我不會負你！」寧凡認真說道。

兩個絕世天才，同時又是兩個孤寂的靈魂，就此相互擁抱，糾纏在一起。

可突然……

一隻巨手伸入山洞將蘇落雪抓走，寧凡大驚失色，衝出山洞，在他視線中出現一個如山一般巨大的寧闡。

「凡哥，救我……」蘇落雪在寧闡那巨手中拚命掙扎。

「落雪！」

寧凡發出一聲怒吼，猛然睜眼，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後院廂房內。

「原來是一場夢……」

他與蘇落雪相識於幽冥森林，為一株罕見藥草大打出手，結果驚擾到一頭厲害的妖獸。

兩人聯手對抗妖獸，終究還是不敵，寧凡身負重傷，帶著蘇落雪躲進一處洞穴。

在洞中的半個月，是寧凡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堂堂蘇家大小姐，蒼雲榜上的天驕女，如同一個小丫鬟般悉心照料重傷的他。

一段情根，由此而生，由此深種！

寧凡本以為兩人相識純屬意外之緣，沒想到他與蘇落雪之間有天命作為羈絆，是上天註定的姻緣。

但現在寧闡頂替他的天命，蘇落雪勢必順應天命落入他手。

「天命不可違，人為猶可追，就算天定下如此劫數，為了她，我寧凡要逆命而行……」他獰聲說道，眼中儘是可怖煞氣，緊握的雙手十指發青，彷彿修羅在世。

「可是，你拿什麼逆命？」

忽然，一個詭異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誰？」

寧凡眉毛一擰，舉目四望，空蕩蕩的房間內哪有第二人？

「你若是真的想要逆命，那就拿起我，刺入你的丹田，我吞天劍將助你走上一條逆天之路！」

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寧凡捕捉到這聲音的方位，竟是掛在牆壁上的那柄斷劍。

「劍會說話？」寧凡一臉愕然。

這把劍，是父親的愛劍，名為斬清風。

打寧凡記事起，這就是一柄斷劍。

他曾問父親此劍為何而斷，父親沒有給出緣由，只是告訴他，人有人命，劍有劍命，當一柄劍完成它的使命時就會折斷。

閑下來的時候，父親會細細擦拭此劍，十分珍愛。

「我是否會說話，不是你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孩子，想變強嗎？」斷劍問道。

「想！」寧凡毫不猶豫回答道。

「你丹田已廢，已無前途，也只能想想了，」斷劍諷刺道。

寧凡一陣無語，想了想開口說道，「劍……前輩，你剛剛所說，將你刺入丹田，是何意？」

「我吞天劍被鍛造出來，就是要進入丹田，幫人煉就萬靈劍體，可惜我時運不濟，這輩子無緣在別人體內安營紮寨，更倒霉的是還被人給斬斷了。」

說到這，吞天劍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氣。

「萬靈劍體？」

寧凡眼睛微微一亮，他知道世間存在很多特殊體質，每一種特殊體質都極其強大，這萬靈劍體一聽就殊為不凡。

他心動了，但同時也謹慎問道：「前輩，這萬靈劍體想必很了不起？」

「廢話！萬靈劍體，可吞萬物之靈，增強自身修為，不僅如此，就連血脈，氣運這些摸不著看不見的東西我都能吞，此乃亘古第一神體！」吞天劍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為何沒有人修鍊呢？」寧凡問道。

吞天劍沉默了一會，旋即開口說道：「先前那些傢伙不知天高地厚，根本無法承受我，一個個都暴斃身亡，最終我落入你爹手中，你爹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嘗試，嘿嘿……」

「那前輩是看我骨骼驚奇，有機會練成萬靈劍體？」寧凡眼睛一亮。

「不，只是碰碰運氣，」吞天劍說道。

寧凡：「……」

擱這吞天劍是碰運氣，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但寧凡要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

