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懷春

麥苗看向禾大海，雙目圓睜，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加真誠：「您天天跟我爸倆夫唱婦隨，讓人看了就羨慕，我也想要這樣的日子，有錯嗎？」

想要這樣的日子當然沒錯，男人的確應該頂天立地。

禾大海在兒媳婦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

禾大海媳婦覺得這裡面有蹊蹺，可又實在是挑不出錯處來，只能看向自家男人。

禾大海將兒子扯著耳朵拎了過來：「你聽見你媳婦的話了？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禾繼祖捂著耳朵叫疼，不耐煩的看著麥苗，說道：「我覺得她就是在忽悠你們，剛才她拿著刀子割我脖子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留情！」

「你還好意思說，立在那也是七尺高的漢子，讓自己媳婦給抓住，連反抗都不敢反抗，也不覺得丟人！」

禾繼祖不敢頂撞禾大海，只能提醒他：「你忘記了，剛才她在林場說的那些話，咱們分明是都聽到了的。」

麥苗就知道他會提起這茬，早有準備，連忙說道：「爸，這也不能怪我啊，你們當時在後面一直追著我，我想要自救，也就只能這麼說，可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周朝暉多冷血啊，我就算是這麼說，他都不肯幫忙呢。可是，他當初為什麼偏偏就幫了禾小善呢？」

禾大海兩口子立刻抓住了重點，是啊，周朝暉為什麼就幫了禾小善呢？

現在自家麻辣張跟老禾頭可還在監獄里關著呢，沒有個三五七年，可是出不來的。

「不止啊，為什麼周朝暉他媽一來就把禾小齊那個丫頭片子帶走了，怎麼就那麼巧，他媽就相中禾小齊這個徒弟了呢？」

提起禾小齊，麥苗的心裡更加的不平衡。

只是禾大海兩口子都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面前兒媳婦的變化而已。

禾大海看向兒子，問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禾繼祖挪開了他的手，解救了自己的耳朵，沒好氣的回答：「還能是怎麼回事，周朝暉跟禾小善關係曖昧不清，本來就是林場人心知肚明的秘密，只是沒有人說罷了。」

也有人不相信，例如傻逼自大狂顧西安。

還有些人，基於現實問題，覺得兩個人差距過大，而且，周朝暉要是真的跟禾小善是那種關係，上次顧西安提起勞模給他二叔的時候，周朝暉就不會站出來說怕不行了。

所以，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真真假假的，誰也說不清楚。

可他也不能全部坦白，他不僅不坦白，反而添油加醋：「你看，你們總說我窩囊，你們以為我就不想好好收拾收拾禾小善，讓她乖乖聽話嗎？可沒辦法啊，誰讓人家有場長撐腰呢？」這話才算是說到了禾大海兩口子的心裡。

自己的兒女么，就算是真的做錯事，當父母的，也是習慣於先將所有的過錯歸咎於他身邊的人。

禾大海兩口子也不例外。

再加上旁邊的麥苗煽風點火：「是啊，這禾小善的確不好對付，在林場吧，有姓周的撐腰，在村子里吧，又有村長他們幫著撐腰，自古民不與官斗，咱們一家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沒有她那麼會投機取巧，又怎麼能斗得過她呢？」

擁有一個共同敵人，總能讓雙方關係迅速穩固下來。

眼下也不例外。

禾大海一家繼而連三的在禾小善手上吃了大虧，導致到現在根本不敢在禾小善面前露面，這樣敢怒不敢言的窩囊，讓他們對禾小善的怨恨只會日積月累的加深，而不會緩解，更何況這對夫妻本來就小心眼死愛面子。

而麥苗恰恰是抓住這一點。

她心裡說道：禾小善，別怪我了，我跟你是沒什麼深仇大恨，可誰讓你一開始就不買我的賬，現在更是成為我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她必須把這個絆腳石變成墊腳石才行。

禾繼祖扒拉一下林場那些人，只覺得沒有一個是跟自己脾氣相投的。

這份工作，做起來著實痛苦，他早就想要將這份工作甩給弟弟禾繼宗了，可偏偏禾繼宗滑頭的很，早知道他在林場費力不討好，說什麼也不肯接手這份工作。

而好不容易得來的指標，爸媽又不可能拱手送出去。

麥苗一番話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禾大海兩口子一合計，真就覺得禾小善才是全家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他們終於肯讓麥苗起來了，不過也有言在先：究竟是禾繼祖先挺起胸膛做個人，還是先圓房，這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你也別怪我們現實，你要是一直都不讓他碰，我們還要你這個兒媳婦幹什麼？我跟你爸呢，還是那句話，繼祖他在家裡都立不起來，在外面，誰又會真的把他當男人看呢？」

禾大海媳婦的話說的隱秘又直白，麥苗連裝傻的餘地都沒有，只能點頭說道：「我明白了。」m.

