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辣手摧花
世人將當今大陸分天下十州,冀、兗、青、徐、揚、益、荊、豫、涼、雍。大雍李氏自雍州起事,獨佔冀、揚、豫、涼、雍五州,定都中原大地豫州,建立大雍王朝百餘年,霸主之勢已成,立志於一統天下。
大雍王朝北邊是占兗、青、徐三州的大遼,雖說只有三州之地,地少人稀,百姓多逐草而居,以放牧為生,不過弓馬嫻熟,全民皆兵,大遼國可汗拓跋翰俯瞰冀州而有逐鹿中原之心。
蜀國擁沃野千里、物產豐茂的益州和依靠長江天險、水路貿易繁榮的荊州,高祖劉氏據天險雄關自成一方之主,不過如今年歲已高,太子劉宗喜愛絲竹之樂,醉心歌舞,疏於國事。
大雍王朝當今皇帝李鈞麟在登上皇位前並不被群臣看好,但是他韜光養晦多年,秘密組建了一個名為麒麟閣的組織。麒麟閣不論出身,招募忠勇之士,取用智謀之才,網羅天下英雄,為他登上皇位不知道掃滅了多少障礙。
二十年前,李鈞麟依靠麒麟閣謀划,成功讓當時的太子李承德被廢,自己被立為儲君,成功登上皇位,年號洪武。於洪武二年將麒麟閣改組成「麒麟衛」,公告大雍天下,行「掌直駕侍衛、巡查緝捕」之職,直接領受皇命。
麒麟衛最高統領為指揮使,正二品,下設五個衛所,對應負責冀、揚、豫、涼、雍五州具體事務。五個衛所首領為千戶,正四品,下設百戶,總旗、校尉之職。又在京城設置麒麟衛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鎮撫使為正三品,受指揮使節制,也可以直接向皇帝稟報。
南鎮撫司鎮撫使負責麒麟衛內部人員檔案文書和內部監察。北鎮撫司鎮撫使負責昭獄,關押處置麒麟衛抓回的要犯。
麒麟衛遍布大雍王朝五州,已知的五個千戶,每個千戶手下就有十個百戶,每個百戶手下又有兩個總旗,總旗手下校尉及普通力士就有百人之多,光此人數就有萬餘。而且麒麟衛廣招江湖豪俠,耳目遍布大雍朝野,實際具體人數難以估量。又因身負皇命,監察百官,緊急時有先斬後奏之權。是以如今貪官污吏無不聞風喪膽,談之色變。
由於麒麟衛乃是天子親軍,麒麟衛千戶錦服上可綉飛魚祥雲,南北鎮撫使及都督錦服上可綉麒麟祥雲。不過因為都督王忠德乃是皇帝李鈞麟的從龍功臣,特賜蟒袍,以示榮耀。
卻說指揮人馬圍了長興鏢局和茶舍的人,乃是冀州麒麟衛百戶王乘龍,身穿麒麟服倒不是他敢僭越,而是皇帝賜予。沒辦法,他是後宮寵妃楊婷的表哥,也是麒麟衛都督王忠德的遠房表侄,有王忠德在皇帝面前舉薦他,又有楊妃為他吹枕邊風,討個麒麟服的賞賜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總鏢頭劉陵眼看鏢局隊伍已經被圍,並沒有露出慌張神色,起身帶人向著鏢局隊伍走去合在一處,拱手向王乘龍拱手道:「大人,我是長興鏢局總鏢頭劉陵,這些人是我鏢局兄弟,都是良民,不知大人捉拿何人,劉某願意配合大人。」
「你是劉陵,本官拿的就是你,來人,將長興鏢局所有人全部帶走,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王乘龍聞言,冷哼道。
「在下一向奉公守法,不知所犯何事,竟然驚動麒麟衛諸位大人,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雖然王乘龍上來就要拿人,劉陵也只能再次低身詢問,不敢露出絲毫慍色。
「麒麟衛辦案,何須向你交代!等到了冀州都指揮使衙門的大牢里,你自然知道了。」王乘龍輕蔑一笑。
劉陵眼看鏢局隊伍的人都看向自己,有些人甚至已經握緊長刀,眼神蠢蠢欲動,只等他一聲令下,就跟這幫麒麟衛拼了。鏢局隊伍里好手不少,再加上他的身手,未必沒有一戰的實力。
