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等你
許期端著兩碗米飯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姑娘安安靜靜在坐在桌子旁等著。
「怎麼不吃?傻坐著做什麼。」他把一碗米飯遞給她。
「等你啊。」
陸忘憂笑眯眯的盯著他。
等你啊,等你啊。
這三個字被她如此自然地說了出來,輕而易舉地就戳動了許期的心。
許期坐下來,給她的碗里夾了一塊肉:「我來了,快吃吧。」
因為她不吃肉,所以他做飯的時候尤其注意,放了很多調味品,力求把肉的腥味除的一乾二淨。饒是如此,他夾給她這塊肉的時候內心還是忐忑的。
陸忘憂把肉夾進了嘴裡,嚼了幾口后她眼睛幸福得眯起:「好好吃。」
一直注視著她表情的許期聽她這麼說,這才放下心來。
「真的嗎?我害怕我控制不好鹽放多了。」
「真的真的,真的超級超級好吃。」
陸忘憂毫不猶豫的給予他肯定。
「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呀?」陸忘憂看向他。
「剛學會,就來給你炫耀了。」許期笑。
「那你真厲害,剛學會就做的這麼好吃。」
許期笑笑,沒再說話,而是給她又夾了一些菜。
是剛學會沒錯,可他寒假裡練習了很久。
偶然買回去的菜譜開始時並不受他的待見,可一天他無意的翻了一頁,就發現菜譜里都是些麻辣口味的菜系。
想到她喜歡吃辣的,許期就下決心要學做菜。
他先學習了蒸白米飯。
剛開始的時候,不是水多了熬成了稀飯,就是水少了米還沒熟。跟著家裡的阿姨練習了快兩天,許期才熟練的掌握了如何將米蒸的又香又糯。
光一個蒸米飯他就練習了這麼多次,更別說炒一盤香噴噴的菜了。他如今只會煮餃子,蒸米飯,做宮保雞丁,但他還會學習的更多,以後做給她吃。
這些話,許期都不打算跟他的姑娘講,因為他的姑娘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吃他做的飯就好了。
吃完飯後,陸忘憂試圖去洗碗,但被許期「趕」了出來。
「你別動,我洗,你去坐著休息去。」
「我剛吃完飯,需要運動的呀」,陸忘憂無辜眨眼。
「那你就在客廳里走走,這也是鍛煉。」
陸忘憂被許期的話堵到不知道說什麼反駁,只能乖乖的走到客訂里。
客廳里有一個落地窗,陸忘憂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和遠方。
「想什麼呢?」
不久后,她被人從後面摟進懷裡,感受著許期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伴隨著他身上淡淡的洗潔精的味道。
「發獃啊,有點困了。」陸忘憂索性往後一靠,將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全分給了他。
「困了?那剛好。」許期輕笑。
說完他就牽著陸忘憂的手穿過客廳,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干……幹什麼?」陸忘憂問他。
許期輕攬著她的腰,壞笑到:「睡覺?」
陸忘憂打量了房間一眼,灰色調,屋子裡只有一個床頭櫃一個榻榻米和一張黑色的大床。
「我……我睡你房間那你睡哪兒啊?」
許期輕輕推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床邊,然後才憋笑的跟她解釋:「這不是我房間,我房間在隔壁。你睡吧,我看著你睡。」
陸忘憂以為自己佔用了他的房間,所以此刻聽到他這麼說后鬆了一口氣。她脫下鞋子,躺在床上蓋上被子,許期就坐在榻榻米上,靜靜地看著她。
閉上眼后,陸忘憂依然能感覺到許期的視線,在許期的視線下,她睡不著了。
「許期。」她叫了一聲。
許期問:「怎麼了?」
陸忘憂輕聲說了句:「你別看我了,你也睡一會兒吧。」
許期意味深長的點頭,然後在陸忘憂的注視下走到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
「你……你……幹什麼?」陸忘憂忘被子里縮去。
許期拉開被子,就這衣服躺了下來,然後伸手攬過姑娘的腰。