比起被送回娘家，跟禾繼祖圓房，也變得不那麼可怖了。

只是這一次千萬要做好避孕措施，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沒完沒了的給禾繼祖生孩子。

雙方都覺得自己是遷就了對方，不過好歹是暫時達成了協議。

只有禾繼祖心裡不舒服。

這個媳婦長得不醜，可處處瞧不起自己，這滋味也讓他挺難受的。

他背著麥苗找到爹媽，堅持要將麥苗送回老丈人家裡。

反正現在還沒圓房，把彩禮錢要回來，另取一個媳婦不好嗎？

卻被禾大海甩了一巴掌：「窩囊廢，那彩禮錢能要回來多少？就她爹媽那人性，只怕是能把彩禮錢還回一半，咱們家都要燒高香了。再說你也看看咱們家現在的名聲，難道真的要給你娶個瞎子瘸子聾子帶孩子的寡婦嗎？」

禾繼祖捂著臉，吶吶的說道：「那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好擺弄！」

「可是，咱們家丟不起那個人。這個不管怎麼說，她是個黃花大閨女！」禾大海恨鐵不成鋼。

這要不是自己親生的，他非把人踹死不可。

什麼東西，真是窩囊到家了。

禾繼祖被打了一巴掌，到底是老實了下來。

只是晚上跟麥苗同房的時候，還是別彆扭扭的。

鼓搗半天，也沒鼓搗明白。

無意間碰到窗帘，窗帘撩起，月光照在麥苗的臉上，禾繼祖被麥苗的眼神嚇到，大叫一聲，竟然暈了過去。

隔壁屋子禾大海兩口子也正鼓搗事呢，聽到這屋的叫聲，開始還以為禾繼祖做成了事，後來越琢磨越不對勁，兩個人鳴金收兵，穿上衣服過來查看。

麥苗這會兒正穿著背心線褲，守在禾繼祖身邊，叫著爸媽，神情驚恐。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叫了一聲，就忽然暈了過去！」

兩個人過去一看，兒子的臉色憋成了紫茄子色，昏迷不醒。

禾繼祖衣衫不整的躺在炕上，任由禾大海怎麼叫都叫不醒。

兩夫妻也顧不上追究，急急忙忙套上車將禾繼祖送去了鎮衛生所。

麥苗堅持要跟著，一路上不斷地自責，哭哭啼啼眼淚停不下來。

禾大海媳婦罵罵咧咧說她是喪門星。

還是禾大海看不過去了，呵斥了兩句，攔住了自己老婆：「你兒子自己沒能耐，能怨得了誰？」

在看看麥苗，穿著棉襖棉褲，出來的時候著急，連襪子都沒穿，這會兒正瑟瑟發抖，倒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可憐。

抬起頭來感激的看著幫自己解圍的公公。

禾大海不自在的咳嗽一聲，轉過了頭去。

禾小善晚上烙的玉米面餡餅，當著瞿靜寇飛燕的面，讓兩個妹妹給周朝暉送了一份去。

坦坦蕩蕩，讓這對錶姐妹都覺得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人家童老師把禾小齊帶走了，禾小善對周朝暉照顧一下，的確也沒毛病。

禾小善留下姐妹倆一起吃了晚飯。吃完飯，兩個人又坐了一陣，九點多鐘才準備回家。

禾小善送寇飛燕跟瞿靜出門，正好看到禾大海一家趕著馬車從門前過去，三臉懵逼，等馬車走遠了，才互相詢問：「怎麼回事？」

「誰曉得呢？這馬車跑得太快，我都沒看清楚車上有誰。」

「閑事莫理，尤其是這家子的閑事。」禾小善奉行著金科玉律，一旦事關禾大海禾三海兩家人，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寇飛燕兀自猜測：「聽說麥苗一直不肯跟禾繼祖圓房，氣得禾大海媳婦天天罵人，不是一家子要用強，氣得麥苗動了刀子吧？」

