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之悟

「嘩啦！」

巨大的動靜，頓時引起那頭通天犼的注意。

它沒想到，自己被這可惡的人類纏鬥時，會有其他人類闖入寒潭。

「嗷嗚嗚！」

通天犼狂嘯一聲，暴怒下的它猛揮一拳，朝那位中年男人砸過去。那中年男人施展柳葉飄，躲過這一拳，可一回頭瞳孔猛睜，這通天犼的另外一拳已到面前。

情急之下，中年男人回劍格擋，通天犼的巨力豈容小看，這一擋之下，頓時劍折人飛。

「咚咚咚……」

通天犼邁開腳步，直奔寒潭而來。

「這下我看你怎麼辦？」少年嘻嘻哈哈笑道。

寧凡不慌不忙從寒潭內爬出，拔出身後長劍，一劍斬在少年腳下的金圈上，那金圈雖說能隱匿氣息，但並不怎麼堅固，一劍之下直接被斬斷。

「你……」少年鼻子都氣歪了。

「你什麼你，你引來的，你去應付，」寧凡冷冷說道。

「大膽乞丐，我……」

少年還想訓斥寧凡，可那頭通天犼轉瞬即至，他哪裡還敢有半分逗留，伸手從身上掏出一張神行符，貼在自己的胸口狂奔而去，同時心中狠狠想著，那通天犼我看你怎麼應付！

跑出一段距離，他回頭一看，嚇的頓時魂飛魄散。

通天犼居然緊追在自己後面！

「你腦子有病嗎？為什麼追我！你去追那個臭乞丐啊！四，四叔，給我救駕……」少年哭喪著臉大喊大叫。

遠處，那位中年男人口吐鮮血，一時間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哪還能前來救駕？

看得出來，這少年的身法極為飄逸，配合身上的神行符，通天犼一時間奈何不了他。

眼見著通天犼被引開，寧凡的目光再度聚焦在那朵五轉天靈花上，正當他準備游過寒潭摘取此花時，不遠處的高大的樹叢忽然裂開，一頭更為巨大的通天犼出現在那裡。

「糟了……」

寧凡瞳孔微微一縮。

通天犼，成雙成對，這一隻通天犼是雄性，實力更強！

「嗷嗚嗚嗚……」

這通天犼見自己的配偶負傷，又發現了寧凡這個入侵者，碩大的巨眼當即一片血紅，一把抽起一根巨樹，朝著寧凡衝過來。

雖然寧凡對眼前的危局已有預料，但沒想到會如此嚴峻。

逃？

他沒有少年那樣的神行符，肯定是逃不掉。

戰？

自己是這通天犼的對手嗎？

「小子，眼前是你領悟「絕」的好機會，」吞天劍的聲音淡淡響起。

寧凡目光微微一凝。

的確。

如果他一直小心翼翼，將自己處於安全中，永遠都無法領悟「絕」。

就這樣拖下去，對上寧闡，不過是慢性死亡而已！

想到這，他抽出長劍，迎上那頭通天犼。

「那乞丐，想幹什麼……」

正在狂奔中的少年，看到寧凡的舉動，臉上露出怪異之色。

這可是四階妖獸，這乞丐一樣的傢伙，打算硬碰硬？

要知道少年自詡帝都第一天才，而且他是凝真境八重天，連他都不敢對抗通天犼，這乞丐是在找死嗎？..

呼！

面對橫掃過來的巨木，寧凡縱身一躍，人已欺身貼近通天犼下方，一劍由下至上猛然刺出。

這一劍刺准，足以洞穿通天犼的腦袋。

可通天犼不僅身形巨大，同樣十分靈活，另外一隻手猛的蓋下來，寧凡不得不向一側滾去。

他還沒站起身，巨木又迎面掃到。

砰！

寧凡閃避不及，連人帶劍被掃飛出去。

「蠢貨！」少年氣的大叫。

中年男人正在療傷，看到這一幕，同樣面露焦急之色。

不管怎麼樣，那乞丐一樣的傢伙，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待中年男人傷勢略有恢復，就能帶著七皇子離開。

這一擊之下，那乞丐恐怕死定了，七皇子在兩頭通天犼的圍追堵截下，怕也是在劫難逃。

就在兩人絕望之際，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倒在地上的寧凡一咕嚕又爬了起來。

「怎麼可能？」少年面色古怪。

中年男人臉上，也流露出異樣之色，他知道通天犼的力量有多大，即使是他承受一擊也身負重傷，而這凝真境的乞丐，居然還能站起來？

他們自然不知曉，身懷萬靈劍體的寧凡，肉身遠強悍於常人，可即使如此，寧凡口角也流淌出鮮血。

寧凡抹掉鮮血，緊握長劍。

此刻他眼中沒有懼怕，只有專註，腦海中那個女人揮出那一劍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

「領悟「絕」，重點不在於形，而在於意，形再像也沒有用，想要用出這一劍，就要沉浸在絕對的絕望之中……」

面對通天犼迎面一拳，寧凡縱身躍起，又是一劍刺出。

嗡！

長劍鳴動，但卻像是哀鳴。

這一劍，仍舊沒有奏效，寧凡再度被擊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還未等他爬起，通天犼一隻巨腳，朝他當頭踩下。