見寧凡不說話，吞天劍冷冷一笑，「別不識抬舉，想當年有資格碰運氣的人都寥寥無幾。」

寧凡低下頭，不知道想著什麼，拳頭輕輕一捏，再抬頭時眼中已沒有了猶豫，他笑道，「那就碰碰運氣！」

寧凡上前將吞天劍摘下，將其從劍鞘內拔出，以劍口對準腹部。

旁人若是瞧見，還以為他是要切腹自殺，實際看上去的確也沒什麼兩樣。

「***去啊，」吞天劍催促道。

「要是你騙我自殺，咋辦？」寧凡問。

「我堂堂吞天劍，要騙你個什麼都沒有的廢物？」吞天劍語氣不善。

寧凡嘿嘿一笑，臉色陡然發狠，將吞天劍朝腹中刺去。..

噗嗤！

此劍直貫丹田，鮮血瞬間濺出，寧凡臉上呈現出痛苦神色。

原本寧凡只是想將此劍推入一小截，可詭異的是這劍就像有生命一般，朝著寧凡破碎的丹田鑽入。

「成功了？」

寧凡忍著劇痛問道。

「做夢！接下來我幫你築萬靈劍體，這才是關鍵，可能有一點疼，忍著點，」吞天劍說道。

此時吞天劍已位於寧凡丹田內，表面散發出七彩霞光，一道道劍影迸發出來。

寧凡感覺到自己丹田內竄出什麼東西，沿著經脈不斷遊走，遊走的過程傳遞而來的痛楚比先前大了上百倍，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這叫一點疼？」寧凡問。

「忍著，現在是最為兇險的時刻，那些劍王，劍仙都死在這一步，」吞天劍提醒道。

「劍王，劍仙都抗不過去？你不早說？」寧凡嘶聲吼道。

「你也沒問，再說，這不是碰碰運氣嗎？」吞天劍笑道。

「……」

寧凡徹底無語，這哪裡是碰運氣，這是找死！

但走到這一步，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

五歲起，他便接受殘酷訓練。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晝夜不息，在父親的激勵下，誓言追尋武道之巔。

長期嚴苛的訓練，鑄就他遠超常人的忍耐力。

寧凡當即盤膝坐下，抱守心神，忘卻外物。

儘管每一根骨骼，每一寸經脈都承受著凌遲之痛，可隨著凝神靜心，這些痛楚慢慢減緩。

「咦？」

正在改造寧凡身體的吞天劍發現這一幕，詫異中帶著一絲讚歎：「牛逼，多少劍主劍仙都撐不住，一個凡人廢物居然撐住了，你爹果然沒騙我……」

痛楚越來越強烈，寧凡臉色由青轉白，由白轉綠，身體開始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此時痛楚已不在肉身，而是深入靈魂，他的意識逐漸模糊，靈魂處在崩潰的邊緣。

「喂，別讓我失望啊，撐過去就成功了，千萬別昏迷，不然前功盡棄，」吞天劍忍不住提醒道。

「撐過去……」

寧凡驀然睜眼，雙瞳之內，儘是陰森獰然。

眼前，浮現出一道衣冠勝雪的少女身影，驀然便是蘇落雪，緊接著，他的戰友，他的兄弟，還有啟蒙恩師的面孔如走馬燈般一一劃過。

「啊！」

寧凡狂吼一聲，靈魂層面的力量迸發而出。

在這股力量的加持下，他的意識迅速清明，瀕臨崩潰的靈魂隨之而恢復，同時，無處不在的痛楚如潮水一般退卻。

他知道，最關鍵的一刻熬過去了。

寧凡此刻渾身衣物濕透，像是從水中打撈起來一般，儘管臉色慘白，但雙眼中透露著一抹平靜，以及劫後餘生的僥倖。

「我的丹田，恢復了？」

寧凡感受到一縷縷氣感，自丹田內那柄吞天劍中逸散出來。

「當然，我已經幫你重塑經脈，丹田，成功凝聚萬靈劍體，肉身骨骼強度堪比刀劍兵器，強橫無匹，而且不懼水火，萬毒不侵！從現在開始，修我，就是修你，我吞天劍就是你的根基，我不滅，你的根基永遠不損，」吞天劍回答道。

