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利益交換
這是跟自家要東西?
林生年懷疑自己理解錯了,連忙試探性的問道:「親家,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還沒等林副場長開口,林生爹就已經先說到:「這還不明白嗎?老婆子,去趕緊的,把咱們家那隻蘆花雞抓住,給親家拿上。」
林生娘磨蹭著不想去:「蘆花雞啊,養了好幾年了,那大公雞,可補身子了。我還想著將來給金枝燉了吃呢。」
林生爹眼尖,看到林副場長的臉色不對勁,連忙打岔:「這老婆子腦子不轉彎,蘆花雞想要給金枝留著,那就抓別的,那個大紅公雞不就挺好的嗎?送禮還好看。你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
他轉頭又對林副場長說道:「親家,你等一會兒啊,我現在就去給你抓去。」
林副場長卻仍舊不是很高興:「一隻送人,寒磣了一點吧?」
「那就抓兩個,這事還不好辦嗎?」
林生爹擼胳膊挽袖子的去抓雞了,林生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兩隻雞用編織袋子裝著。林副場長走的時候再度留下那句話:「哪天有時間我過來吃飯!」
林生娘撇著嘴角將人送走,等人一走遠,就陰陽怪氣的學起了林副場長說話:「『哪天有時間我過來吃飯!』一句話說三遍,他是餓死鬼托生,吃不到這頓飯,死不瞑目嗎?」
剛開始聽見林副場長說不吃飯了,林生娘還挺高興的,省下一頓是一頓。
可沒想到人家只是現在不吃了,不代表這頓飯就真的黃了。
林生爹嘆氣:「行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咱們也不是不知道,那是最好吃喝的人了,就在這山上上班,沒天天來咱們家吃飯,就算是不錯了。」
林生娘不服氣:「可說的這話也太氣人了,就好像是咱們家欠他的似的。」
林生爹道:「沒辦法,誰讓是你兒子等著娶媳婦,可不就是要低人一頭么,當年我跟你訂婚的時候,也沒少幫你們家幹活,給你們家送東西,恨不得把你們全家上下都溜須到了。」
想起年輕時的甜蜜,林生娘不由得笑了:「那是,誰讓你那會兒就是認準我了。」
「是了,娶媳婦,低氣一點,不丟人。」
林生爹本來是想要安慰自己老婆的,可哪想到一句話直接戳到了林生娘的心窩子里,她連聲抱怨:「你看看,他這是說的什麼話啊?他自己惹出來的事,咋的,還打算讓咱們幫他擦屁股嗎?那不管是禾小善,還是老寇家,哪個是好惹的?他堂堂一個副場長,對禾小善這麼看不順眼,那麼看不上的,不還是由著人家在林場好好乾活掙錢嗎?他都擺不平的人,咱們拿什麼擺平啊?再說了,說是給林生找工作,我現在倒是要看看,他這兩隻雞抓走了,究竟什麼時候能給林生的工作安排妥當了。」
「安心等著吧,畢竟是他們家姑爺,難道他還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閨女嫁給一個泥腿子啊?」
林生爹仍舊秉持著「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原則,這個親家那麼小氣,幫自己兒子找工作,他肯出出錢出東西才怪,只怕是不僅不肯出,還要從中揩油。
好在先忍著,等將來兒子結婚之後,一切就都好說了。
姓林的攢下再多的東西,也都還是他們家的。
林副場長離開咕嚕嘎村,先是打聽了一番,知道肉聯廠最近招工,不過名額很少,卡得很緊,想要進去的人還挺多,還真就是八仙過海各憑本事。
不過他不怕,肉聯廠主任是他的老同學,兩個人平時不怎麼來往,但是遇到事,互相照顧一下,早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事情。
先回了一趟家,要送禮上門,肯定是不能白天去的,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金枝娘看到他抓了兩隻雞回來,就要把雞殺了。
他連忙攔著:「我怎麼討了你這麼個饞老婆,就知道吃吃吃,這兩隻雞是要留著送禮的。」
金枝娘連忙問怎麼回事,林副場長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本來還以為小心眼的媳婦一定會生氣,不想金枝娘不僅不生氣,還催他趕緊把事情辦妥:「讓那個瞿靜先有份工作做著,哪怕是半年以後,再把她們從肉聯廠里趕出來也成。」