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許期含笑的看著她:「我睡覺啊,抱著你睡。只抱著你,什麼也不幹。」
他說完就徑自閉上了眼睛,陸忘憂看了他一會兒后,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困意又回來了,陸忘憂在他的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后沉沉睡去。
聽到身邊綿長的呼吸聲,許期才睜開眼。他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姑娘的額頭,然後很小聲地說了一句:「睡吧,女朋友。」
陸忘憂這一覺睡了好久,再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陽光已經變成了橘色。她被許期緊緊的摟在懷裡,此時的許期還沒有醒。輕輕地拿起許期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后,躡手躡腳的走進了衛生間。
再出來時,就見許期側躺著,用手撐著腦袋看她。
「我要回學校了」。她用手整理頭髮。
「走吧,我送你。」許期作勢要從床上起身。
「這麼近,就不用送啦」,陸忘憂阻止他。
「這哪兒行啊,快走吧,我送你到宿舍樓下。」
陸忘憂到底犟不過許期,最後只能跟他一塊走了。
「以後想我了可以來找我」,許期看著她,笑著出聲。
「我才不來呢,平時又不是見不到你。」陸忘憂嗔他一眼。
許期悶笑,沒再說什麼。
宿舍樓底下,陸忘憂對著許期搖搖手,然後一點一點消失在了大門裡。
陸忘憂也沒想到自己那天隨口的一句「我才不去呢」居然應了真。
從許期家回來的那天後,她找了一個兼職,是在奶茶店門口穿著玩偶服給人發傳單的那種兼職。
找到后她第一時間就去店裡面試,老闆當時還笑著開玩笑說以她的顏值,不穿玩偶服的話發傳單的效果估計會更好。
開玩笑的話,聽聽就好了,誰知這玩笑話被許期當了真。要不是陸忘憂使勁給他使眼色,他估計早就拖著她走了。
好在在她的堅持下,最終這份工作就這麼定了下來,她只需要在周末來工作就好。
出來的時候許期拉著她的手,陸忘憂看著情緒不太高的某人,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胳膊:「許同學,你怎麼回事兒啊?」
許期揉了揉她的腦袋:「穿著玩偶服安全一點。」
短短的一句話,陸忘憂卻懂了他更深層次的意思,所以她討好似地撓了撓許期的掌心。
許期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搗亂,問她:「怎麼突然想找兼職了?」
陸忘憂笑笑:「不突然的,很早之前我就想過,想著通過干兼職鍛煉一下自己。而且,穿著玩偶服挺好玩的,本來有兩個兼職的,但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兼職。」
許期:「叔叔阿姨知道嗎?」
陸忘憂這才想起什麼似的,立馬停下來,看著他:「我不打算說,你可別給說漏嘴了啊。」
許期挑了挑眉:「可以是可以,不過需要封口費。」
陸忘憂從包里掏出來了十塊錢,塞到他的手上:「就這麼一點現金了。」
許期好笑的捏了捏她的手:「你還挺會敷衍我,算了,我自己來吧。」
他的話落,陸忘憂臉上多了一抹濕潤。
是許期輕輕吻了她的臉。
「許期,你這人怎麼……怎麼一點也不注重場合?」陸忘憂紅著臉指控他。
哪知這人一臉坦然:「年輕人嘛,橫衝直撞,情難自抑。」
陸忘憂徹底服氣了,她怎麼就不長記性呢,非要跟這人掰扯。
兼職佔據了她周末的大部分時間,周內的大部分時間也被學習佔據,所以許期只能見空就插針,擠著時間就和她待在一起。
兩人硬生生的把在食堂吃飯、在自習室學習、在圖書館複習當成了別樣的「約會」。
這種情況下,向嘉和鹿瑤都看不下去了,在宿舍聊天的時候,沒忍住湊到陸忘憂跟前感慨:「我都不敢相信,你們倆居然是情侶,還是大學的情侶。這分明就是兩個勤奮學習的三好學生啊。」
兩人的話話糙理不糙,很現實也很有道理,陸忘憂默默記在了心裡。
