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背叛
卡爾捧起手中的沙土鋪在眼前的土堆之前,將露出來的些許殘軀白骨徹底掩埋在土地之下。
他從懷中的包裹里拿出已經黯淡無光的晶核,輕輕擦拭去上面的灰塵與血漬,然後掛在矗立在土堆上方的碎木板上。
這樣的工作今夜他已經重複了十七次,遼闊的平原上,僅剩下卡爾一人與他身前整齊排放的墓堆,墓堆上的每條木板都清楚的刻印著死者名字。
「願你們的靈魂能夠真正回歸大地。」
卡爾說完後起身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揚起的沙塵之中。
「乾杯!」
林墨與莎拉,迪洛,杜姆杜姆四人此時坐在一處簡陋的小酒館外,正酣暢淋漓地喝著木杯中的精釀啤酒。
酒侍在喧鬧的酒桌前忙的暈頭轉向,獵殺夜一結束,人們又多了一個慶祝狂歡的合適契機,原本生意平平的酒館此時早已人滿為患,林墨等人由於來得太晚,只能被安排在酒館外臨時安置的小桌前。
「剛才那個漂亮小妞可是說請你吃飯呢,跑來和我們喝酒真的合適嗎?」
迪洛向林墨打趣道。
「哼,女人罷了,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年紀輕輕就已經看破紅塵了,小兄弟不簡單啊。」
「人家長得漂亮身手又好,身邊還有個英俊瀟洒的霸道男友,怎麼會看上我這種窮小子呢?還是別扯那麼遠了。」.
林墨語氣堅決地說著,隨後猛地朝嘴裡灌了口酒。
「哈哈哈…你這傻小子…挺有…自知之明…」
莎拉話剛說完便合上了眼眸睡了過去,本就白皙俊俏的臉頰在酒精的作用下浮現出淡淡的紅暈,在燈火的照耀下宛如染上一道緋紅的絕美素衣。
「白天才迷路晚上又遇到了這種事,確實辛苦你們了。」
迪洛一手撐著下巴,溫柔地注視著莎拉的熟睡模樣。
「可不是嗎?整整一天都沒消停過,老天真是愛作弄人。」
杜姆杜姆拍了拍大腿,大聲抱怨道。
林墨眉頭微微皺起,沒有出聲。
「不同顏色的晶核的能力究竟有什麼區別,能告訴我嗎?」
林墨最終開口問道,在見識了方才的戰鬥之後,這個疑問始終縈繞在他腦海之中,知道了晶核的能力,如果以後遇上了使用晶核的敵人,自己也好有所防備。
「晶核總共分類型,每種類型的顏色分別是紫色、橙色、綠色、藍色、紅色,紫色晶核擁有著絕對的破壞力,這種能力一般用於在大型器械工作或是提升武器的威力上,紅色晶核能夠釋放出熾熱的火焰吐息,與紫色晶核的用法相似。」
「因為這兩種晶核對使用者自身體質與技巧的要求不算太高,所以也是目前為止數量最多分佈最廣的兩種晶核,它們被統稱為下階晶核。」
迪洛面色凝重地敘述著。
「剩餘三種晶核的能力你也見識到了,藍、橙、綠晶核分別具有操控位移,時間,空間的能力。」
「這三種上階晶核不僅數量稀少,而且通常只流傳在上流社會與王都護衛軍之中,一般人根本無法接觸到。」
晶核的能力因人而異會呈現出多種多樣的風格與使用方式。」
林墨微微點頭,聽完迪洛的描述后對晶核有了大致的了解。
迪洛站起身重新將巨劍背負在身後。
「後面你們有什麼打算?」
「不清楚,走一步是一步吧。」
「這樣啊…麻煩幫我把莎拉送到旅館去,她要是在這裡發起酒瘋可沒人能拉的住,我現在還有條清理地方魘獸的懸賞得去完成,酒錢我已經付了,你們慢慢喝吧。」
另外一桌的四名獵人同時起身跟隨在迪洛身後。
「就不怕我動什麼歪心思嗎?」
林墨笑著向迪洛的背影說道。
「相信我,你絕對不會想這麼做的。」
迪洛稍稍側過頭大笑著說。
待到迪洛走遠后,林墨看著酒杯中自己的倒影,低垂的眼瞼流露出難以言語的落寞與孤寂。
他其實很想向迪洛解釋他並不是看破紅塵,只是想起那個讓他怦然心動的美麗女孩,已經永遠沉睡在了那處破損不堪的農場之中。
