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緣由
楊子俊沒料到雲音她們的初衷竟是要自己的命，不過顯然她們沒下去手，要不然他也不會好好站在此地，他不以為意道:"那為什麼你們沒有殺我呢？"
雲音笑笑，偏頭看看面不改sè的楊子俊，柔聲道:"原來我們所在的竹林是個什麼地方？"
楊子俊回想，道:"是墓陵！""帶我去好嗎？"
"嗯！"
楊子俊順沿來時路，攙扶著雲音徐徐而行。
路途之上，雲音也交代所有的一切。
"自你來到丘澤國時，我們便已經注意到你了，因為你身上的靈力jīng氣實在過於強盛，我們便猜測你可能是個修仙道人，對我們構成威脅，所以用了隱身術法一直跟在你的身後，本yù趁你不備下手，又不知你有何手段？害怕一擊無功還暴露了自己，只好靜觀其變暗中觀察。"
"你們跟著我居然感覺不到，平時我的jǐng覺xìng很高的，奇怪了！"楊子俊詫異，居然被跟蹤這麼久他一點沒有察覺。雲音唇起輕笑，也不解釋，繼續道:"你進入酒樓之中，那些人果然求你，讓你想方設法解去姐姐利用怨氣和兩魂六魄種下的血咒，那時我們的殺意已定，正yù動手，你卻憤慨那些人的行為，一氣之下就走了。"
楊子俊正sè，道:"確實他們太過分，明知這樣會讓更多人無辜喪命，依舊故意為之，自私苟活確實令人不恥！""那是你的想法，你認為的不恥，可又有多少人會你這般想，這也是我和姐姐沒有動手的原因，只是覺得你很特別便繼續跟你前進。一路上又聽你一個人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無疑都是些人心叵測之類的鄙視話，那時我們便打算停手，只是姐姐說還要再試探試探你，害怕你不放心便現身引你到間破舊的毛屋裡。"
二人一言我一語。邊說邊行，不知不覺里，夜間的溫度似乎上來幾分，星星模糊了光跡，舟月掩去了鵝黃。雲音的面sè變得越來越白，如冰霜敷面，死氣盈體，虧陽yīn衰，若有若無的白氣從她披掛的麻衣里變成煙霧融在渾濁的虛空氣霧中不易察覺。行有多時，此時他們已經站在墓陵園，但看此地:
yīn勝陽衰鬼氣鬱，風涼地邪碑林密。凸凸黃土包腐命，空空石門無交待。
楊子俊指指這些沒刻上任何字的墓碑，疑問道:"按理說這些墓碑該刻上死者的姓名，為何這裡葬碑沒有一個字？"
雲音繼續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這塊陵墓里最大的兩座墳頭處，其旁邊還豎著個稍顯矮小的墓碑，同樣沒有任何字跡刻在上面。
她看著這三座墳，閉目不言，只是用手輕輕觸摸冰冷的石塊，靜靜感受，最後她睜開雙眼，此時淚水如泉湧出，落在她手下那沒有宣告生命末路的死亡墓碑上。
她的目光在那稍顯矮小的墓碑上停留許久許久，抬起手揮動間，這裡景物突兀轉換，還是原來那青竹林林，池水粼粼。青竹林林，香飄片片醉迷離。池水粼粼，襯現白月披銀縷。
"姐姐引你進入毛屋中，又見你脫下衣服關心一個快要命喪黃泉的老婆子，再加之，我對你有些……好感，求求姐姐，自然你xìng命無憂。"雲音走上木橋，吱呀熟悉橋聲陪著幽噎的風聲，在yīn里抱陽的黎明快來時，靜靜等待著什麼？
她坐在橋邊，兩隻僵硬的下肢連最初的輕輕晃動都不能如意，笨拙地直掉在水面上，她按捺住情緒，娓娓道來。
"你看到那老婆子，是害死姐姐的兇手，你知道嗎？"
楊子俊愣在原地，難怪韻雲無動於衷，自己還罵她是毒婦，如若換成自己，想必能做的比韻雲更絕情。他就勢坐在橋邊，歉意，道:"我不知道，對不起！"
雲音只是雙眼盯著緩緩亮開的黑幕，未曾轉移過視線，不知道她又在思索些什麼？
"不是你的錯，趁著天還沒亮，我給你說個故事好嗎？"
楊子俊舉頭仰望蒼穹，天sè還是有些昏黑，可他卻沒想到雲音說的"趁著天亮"是什麼意思？亦未深思，僅僅以為是句最過普通的話，他興緻勃勃，道:"那你說我聽，我很喜歡聽故事。"