這一點，不用吞天劍回答寧凡也能察覺到，他感覺自己經脈異常粗壯，肉身空前強橫，至於是否能比擬刀劍兵器的強度，還要在實戰中檢驗。

但他查探自己修為後，眉頭一皺，問道，「既然萬靈劍體如此厲害，為何我的修為這麼低？」

武者築基三境分為聚氣境，凝真境，歸元境，寧凡被廢前已經擁有凝真境一重天修為。

現在他丹田已經恢復，經脈重塑，肉身筋骨因為萬靈劍體的緣故，也遠比此前強大，可修為僅僅只有聚氣一重天。

「我被鍛造出來已有十萬載歲月，蘊藏其中的靈意早已被時間磨滅，如今已跌為一柄凡劍，你想變強就需要去吞噬天地間的靈意，提升吞天劍的品階，同時才能提升自己的修為，」吞天劍回答道。

「靈意？什麼玩意？」寧凡問道。

「萬物有靈，樹木花草，飛蛇走獸，甚至一些怪精奇石都有靈，但真正能凝聚靈意之物少之又少，不過你這房間內就有一個物件蘊藏靈意，」吞天劍說道。

「何物？」寧凡目光微微一凝。

「劍鞘！」吞天劍回答。

那口劍鞘通體泛黃，表面繪製著玄奧紋路，的確是一件古物。

曾經寧凡看不出所以然，在他修成萬靈劍體后，對靈意感知十分敏銳，這一眼之下一股奇特的感覺湧上心頭。

劍鞘隱隱散發著一股微妙氣息，吸引著寧凡，令他產生食指大動的衝動。

「這口古劍鞘曾是一件高階法寶，雖然同樣經歷歲月磨滅，但它存世時間僅有數千年，裡面的靈意足以讓你的修為擢升，」吞天劍說道。

沒有任何猶豫，寧凡將劍鞘一把抓在手中，倏然間一絲冰涼的感覺傳遞在指尖，隨後這冰涼的靈意源源不斷被吸收，順著經脈匯聚于丹田中的吞天劍內。

轟！

寧凡感受到丹田一陣律動，氣感瞬間暴漲。

聚氣一重天……

聚氣二重天……

聚氣九重天！

尋常武者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到達聚氣九重天，而寧凡僅僅一瞬間就已達到。

而修為的擢升並未停止，很快，隨著丹田內氣感繼續迸發，一股厚重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

凝真境！

一重天！

二重天……

三重天！

寧凡眼中流露出一抹震驚之色，「我的修為竟然提升到凝真境三重天……比我此前還要高兩重！」

「是的，吸收的靈意越多，提升越快，」吞天劍淡淡說道。

寧凡臉色凝重，怔怔然許久，隨即才露出一抹狂喜之色，「如此說來，只要收集靈意之物，我的修為豈不是一日千里？」

「理論上如此，但隨著吞天劍品階提升，需要的靈意就越多，提升就越慢，當然，你的肉身也就越強橫，不過……」吞天劍停頓一下，繼續說道：「我乃是一把逆天之劍，不容於天地之間，如果我是完整的形態，尚且能夠騙過天機，可惜我被折斷了，現在助你修成萬靈劍體，必將為天地所不容，最多三年內天罰就會降臨，在那之前你必須找到我的另外一半。」

「天罰。」

寧凡心中凜然，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很明顯，絕不是如今的他能夠對抗的。

不過那終究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恢復修為，還能擁有如此逆天的修鍊方式，讓身處絕境的他看到了復仇的希望。

他的兄弟，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