「什麼?!一間房一晚上就要40銀幣?,坑爹呢這不是!」
林墨背著睡著的莎拉與杜姆杜姆一同站在旅館大廳的招待台前。
「就剩一間房,愛住不住。」
肥胖的旅店老闆叼著牙籤看著手中的報紙,看都不看林墨等人一眼。
林墨與杜姆杜姆為難地站在原地,整個小鎮只有這一處旅館,他們二人一天的耕作勞動才獲得了50銀幣,一旦定下房間,立刻就會揮霍去大半。
他們二人倒是不慌,卡爾答應他們在農場旁的草棚幫他們整理出休息的地方,可他們總不能帶一名醉酒的女孩和他們一同睡草棚吧?
「這房間我們要了!」
林墨相當有氣勢地喊道,旅館老闆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眼前的林墨。
「明天必須找這女魔頭把房錢討回來,即便真的要不回來,反正自己手上還有一顆魘獸珠,等明天拿去治安署換了錢也不至於口袋空空。」
林墨心裡打著小算盤。
「我去,睡的比豬還沉…」
林墨吃力地把身後的莎拉放置在床上,放眼望去,40銀幣的房間僅有簡單的生活設施和眼前的一張床。
「媽的果然被坑了,算了我們走吧,借我的15銀幣明天還你。」
林墨拍了拍杜姆杜姆的肩膀,杜姆杜姆表示同意,正當二人準備回農場草棚休息的時候,林墨感覺自己的左手被人緊緊的握住。
他回頭望去,只見莎拉蜷縮著身子,渾身不停地發顫,俏眉輕輕皺起,幾滴冷汗不時地從蒼白的臉龐上滑落。
林墨趕忙湊上前去查看莎拉的狀況,發現沒有大礙之後長舒了一口氣,也許是做噩夢了吧,林墨心想道,隨即準備從莎拉的牽握中掙脫出來。
「騙子…你說過….你會回來的。」
莎拉咬著下唇,眼淚不斷從眼角處滴落,平時那副英氣凜然的形象已然褪去,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可憐女孩。
林墨與杜姆杜姆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今晚我留下來吧,杜姆杜姆你先回去。」
「憑什麼不是我留下你回去?」
杜姆杜姆爭執道。
「你留下也可以,那房錢就你出吧,記得明天還得還我15銀幣。」
「別別…我說笑的,你留你留…」
杜姆杜姆轉身衝出了房間
眼下房內只剩下林墨與莎拉二人,林墨搬來床頭的一張椅子坐到床邊,將一床薄被蓋在了莎拉身上,自己的左手則任由她握住。
眼看著莎拉逐漸平靜下來,林墨感到說不出的心安,他本想伸出手幫她撩起凌亂的髮絲,就在即將觸及她面龐的那一刻,他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溫暖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莎拉的眉梢之間,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旅館的床上,隨後她發現一隻手正處在她胸前不遠的位置,沿著手臂朝上看去,這隻手的主人正是坐在床邊還在熟睡的林墨。
「死色狼給老娘滾開!」
莎拉一腳把林墨連人帶椅踢了個人仰馬翻,被驚醒的林墨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就看見長鞭從頭頂掠過開始在房間內瘋狂揮舞。
「停停停!!….幹嘛突然抽我?!」
林墨此時就像是馬戲團的猴子般在房間內來回蹦噠著以躲避眼前的危險長鞭。
「幹嘛抽你?我還想問你怎麼敢在我的房間里動手動腳!」
「冤枉啊,老姐姐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一下!」
話剛說完,揮動的長鞭正面鞭笞在他身上,林墨憋屈地發出一聲哀嚎。
「那個…不好意思了,是我沒搞清楚狀況。」