周六那天,陸忘憂照例早起去她兼職的那家奶茶店上班。穿著厚厚的玩偶服,手裡拿著一沓厚厚的傳單,見人就上前。偶爾過來幾個小孩子,她還會配合小朋友拍幾張照片,沒辦法,誰讓玩偶對小朋友總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呢。
一個早上過去,手裡的傳單發出去了一大半。
休息的功夫,她摘下了頭套,坐在了店外的台階上。
「給我。」
懷裡被人放了一個保溫杯,手裡的一沓傳單被人接過。
她望著拿著傳單站在路邊,笑的一臉溫和的人,不自覺笑了笑。擰開保溫杯,裡面是溫度剛剛可以入口的薑汁紅糖,捧著保溫杯喝了兩口后,她朝許期走了過去。
「到底是我干兼職,還是你干兼職啊?」
許期趁著發傳單的功夫,扭過頭來看著她:「怎麼,想幫我女朋友分擔分擔也不行?」
陸忘憂嗔他一眼:「老闆會說我只拿錢不幹活的」,邊說,邊去搶他手裡的傳單。
許期一隻手舉高,不讓她搶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倒是覺得你們老闆不會介意,說不定高興還來不及呢,不信你看。」
陸忘憂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隔著玻璃看向兩人,笑得一臉欣慰的老闆。
她轉過頭來,無奈承認:「好吧,你說得對。」
拿不到他手裡的傳單,陸忘憂乾脆站在這裡陪他。誰知這人霸道的很,連她站在這裡都不允許:「坐著歇歇去,這兒交給我了。」
她不肯,這人就軟硬兼施。
先是強硬地按著她的肩把她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又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乖,你歇著,不然我不就白來了么?」
於是陸忘憂只能聽話的坐在椅子上看他忙碌。
微風拂面,是春天來了啊。
擁擠的人群里,她的許期格外顯眼。這一刻陸忘憂突然不想在意別人的目光。
她沖著此刻正在跟一個小朋友說話的人喊了一聲:「許期!」
他聞言轉過頭來,面上是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淺薄笑意。
「我想把我們的故事寫下來。」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她,看著這個穿著半身玩偶服,在奶茶店門口不顧形象地大聲說話的女孩子。
但她不在乎,仍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們隔空對望,陸忘憂聽得分明,許期說:「寫吧,想寫什麼寫什麼,以後講給我們的孩子聽。」
周圍有幾個老人,都笑了。
似乎是在笑他們不知者無畏,明明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敢狂妄的認定彼此會一直陪伴在對方身側然後再成家立業,有屬於兩人的孩子。
兼職幹完以後,許期帶著她去超市買菜。
陸忘憂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認真的挑菜,不禁有些感慨:「誒,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二次你家呢。上次去的時候是我買菜,這次就是你自己動手了,你進步可真快。」
許期把一把豆角放進推車裡,順勢回頭看她:「這不是想著,你辛苦一天了,得歇一歇?」
陸忘憂看著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嘴角勾了勾,語氣里藏不住的笑意:「還說我呢,那你不也替我忙了半天?以後不許這樣了知不知道?」
許期其實是怕她忙不過來的,可她說:「我這是想鍛煉自己跟人交流的能力,而且也不累,知道你擔心我,但放心吧,我可以幹得很好的。」
許期知道此刻她認真了,所以他笑著點點頭,答應不再去妨礙她。
時隔一個多月,陸忘憂再次踏進了許期家裡。
一進門,陸忘憂就看到屬於自己的專屬藍色拖鞋和他的那一雙並在一起,整整齊齊的放在門口的鞋柜子上。
注意到她的視線,許期刻意捏腔拿調:「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陸忘憂嗔了他一眼。