寧凡一個翻滾，避開這致命一擊，但整個人被通天犼拎起來，猛然的一拋，人已拋飛至數十丈高。

隨即它舉起巨木，朝著半空中下墜的寧凡抽打過來。

「現在，就是絕對的絕境？」

不斷下墜的寧凡，仍舊沉思著，手中的長劍不斷哀鳴。

「不對！」

「如是我聞！如是我聞！那女人所說，是她自己感悟到的絕境。」

「每一個人的絕境，都不一樣，若貪生怕死之人，面對這生死絕境，勢必極度絕望，可我並非畏死之輩……」

「我的絕境，是什麼……」

轟！

霎那之間，寧凡眼中再度浮現出蘇落雪的身影。

正是她，才讓自己度過最艱難的那一刻。

倘若她有半點損傷，此生可墮落。

寧凡明白了，對於他，真正的絕境是失去摯愛！

縱然身死身滅，萬劫不復，也要孤身犯險，救她於水火……

這才屬於寧凡的絕境！

此時此刻，寧凡雙眼之中，迸發出冷漠，絕望，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銳利氣息。

眼看巨木距離他不過丈許之遙，瞬息就至，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驟然響起。

「如是我聞之……」

「絕！」

手中長劍，瘋狂鳴動。

一股無形的劍氣，在劍鋒之上瘋狂流轉。

即使是一柄破劍，此刻鋒芒自現。

隨著寧凡劈出一劍，那一縷犀利到難以言喻的劍氣，頓時將眼前巨木斬斷，余勢絲毫不減，直沒入那通天犼的頸脖內。

「嗚嗚……」

通天犼哀鳴一聲，脖子處出現一條血線，隨即，身首分離。

另外一隻通天犼原本還在追逐那名少年，可當它看到自己的配偶被寧凡所斬殺，當即發出憤怒的咆哮，調轉方向直奔寧凡而來。

此時寧凡仍舊沉浸在「絕」的狀態中，面對第二頭通天犼，他臉上仍舊是一副冷漠而絕望的表情。

「第二劍！」

「如是我聞，絕！」

「咻！」

一道銳利劍氣，直貫通天犼的腦袋，在它眉心留下一個血洞。

噗通！

巨大的身軀倒地，大地為之震顫。

那名少年停下腳步，獃獃看著眼前這一幕，雖然他沒有看出什麼所以然，但兩個字一直在他內心回蕩著。

「牛，牛逼……」

相比那少年，中年男人臉色更為震驚。

寧凡這一劍斬出劍氣，已經讓中年男人刮目相看，畢竟劍道易學難精，在這個年紀，這個修為，練出劍氣者更是寥寥無幾。

而他發現，寧凡這劍氣很特殊。

尋常劍氣，不可能一劍斬殺皮糙肉厚的通天犼。

寧凡這一劍，應該是蘊藏著某種意境，那是一種可怕的劍意！

不到二十歲，凝真境修為，領悟劍意？

在大雲國內，實屬罕見，這乞丐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連動用兩次「絕」，對寧凡的消耗極大，渾身肌肉像被烈火灼燒一般，一條條經脈更是傳來鑽心疼痛，整個人隨時都要暈厥過去。

但寧凡仍舊用最後一絲意志，來到寒潭旁邊。

「喂喂喂……」

少年衝到寧凡跟前，攔住他說道：「這是我的！我先來的，我先發現的，要是沒有你打岔我早就摘走了！」

「沒有我，第二頭通天犼你們打得過？」寧凡冷冷說道。

少年一時語塞。

他帶來的那名手下，應付一頭通天犼已經非常吃力，再來一頭他們必死無疑。

寧凡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都救了他們一命。

可是……

少年皺起眉頭，這五轉天靈花極為罕見，他不想放棄。

「這位乞丐，不，這位大哥，你開個價，我用重金收購，這天靈花對我而言太重要了！」少年滿臉豪氣說道。

「不賣，」寧凡一步跨入寒潭。

「朋友，俗話說見者有份，何況我們也有出力，總不能你一人獨享，這就過分了，」中年男人皺眉說道。

「見者有份？你要不要臉？」寧凡臉色一沉。

「大雲國土上，還沒有人敢這麼對我們說話，你別不識抬舉，最好是將天靈花賣給我家少爺，否則……」中年男人冷哼一聲，臉上浮現出不善之色。

他雖重傷，可畢竟修為深厚，而且他也看出來，寧凡剛才刺出那兩劍，對他的損耗極大，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不介意再打一架，誰贏了，天靈花歸誰！」寧凡冷冷說道。

雙方劍拔弩張，原本緩和的氛圍，頓時又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