「怎麼?想反抗!本官勸你們死了這條心,有什麼冤屈,到了都指揮使衙門還有機會申辯一二。現在反抗,可就是殺官拒捕,形同造反,本官這身麒麟服可認得,到時候怕是長興鏢局百來口人都成了反賊,只等抄家滅門了!」王乘龍說話間軟硬皆施,一下就拿住了劉陵的七寸。
「都把傢伙丟了。」劉陵暗嘆一聲,沉聲說道。
「總鏢頭,不能就這樣跟他們這麼走,到了大牢,還不是他們說了算。」有人朗聲提醒道。
「本官數到三,如果還有人不放下兵器,格殺勿論!一,二,」王乘龍沒有給劉陵思考的機會,大聲說道。
「大家放下兵器,我們長興鏢局行的端坐得正,到都指揮使大人那裡說上一說,也無妨!」劉陵說完,帶頭扔掉了握在手裡的鐵環大刀。
哐當,哐當,一時間鏢局眾人見狀都扔了兵器。
「都給我綁了」王乘龍得意一笑,朗聲道。
一時間,麒麟衛紛紛下馬,把長興鏢局一行人綁了起來,期間有麒麟衛力士向著林深走去,畢竟林深看著也是一個武林人事,而且跟長興鏢局眾人在一個茶舍喝茶,說不定就是同夥。
林深坐在茶座上沒有起身,而是長劍在鞘隨手舞了一個太極劍花,將劍橫在胸前朝著向自己走來的麒麟衛力士淡淡道:「這位大人,草民跟其他旁邊幾位客人一樣,只是剛好路過茶舍喝茶,跟長興鏢局沒有關係。」說完,茶舍掌柜老張頭也在一旁稱是。
「你說不是就不是,看你這身打扮,還帶著兵器,估計也是跟他們一夥的,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只見來的麒麟衛力士冷笑一聲,並未止步。
「我乃提刑按察使司司務林深,前來安順府辦差,下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叨擾各位大人了」林深無奈,只能從懷裡亮出一塊腰牌。
「小小的司務,從九品,算個什麼東西,我看你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眼見來人不依不饒,林深對著暗中看戲的王乘龍冷聲道:「大人,您手下好大的官威啊,下官品階雖卑,但此行乃是按察使徐朗徐大人交辦的差事,大人如此這般胡亂抓人,恐有不妥吧!」
見手下已經試探出林深的身份,王乘龍心神一定,畢竟手下得來的情報里沒聽說這麼一個人,而且這林深看著年紀雖不大,但執劍招式、身形恐怕不是易於之輩,目前已經抓到長興鏢局一行人,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免得誤了大事。
心念既定,王乘龍見長星鏢局眾人已經被手下數縛住雙手,冷聲道:「按察使徐大人又如何,麒麟衛乃是為陛下辦差,難道麒麟衛辦差還需要徐大人點頭不成,既然不是同夥,就給本官滾開。」說完,大手一揮:「我們走。」
眼見麒麟衛押著長興鏢局一行人離去,茶舍眾人以及路邊遠處的百姓還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林深也沒了喝茶的興緻,放了兩文錢在方桌上,悄然離去,不過麒麟衛一般只是捉拿朝廷命官,此番捉拿長興鏢局一行人,恐怕其中必有蹊蹺,不過自己還有要事在身,眼下也顧不得許多。
寧山虎寧員外是安順府升龍縣有名的富戶,曾經做過前冀州都指揮使大人的親兵,後來都指揮使大人在一次出行中被歹人襲擊,寧山虎拚死救下都指揮使,結果自己大腿中了一刀成了瘸子。後來都指揮使大人念他忠心,賞賜了不少錢財准許他回鄉。
有都指揮使大人照拂,再加上寧山虎自己經營有方,幾年下來就掙下了萬貫家財,買賣越做越大,現如今在安順府十縣都有自己的米店、步店、車馬行等。
「小姐,夜深了,該歇息了。」婢女小紅向著寧小姐說道。