跟上一次相比,家裡好歹多了些煙火氣:冰箱里多了蔬菜和水果,沙發上多了玩偶,窗帘也換成了暖色調。
許期從柜子里掏出了一大堆零食放在她面前,然後就進了廚房,還囑咐她怎麼舒服怎麼來。
陸忘憂看著他正在系圍裙的身影,實在是沒忍住笑了笑。
他轉過身來,沒好氣的看著她:「笑什麼?過來給我系帶子。」
陸忘憂乖乖的走了過去,麻利的給他系了一個蝴蝶結。
許期往廚房走去,陸忘憂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
「忘記我說什麼了?出去歇著去,看看電視,吃點東西墊一墊。」
陸忘憂搖搖頭,這人還想說什麼,她就飛速的開口:「我想跟你多待一會兒。」
這句話,反倒是把許期整不會了。
最後他把豆角拿出來,讓她擇豆角。陸忘憂會做飯,所以擇菜對她來說根本沒有難度,三兩下弄完之後,她無辜的看著許期。
許期也沒法子了,但也不想讓她插手幫自己,便開始跟她閑聊。
「你說要寫我們的故事,是打算寫成日記呢,還是隨筆呢,還是小說呢?」
陸忘憂思索了一陣:「還是小說吧,反正也沒什麼事干,我可以在寫作軟體上註冊個筆名,無聊的話就寫一寫,全當記錄我們的生活啦——」
許期聞言邊便轉過身來,依靠著柜子,摟過她的腰,把她摟在懷裡。
「行,你寫吧,寫完以後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了給我們的孩子看。」
這人張口閉口就是孩子,陸忘憂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怎麼想這麼遠?」
「遠嗎?不遠吧。偷偷告訴你,我都想好以後跟你一起去跳廣場舞的時候要跳什麼了。」
陸忘憂不知道說什麼了,她乾脆仰頭,去夠著吻他的下巴。
她的吻如願以償的落在了許期的下巴上,許期低低嘆了一聲,隨即反吻在她的唇上。
輕輕一吻,一觸即分。
「我先做飯,吃完飯後你睡一會兒。」
許期摸了摸她的頭髮,隨即轉身炒菜了。
陸忘憂不再打擾他,就退回到客廳的沙發上。
剛剛說的註冊個筆名並不是空穴來風的想法,相反她很早就有過這個想法了。看過很多小說,也夢想過自己成為一名作者,或記錄自己的生活,或記錄別人的生活。
眼下趁著許期做飯的功夫,她便鼓起勇氣的在某站上註冊了一個筆名:「亡心有其月」。
註冊完筆名后,又註冊了一個新作品《月亮》。
主角是陸忘憂和許期,簡介只有五個字:「無聊又無腦的戀愛小故事」。
做完這一切后,廚房裡飄來了一陣香味。
她順著味兒走進去,就看到許期在放調料。
她湊上去:「做的什麼好吃的呀?」
許期夾了一口菜餵給她:「味道還可以嗎?」
陸忘憂豎了一個大拇指:「何止是可以,簡直是非常可以。」
許期笑笑,端起盤子:「你拿兩雙筷子,出來了我們就吃飯。」..
餐桌上,保溫鍋里的大鍋燉看著十分香辣可口。
陸忘憂擔憂的看向許期:「這麼辣,你可以吃嘛?」
許期夾了一筷子菜給她后,才給自己夾菜:「沒事,就是看著辣,吃著不辣。」
陸忘憂沒信他的話,起身進了廚房,用一個小碗裝了半碗溫水放到他面前。
「在水裡涮一下,別嫌棄沒味道。你呀,以後別只做我喜歡吃的,是我們兩一起吃飯,又不是我一個人吃飯。」
許期見她實在擔心,便連連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陸忘憂這才滿意。吃完飯她想去洗碗,但是卻被許期推回了房間,不僅如此還給她蓋好了被子,拉上了窗帘。
「你先睡,我等會過來陪你。」
陸忘憂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卻遲遲沒有困意。
十幾分鐘后,許期輕手輕腳的進來,看著床上絲毫沒有困意的某人,無奈的笑了笑。
「本來想著你回宿舍睡不好才讓你過來的,誰知道你來這裡連覺都睡不著了,還不如在宿舍。」
他在她的邊上躺下,躺好后陸忘憂靈活的鑽進了他的懷裡。
「不是睡不著,是想等你來了再睡著的。」
她在許期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許期伸手環住她,輕哄:「我現在來了,快睡吧。」
她模糊的「嗯」了一聲,不一會兒呼吸聲便均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