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胸口之上，雙rǔ之間，膻中穴，莫禪明第一次沖穴的時候，選的就是這裡，差點沒折騰死他。馬齊明要他點他胸口，他一聽就知道沒安什麼好心。若不是心中有鬼，自己生死要穴，豈容他人隨便點擊？

馬齊明這一次傷得更重，全身修為盡廢，已經成了一個廢人，直到第二天向午他才幽幽醒來，雙眼迷茫，眼光渙散，心如死灰。

「馬前輩醒了？」莫禪明就坐在他旁邊，見他醒轉，問道。

馬齊明一見到他，就像見到了鬼，想要翻身跑開，但他身上實在一點力氣也沒有，想動卻不能動。

「馬前輩你這是為何？」莫禪明不明所以似的問。

「你，」馬齊明艱難地指著他道，「你是魔鬼！」

「借你吉言，但小子我卻不敢當。」莫禪明道，「對付一心想要傷害我和家人的人，我會比魔鬼更可怕；對付一般人，我就是一個憨厚的少年，平凡的後生。我在這裡是想問前輩一聲，是否還想出去，我說過我會帶前輩一程的，此話絕不敢忘。」

馬齊明撇過臉去，不想再見到他。莫禪明努努嘴：「那就是不想咯。」起身正要離去，忽然想起一件事，莫禪明又說道：「對了，鑒於馬前輩想要陷害我在先，所以我取了前輩的乾坤袋作為補償。」

馬齊明又轉過頭來，看了莫禪明半天，想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最後他得出結論，這小子心裡想什麼，別人休想知道。不知道才更可怕，馬齊明終於後悔不該和這小子作對，幽幽嘆了口氣。

「帶我出去吧。」

這一聲祈求中帶有無限的落寞，英雄氣短。他一身修為盡毀，想要在水中游上幾個時辰那是妄想。但他就是死也不想在這空谷中不死不活的呆下去，一個人的世界，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比什麼都可怕。

「好！」莫禪明答應得極為爽快，「但我事先說明，我只答應帶你離去，至於你能不能活著離去，我可不敢保證，別到時懶我。」

「懶不上你，死了也好，乾淨。」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的馬齊明就是這樣。

「這話我愛聽，哈哈。」莫禪明極為暢快的笑了，「有了你這話，你出了什麼事，我就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馬齊明聽他說「愛聽」，還以為愛聽什麼，沒想到竟是這原因，怪怪的看著莫禪明，最後才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莫禪明指了一下自己，「在遇見你們之前，我是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卻有點怪癖的少年。這話是別人評價的，不過我自認還是說得挺對的。」

「那你那些伎倆從哪裡學來？」一個人再聰明，不經過世事，是不可能有眼前這少年那份jīng明的，人老成jīng的那些老古董恐怕也比不上他。

「星空！」莫禪明理所當然的道，他不怕馬齊明知道，也不管他理不理解，「只要你仔細觀看星空，你就會發現，在無言的星空之上擁有一切人類所擁有的智慧。」

「星空？！」馬齊明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眼前的這個少年忽然無比高大起來，好似整片星空都納入他的腦海里。馬齊明不知道，莫禪明的腦海中，還真有一片星空。

「我真想活著出去，我想看看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們是怎樣被你踩在腳下，仰望你這片星空的。」馬齊明道，莫禪明這樣的人是不會泯於眾人的，古垣大陸之上那些公認的天才與他比起來，就像螞蟻那般渺小。

「儘力吧。」莫禪明扶起馬齊明，往溪流中走去，路上道，「我既然答應你，我就盡我最大的能力，至於結果，聽天由命。」

馬齊明反而笑了起來，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這小子這麼好玩呢？如果他早發現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成為他的敵人，說不定還成為他的朋友。

「如果我沒設計陷害你，我也沒修為盡毀變成廢人，你真的肯帶我出去？」

「會！」莫禪明理所當然的回答，「不過，我得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後，把你的情況告知天下？你可知此時的你比世上所有的香餑餑還香？」

「怕！所以出去之後，我會想辦法讓你無法告訴別人。」

馬齊明點點頭，這才像話，「如果這次我真的能出去，你是不是也想辦法讓我無法告訴別人？」

「當然！」

「那你又何必帶我出去？」

「我帶你出去是因為現在我想帶你出去，至於以後我怎麼想，那時再做就是了。為了保證你無法告訴別人，就把你留在這裡，那不是我的想法。」

呃？越問，馬齊明越加糊塗，這小子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來到溪邊，莫禪明去打了一隻魔兔，清理乾淨，起火燒烤，兩人飽餐一頓。溪流入暗道之中，白天和晚上並沒有區別，所以莫禪明也不在意此時正是黃昏，帶著馬齊明就跳入溪中，向入口游去。

除了入口一段之外，暗道之中並非全都沒有空隙，又因水流的原因，空氣還算良好，所以兩人每游一段時間，就找個寬闊地段停留一段時間，這也讓馬齊明得以堅持下來。如果遇到一整斷狹流，莫禪明只能加快速度，希望能在馬齊明憋氣而死之前，趕到下一個寬敞地。如此周折，莫禪明的行動速度當然要慢得多，整整四個時辰，他們才走完了以前他一個人三個時辰走完的路。

「馬前輩，下一段路是你真正的考驗，那是一個近千米長的水窪，其中沒有任何空隙，我會盡量帶你快速穿越，但我猜想，怎麼樣也得要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好不容易穿過一條長長的狹道，來到一出闊地，馬齊明早憋壞了，人才冒出水面，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但暗道中，空氣再好，與外面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馬齊明感覺自己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水汽，臭氣，這樣一來，他更難恢復，半躺在水裡，癱軟無力。莫禪明則坐在石上，若無其事的跟他講解前路。他自從進入暗道之中，就沒用鼻子呼吸過一次。

「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前輩，這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個水窪，也是最大的一個，裡面似乎有些別的東西，上次我游過之時，與它打過招呼，極難對付。」

溫泉之水，本來很難活養水產，但凡事總有列外，環境造就英雄，再困難的環境，總有適合生長的生物存在。

上回莫禪明游過之時，就碰見一頭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怪物，頭長三角，身體扁平如鐮刀，尾帶彎鉤，在水中快速如閃電，它身體上的每一地方都可以當作武器，叫人防不勝防，尤其它的尖嘴、利牙，和帶著彎鉤的尾巴。

它身體堅硬，被莫禪明重擊而不死，恢復力極強，翻倒在地不片刻就能重新發起攻擊。由此也可以看出它是何等的兇殘。

上次莫禪明與它苦鬥好久，感到憋氣時不得不倉惶逃走。

讓莫禪明擔憂的是，這種生物不可能只有一隻，若是多來幾隻，亦或者它們乃是群居，問題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