寧山虎年輕時膝下無子,年過四十才得了一女,自然是當做心肝寶貝,平日時百依百順。好在這寧小姐也沒生得刁蠻脾氣,知書達禮,秀外慧中,而且模樣俊俏,亭亭玉立,是升龍縣有名的美人。如今年已及笄,媒人已經踏破了寧家門檻。不過寧山虎就此獨女,想多與女兒相處,不急於把女兒嫁出去。再說他家財萬貫,這女兒也養的起,如果能給女兒找個如意郎君做上門女婿就最好不過了。
卻說小紅正準備伺候寧家小姐歇息,突然看到閨房外一個人影閃過,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後頸就被人拍了一掌,直接暈了過去。
「小紅,把燭火熄了吧」,寧家小姐喚道。
只見閨房內的燭火緊跟著被吹滅,一人閃到寧小姐面前,一把捂住她的口鼻,然後淫笑道:「小美人,今夜你最好乖乖地從了爺爺我,不然不光你小命不保,你們全家上下一個也別想活。」
突然劍光一閃,一柄長劍從寧小姐閨房屏風后刺了過來。來人正是林深,不過為了避免傷到寧小姐,出手雖快,但是招式間難免有所顧及。電光火石間,只是逼得那人放開了寧小姐,左臂被林深划傷。
林深在寧小姐床前站定,冷笑道:「辣手摧花仇三,我看今晚你的狗命要留在這裡了!」
「你認得我?」
「我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卻說這仇三乃是江湖上惡貫滿盈的採花賊,因為其喜歡姦淫未嫁女子,並將其殘忍殺害,江湖人送匪號辣手催花。去年在涼州府姦淫數名女子,蹤跡敗露,被當地官府通緝,折了不少人手好不容易將他抓捕歸案,哪知被抓的當天夜裡就殺了數名獄卒成功越獄,後來杳無音訊。
林深在涼州府遊歷時聽聞此事,義憤填膺,一路追查,本來一時沒找到蹤跡。前段時間這仇三在冀州府又犯案露了行蹤,林深聽聞后,順著線索,一路趕來,才有了今夜寧府的守株待兔。
這時回過神來的寧小姐大喊道:「抓賊啊,抓賊啊,抓賊啊……」
一時間寧家大院里燈火四起,呼喊聲、腳步聲由遠及近,「抄傢伙,莫走了賊人。」
仇三見中了埋伏,且這少年武功不弱,此時敵眾我寡,手臂又受了傷,還是早點撤退為妙,只聽他吹了一聲口哨,然後一掌向林深襲來,-林深正準備迎上去,哪知仇三中途身形騰挪翻轉,撞破窗戶逃了出去。
「想逃!」林深冷哼一聲,執劍追了出去。
寧山虎是富商,這寧家大院幾進幾齣,房間不少。仇三本來向著院牆奔去,想逃到其他院落,哪知林深后發先至,在仇三飛上院牆的瞬間,一劍從旁殺出,雙方在院牆上你來我往拼了數招,仇三不敵,被林深一腳踢中,從院牆上滾落了下來。
此時寧家護院手持兵器已經趕到,寧山虎出身行伍,又捨得花錢,護院中有不少從江湖上請來的好手。等仇三落地,眾人已經持火把向仇三和林深圍了過來,喊道:「大膽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林深持劍立於院牆之上說道:「仇三,你奸**子,惡貫滿盈,今天你跑不掉了!」
正在此時,只見不遠處正院里火光四起,只聽見婢女驚慌失措地尖叫聲、還有不少人呼喊道:「快來人,走水了,走水了。」
仇三此時面對圍困上來的眾人哈哈大笑,面色猙獰道:「想我死,那這寧家上下都得給我陪葬」說話間,只聽到有人呼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救命。」
又聽見遠處正院有打鬥聲傳來,有人喊道:「快來人,保護老爺和夫人。」一時間圍著仇三的眾人頓時慌了神,留了幾人在原地對峙,其餘眾人顧不得仇三都向正院跑去。
林深眉頭緊皺:「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仇三此時得意非凡,大笑道:「小子,誰說辣手摧花是一個人。就算爺爺我今天栽在這裡,也要寧家上下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