莎拉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誰會沒搞清楚狀況就拿起鞭子抽人的啊?!」
林墨大聲駁斥道。
在林墨簡要地說明了情況之後,莎拉這才明白自己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二人一同走在街上,此時正往治安署的方向走去。
「說好了,去到治安署就把我的房錢還給我,咱們倆從此互不相欠!」
「知道啦!」
莎拉雙手放鬆地抱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當走到治安署門口時,莎拉卻傻眼了,只見她停放在治安署門口的馬匹竟然消失了,要知道她所有的行李與錢財都放在了馬匹身上的包裹之中,馬要是不見了那麼她也和街邊的流浪者無異了。
「我的馬,丟了…」
莎拉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痴痴地說著。
「早知道你是靠不住的,我還是老實拿我的珠子去換錢吧。」
說罷,林墨便朝著治安署內部走去。
當拿出懷中口袋裡的珠子時,林墨也傻眼了,只見原本具有深紫色光澤的魘獸珠一夜之間竟然變得通透明亮,就像是街邊小孩玩鬧用的透明玻璃珠。
林墨很快就排除了調包的可能,因為這個珠子手感和大致輪廓和昨夜的珠子一模一樣,只是莫名其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管了,拿去換了錢再說。」
「你說我這珠子就值兩銀幣?!開什麼玩笑啊!」
林墨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
「抱歉,只有最低等的魘獸才會產出這種品質的魘獸珠,而這類魘獸珠完全沒有實用價值,只能起到裝飾作用。」
林墨徹底麻了。
「明明是從那頭狂暴的豬臉魘獸身上取出的珠子,怎麼就變成最低等魘獸產出的了?」
「兩銀幣就兩銀幣吧…」
林墨罵罵咧咧地收下了接待員拿出的兩枚閃亮銀幣。
「我說你,整天念叨著錢,不煩嗎?」
莎拉靠在一旁的牆上吐槽道。
「我到現在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穿過,你說我為什麼天天惦記著錢?」
林墨拍了拍身上的破麻布衣服,不滿地回應道。
莎拉抬頭望向屋頂,思緒卻隨風飄向屋外。
迪洛與身後的四名獵人緊靠在一起,四人身上均攜有輕重不同的傷勢,眼下正在殘垣斷壁的廢墟之間與一頭形狀如巨狼般模樣的魘獸對峙
狼型魘獸遊走徘徊在他們面前,伺機而動。
一名獵人趁著魘獸掉頭的瞬間,提起手中的鋒利長劍朝其突刺而去,還沒等長劍到達魘獸跟前,他的上身便被鋒利的爪牙撕成了極大塊血肉模糊的碎片。
魘獸似乎因此激起了嗜血性,猛地朝著迪洛的方向衝來,迪洛舉起手中的巨劍朝凌空飛撲的魘獸斬去。
「咔啦。」
金屬碎裂的聲音散播在空中,狼形魘獸被劈成了兩半跌落在地上,隨之落地的還有迪洛胸前徹底損毀的板甲。
剩餘三名獵人望向迪洛,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欣喜轉變為絕望與驚恐,他們顫抖著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步步朝後退去。
迪洛沒有吭聲,再次舉起手中的巨劍對準了昔日的隊友,巨劍在斷壁夾縫的餘光之間不斷地舉起,下落,最後只剩下三具不會說話的屍體躺倒在地。
他拽起一具屍體,將其還算完整的衣物剝下后穿在自己身上,隨後背起巨劍緩緩走向陽光所觸及不到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