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妲殤歌

海面上風和日麗，原先的荒漠風貌也逐漸淡出了視線之外，周遭只剩下起伏的浪花。

「上船前你可沒有跟我說清楚這艘船是靠晶核驅動的啊。」

莎拉麵頰滲出虛汗，驅動著被放置在不知名裝置間的紅色晶核。

「抱歉莎拉小姐，我們原本用於供給快艇動力的晶核在戰鬥中不慎丟失了，這趟旅途可能要多麻煩你了。」

「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你應該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莎拉看出了琴臉上浮現的不安與焦慮，不想再給她徒增壓力。

琴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之後，走向了位於船艙底部的休息室，在其中一張床上，躺著她昔日的戰友與好朋友。

清秀的面龐雖無血色卻仍然楚楚動人，惹人生憐。

琴跪坐在其身旁，眼見面前人仍無清醒的跡象，琴卻仍然緊緊握著蒂娜的手，希望她醒來時能有自己的陪伴。

林墨和杜姆杜姆二人維持著相似的姿勢，愜意慵懶地癱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

「你說，王城會是啥樣的。」

杜姆杜姆望著碧藍的天空，突然開口說道。

「肯定滿大街都是豪華的大房子，擺臭臉的守衛還有各種各樣有錢的混蛋。」

林墨戲謔地說道。

「還有躺在巷子里數不清的酒鬼。」

杜姆杜姆補充道。

二人隨即大笑起來。

從小就被賣去當農奴的杜姆杜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前往這片大陸最偉大的地方，也許早在身旁這個男人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已經發生了偏轉。

「等到了王城，首先得吃飽喝足，然後穿上全城最好的靴子去狠狠踢那些有錢混蛋的屁股！」

杜姆杜姆用笑聲回應著林墨不切實際的想法，沒有看到身旁人突然落寞的神情。

林墨心裡清楚自己的身份很危險，自己不能冒險讓身為普通人的杜姆杜姆受到牽連，抵達王城的同時也許就是他們就此分別的時刻。

林墨早已將手中從幸福鎮收集到的幾個稀有晶核塞進了杜姆杜姆的行囊里，有了這些杜姆杜姆未來的日子也不用再為生活發愁了。

一段溫柔婉轉的女性歌聲此時從遠處傳來，雖不知歌聲的意義，卻也能感受到一絲悲愴。

「哪位美麗的小姐想要唱歌可以來甲板上唱，我們不介意的。」

剛說完此話，林墨挑起眉頭，他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定位歌聲的來由，像是從船的四面八方處飄忽而來。

杜姆杜姆也注意到了此時的異狀，驚覺地坐起身子。

隨著歌聲的不斷推進，海面上的天氣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明媚的天空此時烏雲密布，昏暗如深夜，斗大的雨滴毫無預兆地從空中襲來，海面不斷翻騰的浪涌越漲越高，開始不斷拍打著船身，呼嘯的風聲混和著遠處傳來的陣陣雷鳴，彷彿數萬頭惡鬼齊聲怒吼。

琴和莎拉自然也注意到了周遭的不對勁，紛紛走出船內來到甲板上。

當聽到四周歌聲的時候，琴突然面色一變。

「糟糕，是海妲，快把耳朵捂上！」

其餘幾人不知此話含義，只好略帶疑惑地望向琴。

「在海上，如果聽到莫名傳來的歌聲，就意味著水底下已有數以千計的名叫海妲的怪物找到了獵物，這些怪物的歌聲會使聽者的精神被麻痹，導致在受到攻擊時無力還擊。

見此狀，琴只好簡短的解釋道。

「該死，那我們沒時間磨蹭了，必須趕緊開船離開！」

莎拉說罷立刻沖回艙內。

馬的嘶鳴聲突然從耳邊傳來，三人朝前望去，只見一雙深綠色覆有堅硬鱗片的利爪穿透了蘭恩的白馬，隨後迅速將其拖入海中。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琴不安地說道。

船身艱難地行駛在不斷翻湧的海浪之間，數道深綠色的身影沿著船身緩緩地朝著甲板處靠近。

林墨和琴分別拿上了各自的武器，走到了甲板邊緣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杜姆杜姆則將剩下的一匹馬拉至安全的一端。

很快，多雙利爪刺進了甲板之上，深綠色的身影與夜色交織，瘦弱的軀體形狀似人，渾身卻布滿了堅硬的鱗片，頭部沒有其他器官，只有延伸比例誇張的嘴部微張，瘮人的尖牙不斷向下滴落唾液。

奇怪的是，這些怪物在面對林墨等人時並沒有立即展開攻勢，而是站立在原地，姿態怪異的搖晃著腦袋。

眼見機會就在面前，林墨舉起百寒齒準備朝著前方揮砍而去打它們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此時，這些名叫海妲的怪物突然集體將頭扭向了林墨這一端，步伐如鬼魅般迅猛地朝著林墨的方向飛撲而來。

見情況不妙林墨只好化攻為守，將百寒齒橫立在身前。

「拘影！」

太刀穿過流光遊離在雨滴與軀體之間，眨眼間，眼前的海妲已被整齊地斬成兩截。

「謝了！」

「忘記告訴你了，海妲沒有眼睛，它們主要靠聽覺定位獵物的位置。」

見眼前的怪物眨眼間被收拾掉，林墨放鬆了下來。

「看樣子也不是很難纏嘛。」

「當心身後！」

林墨一驚旋即轉身揮砍百寒齒，只見倍數於方才襲擊的海妲襲來，方才的攻擊只能勉強抵擋住海妲兇猛的攻擊陣勢。

「最後一點，海妲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其無窮無盡的數量。」

琴警惕的神態始終如一，隨即再次揮舞太刀劈向即將襲來的又一批怪物。

在數不清招架了幾輪的攻勢之後，二人的體力都已經近乎見底，連續不斷的吐息使胸膛不斷起伏，眼前的視線也愈發模糊。

「嘭！」

隨著一聲巨響，船身開始朝著一側傾斜搖晃，杜姆杜姆慌張的爬至一側船邊的欄杆查看情況。

只見船身被數量眾多的海妲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洶湧的浪潮不斷將海水灌輸至船身內。

「船身被撕開了一個大窟窿，快要撐不住了！」

杜姆杜姆竭儘力氣吼道。

「糟了，蒂娜還在底部船艙！」

琴顧不上身體情況，立即衝進了艙門內。

就在此時，一段古樸低沉的吟念聲回蕩在耳邊，與先前溫和的歌聲區別甚遠，在聽見聲音的瞬間，林墨感到自己大腦都在震顫嗡鳴，這些不知意義的囈語在耳畔不斷重複，折磨著聽者的神智。..

體內的靈力似乎受到了這些語言的影響，像是出於本能的畏懼一般，無論林墨如何驅使都沒有絲毫回應。

一條深灰色的巨型觸手徑直從底部穿透了整艘船身，並仍在向上延伸，觸手肆意扭動著，從林墨的視角望去，彷彿即將觸及天際。

下一刻，整艘船被觸手一舉掀翻，已經體力不支的林墨跌入了冰冷的海水當中。

海面下方，數不勝數的海妲正從不遠處朝著分崩離析的船體圍攏而至，林墨意識逐漸開始消散，已經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在朦朧的視線之間，他看見了位於水下的東西，那是不可名狀的可怖事物，而祂的視線在此時正好與林墨的視線相重合，似有似無的巨大手掌展開在在林墨四周，正緩緩朝他靠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