「怎麼了?」林副場長連忙問道。
「還能怎麼地,還不是你閨女這份工作做著不順心,供銷社那群人,說什麼的都有,別說是供銷社的人了,就是咱們這左右鄰居,也凈說一些不好聽的。」
金枝娘一邊說一邊嘆氣,她心疼女兒。
林副場長眉頭打結:「怎麼回事?那些人還敢當面說咱們不是是咋的?」
金枝娘苦笑:「當面倒也沒那麼明目張胆的,可是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卻不少,咱們閨女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啊。」
「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吧,看我不去找他們算賬。」
「算賬,你找誰算賬?說三道四的人多了去了,你是能報警一個個都抓起來,還是天降一個大雷將那些人全都劈死啊?咱們堵不住人家的嘴的。」
林副場長對此十分不屑:「這些碎嘴子,就是眼紅咱們家,不用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我咋就不信這茬呢,沒聽說什麼流言蜚語能砸死人的。等我當上林場場長,看他們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子!」
金枝娘道:「可是算了吧,還等你當上場長,你現在能把這個副場長的位置坐穩就挺好的了。」
林副場長:「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告訴你啊,現在今非昔比了,你不是以前的你了,我們也不是從前的我們了。」
金枝娘將事情原委說給了林副場長聽。
原來自從林副場長去學習,還一直不回來以後,鎮上的人就說什麼的都有。
尤其是當天在林場,因為什麼事被王局長斥責的,早已經傳揚出去了。
再加上之前林場指標的事情跟林金枝去供銷社工作的事情,也都傳得沸沸揚揚的,又有一些早前走後門的事情被翻出來,現在全鎮人對他們一家子的評價早已經不似從前了。
要是換做以前,誰敢當著她們的面指桑罵槐的啊。
金枝娘看著自家男人嘆氣:「你說咱們的名聲怎麼就越來越壞了呢?」
林副場長沉默片刻,很快想通其中關鍵。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他現在在林場不得勢,人家才不把他放在心上,從前哪有人敢翻他舊賬啊。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禾小善跟周朝暉,兩個人一個毀他名聲,一個奪他權利,遲早有一天,他一定要狠狠收拾一下這兩個人。
不過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挽回自己的名聲,以及在王局長心裡的形象。
至於禾小善跟周朝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等他翻身了,再說。
他心裡有了決斷,問道:「家裡的雞還剩下幾隻?」
「你要幹什麼?」金枝娘瞬間警惕起來:「咱們家的那幾隻雞還留著下蛋呢,你別想拿著送禮去。要送禮,眼前這不是有嗎?」
「這兩隻是要送給別人的,回頭抓兩隻母雞,我給王局長家送去,你個老娘們兒家家的,別眼皮子那麼淺,我要是當上場長,想要吃什麼沒有?實在是不行的話,去孔林生家裡拿,我今天看到了,他們家還有七八隻雞,四個大鵝,五個鴨子,過年的時候,大鍋焅大鵝它不香嗎?還有,跟金枝說一聲,人家現在年輕人都去河裡抓魚,讓孔林生也去抓點,別整天閑著沒事就知道瞎逛游。」
金枝娘點頭,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禾:「前幾天送來的,還想在這吃飯,我沒留他,看起來挺不高興的。」
林副場長聽著就來氣:「他還不高興,真是給他臉了,以後他再來,你連個笑都別給他,我是不中意這個人,要不是金枝相中他了,想給咱們家做女婿,再修鍊幾輩子吧!」
這倆人本來就看不上孔林生,訂婚之後,只看到那小子圍著林金枝轉悠了,由著自己在咕嚕嘎村被傳成那樣,也不能說想辦法解決一下。
就只會求著自己幫著找工作。
「吃軟飯的窩囊廢,怪不得連禾小善都瞧不上他。」