瞿靜跟著猜測：「殺人嗎？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禾小善當即否定：「應該不會，麥苗多聰明啊，才不會為了禾繼祖，搭上自己一輩子呢。」

麻辣張跟老禾頭還在監獄里蹲著呢，這一家子可長記性了。

寇飛燕贊同的點點頭：「嗯，我媽也說麥苗扮豬吃老虎，還讓我以後少跟她打連連。」

瞿靜也知道表妹的性子，誠心告誡：「那你聽我二姨的話，她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寇飛燕再次點頭：「我當然聽她的話啊，我就算是你不聽她的，也還要聽小善的呢，都撞過南牆了，還不肯回頭，那不是虎嗎？」

禾小善忍俊不禁，瞿靜也很無奈的朝著禾小善笑笑：「這個脾氣。真的要跟我去了磚廠，只怕是一個不如意，就來個孫悟空大鬧天宮。」

禾小善幫著寇飛燕說話：「不會的，她沒有人家齊天大聖的那份能耐。」

寇飛燕笑著去打禾小善。

三個人鬧了一會兒，靠著牆根一個挨著一個的站著，背著手。

讓禾小善不禁想起上學那會兒，下課了沒什麼事，也愛一群同學這麼並排站著，只是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是在曬太陽，冬天的陽光曬到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憊懶得不想動。

這會兒掛在天上的是月亮，像是周朝暉的那雙眼睛，總是帶著一絲涼意，看著這個世界。

旁邊的寇飛燕說出了自己糾結了幾天的疑惑：「圓房到底是怎麼樣的？為什麼就非要圓房呢？」

這年月，書本上還沒有什麼衛生知識，這兩年還好一點，前兩年處對象牽個手都要被說成是耍流氓。

姑娘家害羞，這種事跟別人自然是無從提起，反倒是身邊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姐妹，不怕被笑話，也不怕被傳揚出去。

這麼一個問題，難住了三個人。

瞿靜似懂非懂的說道：「圓房就是一個被窩裡睡覺吧？結了婚的人都要一個被窩裡睡覺。然後就能生出小孩子了。」

寇飛燕不贊成：「是這樣嗎？那我爸媽也不在一個被窩裡睡覺，怎麼會有我？再說了，兩個人蓋一個被子，不冷嗎？」

這問題瞿靜回答不出來了，兩個人的目光落在禾小善的臉上。

禾小善被倆人看得心裡發毛：「看我幹什麼？我也不懂。」

寇飛燕說道：「你學習好，而且咱們幾個只有你上高中了，你們高中老師沒教嗎？」

「拜託，高中老師哪裡會教這種事啊。」禾小善敗給了兩個人。

高中老師的確不會教這種東西。

兩個人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寇飛燕再次好奇的問道：「將來咱們也要結婚，你們都想跟哪個男人睡一被窩啊？」

話音還沒落呢，她自己先就臉紅了。

瞿靜笑罵她不要臉：「誰沒事會想這種事情啊？」

少女懷春，她們都是已經有媒婆上門提親的年紀，如果說對未來的婚姻生活沒有一點憧憬，那是瞎話。

寇飛燕笑瞿靜的口不對心，一個勁的追問她心裡到底想著一個什麼樣的人。

瞿靜鬧不過她，只能說出自己對另外一半的幻想：「長得不要求多好看，可也要差不多，至少要看著順眼，脾氣別太倔可也別太慫了，太倔的容易惹事，太慫容易被人欺負。我不求他有著上天入地的能耐，只要顧家能幹就成，家庭條件跟我們家差不多就成，條件太好的人家，肯定從根子上瞧不起咱們。兄弟姐妹不要太多了，人多，事就多，公公婆婆都是厚道人，也稍懂一些心眼子，我鬥不過人家。」

瞿靜想要的就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這想法實在是樸實無華。

她轉頭問寇飛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寇飛燕看著她：「跟你一樣。」

這還真就不是敷衍，誰不想要這份踏實呢？

兩個人有志一同的看向了禾小善。，輪到她了，各自都說了心事，她自然也就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