雲音面sè沉重，許久以後，才兀自艱難苦澀，笑道:"在以前有一戶姓趙的人家，生活富裕，和和美美，一對夫妻兢兢業業有了一筆很大的家業，可就是多年未曾有子，他們行施布善，希望積攢道德，惹得上天垂憐，讓他們膝下有子，待到黃土埋身能有個在墳前燒紙的人。或許是他們的誠心感動上天，終於讓妻子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下一個女兒。籍此，他們叩拜神明，廣施善緣，以謝上天。"
雲音說道此處，看看頭頂遙遙無極的朦天，突然露出鄙夷神sè，哪裡有半分尊敬。
山風涼涼，搖動竹青，帶起她的一卷乾枯的髮絲，舞動在明朗的黎明。她暗自把一雙慢慢皺癟的雙手縮在寬大衣袖裡，眼角的餘光瞟向一旁正津津有味聽著故事的少年，看他並未發現自己的異常。
繼續道:"女孩長大，出落美麗動人，加之她xìng格開朗，活潑。在所有人眼裡她就像個無憂無慮的雛鳳，那麼美，那麼高貴。不過她待人和藹，因為平常愛喜笑，常常和下人瘋在一塊，她有個最要好的丫鬟，早年無父無母，被趙氏夫妻收養一直陪在小姐身邊。直到有一rì……"
雲音平緩的語音忽地變得yīn沉沉，聽著毛骨悚然，楊子俊也感覺四周的寒意都上升不少，擔心，道:"你沒事吧？"
雲音在回憶中憤怒，才意識到有所失態，當下放緩語調，道:"沒事，直到有一rì，兩女在下人陪同下遊逛鬧市，只因那小姐貌美，結果被一夥富貴人子攔下，在大街上行非禮之事。"
楊子俊平生最討厭這種yín男腐事，即使身外局外人也不免憤怒。
"難道就沒有俠義之士出手幫助！"
"哼，俠義之士？一國王子，誰敢出手！"雲音蔑笑。
"我不在，要是我在我非打斷他的狗腿！"楊子俊怒攥拳頭，對著空氣打出兩拳，正好迎合到雲音偏頭看來的目光，正sè道:"你不信？"雲音搖搖頭，道:"我信！因為這才是我認識的楊子俊。""也是我喜歡的楊子俊！"最後這句話說得格外輕聲，細微足以被低鳴的風聲遮蓋。
東空開始發白，雲音內心焦灼不安起來，感覺到搭在橋下的雙腿已經逐漸失去知覺，她知道她的生命不多了！
本想繼續開口，可當太陽從東山探出腦袋，那弱弱的一道光照在她的身上，彷彿烈火焚身。
這時青竹劇烈搖晃，池水翻滾，遠處青蔥跌山轟轟崩塌，小橋盡頭的閑舍小屋砰的一聲坍塌，周圍景觀瞬間變幻。
"雲音，怎麼回事？"楊子俊一見異像，慌亂地拉起還坐在橋邊的雲音，可那入手的觸摸，讓他終生難忘……
膚若枯木，冰冷刺骨，麻衣下的嬌軀硬邦邦，那雙本來水靈有神的眼睛居然慢慢凹陷下去，失去光彩，清純俏麗的少女赫然成了彷彿從棺木爬出的殭屍。
在楊子俊愣神錯愕中，景緻翻換，這裡又成了片碑林密立的葬屍陵園，而他抱起雲音正站在那矗坐落在最為高大墓碑旁邊，略顯矮小的石碑正前方。
石碑彷彿一扇敞開的門，收納在陽世里喪生的人，不管你的死因，只是攏去你的身軀。
楊子俊懷抱著本該在黃土沉眠的屍體，悲愴呆立，彷彿失去生命的支柱撲通跪在無字的墓碑前，黯然不語。
雲音的身體里不斷向外散出白氣，逐漸匯聚成一個笑顏如花的朦朧少女，一看自然是虛幻的雲音。她向楊子俊輕輕招手，笑道:"子俊不用難過，我本來就該死去，只是我的故事還沒講完，所以來世我願用……終身說給你聽！好嗎？再見了，其實我喜歡你！"
"你的故事還沒說完，我不准你走，我不要來世，不要啊！"楊子俊凄泠哭叫，一手抱著雲音的屍體，一手在空中想要挽留那徐徐遠去的身影。
追了不知多少里，只是身後那片石林已經消失了，而天空里赫然是朗朗清明，雲靄走走停停，他追又是什麼？
天機從一處山頭顯出身影，看著瘋癲奔走的楊子俊，同情一嘆，獨自背把天機劍走進這片墓地陵穴。
他咬破指尖，對空畫出道符，雙指作引，旋轉升空，但見他周身血氣籠罩，抽出天機劍，聚攏血氣按照事先畫好道符上臨摹三遍，嘴裡讀出一段咒語。
"九幽鬼冥，以血為引，聚魂收魄，重入輪迴！"
隨著天機咒語道出，那空中符文閃爍幾道血光，周圍忽然響起孤魂野鬼的哀嚎，風聲唳唳，原先晴朗天空，罩一層撥不開的yīn雲，讓此地yīn氣森森，冷冷凜凜。
"可惡，居然找不到！"天機眼眸里shè出黑光，在密密麻麻的鬼影，尋覓良久就是未曾發現雲音。"找不到，我就妄稱天機，既然如此，我就偷天換rì，盜取天機！"
ps：先前文章不知怎麼的，明明分了段可顯示不出來，不過現在都好了，雖然知道看的人不多，可還是說明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