林副場長越想越氣。
金枝娘聽到他這麼說,就忍不住埋怨:「都怪你啊,你當初非要置這個氣相這個親,要不然不就沒這檔子事了嗎?」
「這能怪得了我嗎?誰能想到你閨女早就對那小子有意思,給我來了個陰奉陽違,讓我當場下不來台啊?」
林副場長現在想起這件事,還是很生氣,只是自己閨女死心眼,他也沒辦法。
金枝娘想到這個也罵女兒不爭氣:「你說,她那雙眼睛怎麼長得呢,咋就能看上孔林生了?咱們鎮上比孔林生強的小夥子也不是沒有,遠的不說,就說你們林場那個周場長,城裡人,還是部隊上下來的,她要是沒訂婚,找人撮合一下,怎麼著也比孔林生強吧?」
林副場長聽到這個名字,更加來氣:「你少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還不夠我添堵的呢。」
金枝娘不提了,可林副場長想著也還是生氣。
晚上去了肉聯廠主任家裡,看到對方的女兒給自己端茶倒水叫叔叔,不由得又想起來了,當初孔林生也是人家看不上眼的。
人家不要的男人,他閨女接了盤,頓時覺得更加不值當了。
肉聯廠主任可不知道他心裡正後悔女兒定親的事情呢。
只是納悶他送兩隻雞過來是幹什麼。
林副場長闡明來意:「老孫,反正你們那也不是沒有指標,就幫幫我的忙,把這兩個姑娘給弄進去。」
肉聯廠主任名字叫孫松原。
孫松原敲著桌子,琢磨著這件事:「我想不通了,老哥你跟這兩個丫頭也沒什麼關係啊,是那個老寇跟你有交情嗎?」
林副場長嗤之以鼻:「我跟那老傢伙有——」
他本來是想說有個屁的交情,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這麼說了,那託人辦事,就成了名不正言不順了。
師出無名,人家為什麼要給你辦這個事呢?
「是啊,有那麼一點交情,再加上我閨女進了供銷社,結果他的那個外甥女被辭退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這心裡都挺過意不去的,就想著幫那丫頭把工作安排了,也省的天天晚上睡不著覺。」
他把自己說成一個善人,孫松原卻是不信的:「林多智,別把我當傻子糊弄,咱們兩個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別人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你會愧疚?別說那丫頭就是沒工作,她就算是餓死在你面前,你頂多能假惺惺的掉兩滴眼淚,一點同情心都不會有的。」
林副場長一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就懊惱了:「別叫這個名,都說了多少次了,叫老林不成嗎?」
多智多智,爹媽沒文化,取的名字是希望他聰明伶俐,聽起來反倒是很蠢的樣子,林副場長因為這個名,小時候沒少被嘲笑。
現在大家都叫他老林,林副場長,時間一長,他自己都差點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名字了。
孫松原笑了:「不叫就不叫,名字是爹媽給的,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林副場長仍舊覺得彆扭。
孫松原看了看自己的閨女,賣著關子說道:「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可也難辦。」
林多智:「你什麼想法,直說吧。」
孫松原笑道:「老寇呢,求了我幾次,我給他一個名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另外一個名額,我是想要我們家清月去的。跟廠里我也都打好招呼了,我閨女在我手底下幹活,我也不擔心她受氣不是?」
孫松原的女兒叫孫清月,自己閨女一度還羨慕老孫會取名字。
她一直覺得「金枝」這兩個字又土又難聽,可見取名字這種事情也是講究天分遺傳的。
林多智看了一眼孫清月,女孩正在納鞋底子,若有所覺的抬頭,朝著他笑了笑。
林多智看了看孫松原,兩個人多少年的交情,他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你是想要你閨女去我們林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