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溜達

本來還打算和冉秋葉聊聊的楊慶剛也沒辦法了，只能說道：「吃、吃吧。」

沒辦法，被這麼一大家子流著口水的人圍著，他哪還能聊得下去啊，總感覺自己像是被他們吃的那道菜。

這頓中午飯很快就吃完了，有閻家這一家子人，吃飯肯定會比較快，如果說他們家的大人還稍微克制一點的話，那家裡的孩子可以說就是饕餮了。

反正這頓飯，楊慶剛和冉秋葉根本就沒吃上多少。

吃完飯後，冉秋葉主動邀請楊慶剛出去街上走一走。

楊慶剛其實不想去，因為他沒有棉褲啊！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就只能強忍著冷答應了，他和冉秋葉一邊走，一邊閑聊。

冉秋葉說了一些她家的情況，越聊楊慶剛就越覺得滿意，這姑娘真是一個有思想有家教的好女孩。這一瞬間楊慶剛甚至興起了和這個女孩在一起的念頭。

今天是星期天，雖然天氣比較冷，但是街上其實還蠻熱鬧的，還有一些孩子在拿著小棍子扒拉著被倒在街上的爐渣，尋找著裡面還沒有燒盡的煤核。

冉秋葉的眼睛隨著那些孩子移動著，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微笑，她指了指那些孩子，沖著楊慶剛說道：「我小時候也撿過煤核，就像他們一樣。我那個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撿一個又大又沒被燒的煤塊。」

京城人最早的家用煤爐是直接燒煤塊兒的，老京城人都叫它「塊兒煤」。

「塊兒煤」有好有次，京城人喜歡燒的「塊兒煤」主要是京西門頭溝和晉城的。那會兒最有名兒是晉城同市和陽市的煤。這兩個地方的煤，質地好，外表黑又亮，燃燒給力，火力猛，燃燒的時間長，煙也小，所以深受京城人青睞，管這地方的煤叫「陽市塊兒」或「同市塊兒」。

但是一般的老百姓燒不起這種無煙的好煤，那會兒的「陽市塊兒」價碼兒是普通「塊兒煤」的一倍，當然，一般老百姓家庭取暖做飯，也用不著燒火力那麼大的「塊兒煤」。

跟無煙的「陽市塊兒」相比，一般的「塊兒煤」燃燒起來煙很大，所以京城人又管這種煤叫「煙兒煤」。大凡生火做飯取暖，都怕煙熏火燎，因此一般人家都不願意燒「煙兒煤」。正因為如此，京城人發明了煤球兒。

其實，在煤球兒出現之前，人們發明了煤繭兒，也有人叫煤砟兒，即用煤沫子加上點黃土，攪合在一起，然後攤開，用小刀或鐵片兒劃成比火柴盒小點兒的小方塊兒，晒乾后當煤燒。

自然，煤砟兒是窮人享用的，有錢人不會燒這東西。不過，煤砟兒要比「塊兒煤」用著方便，受它的啟發，京城人發明了煤球兒。

而所謂的「煤核」，就是煤球在燃燒時還沒有完全燒透，就被當做爐灰扔到了爐灰堆。這時候的孩子經常跑到爐灰堆或者街上倒了爐灰的地方，撿這些沒有燒透的煤核。

因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家家收入有限，每月煤的供應量也是有限的，撿煤核能節省家庭開支。

但是煤核畢竟燃燒過，所以很不抗燒。常常是撿了一大筐，也燒不開一壺水。所以很多人家的孩子整個寒假期間都在街上遊逛著，每次一有新的煤灰倒出來，就會有一堆孩子圍過去扒拉著搶煤核。

楊慶剛則沒有過這個經歷，或許前身有過，但是他不記得了。

他看著身邊的這個身條高挑的女老師問道：「你們家看起來家庭條件很不錯啊，你也用撿啊？」

冉秋葉回道：「在我的童年裡撿煤核更像是一場遊戲，和小夥伴兒們互相攀比著，撿到一個最大的可以開心一整天。所以雖然我們家不缺煤，但是我也經常跑出去撿，就是為了玩兒。」

「啊，看。」冉秋葉像個小孩子一樣跳了一下，指著一個推著煤灰的小推車喊道。

那個小推車在冉秋葉喊的時候，就把車上的煤灰倒在了路邊，揚起來了一陣灰塵，看的楊慶剛一陣皺眉，還好這是六十年代的京城，要是後世，這樣隨地的傾倒垃圾，八成得罰到你哭。

煤灰倒下去的時候，周圍一群早就眼巴巴等著的小臟孩一窩蜂的圍了上去，手上拿著鐵絲做的小扒子，在煤灰堆上撓著。仟韆仦哾

冉秋葉的臉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楊慶剛發現可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這位冉老師的身上簡直滿滿的都是母性的光輝。

冉秋葉看著孩子們，楊慶剛看著冉秋葉的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容變成了，一臉的驚慌，然後往那群孩子跑了過去。

楊慶剛意識到不對，也猛地扭頭往孩子那看去，原來是一個中年男人騎著自行車，正歪歪扭扭的朝著孩子們騎了過去，一些發現的孩子都紛紛散開，躲避著騎過來的自行車。

但是有個背對著的小男孩，並沒有發現即將撞到身上的自行車，那個騎車的男人也沒有絲毫想停下來的意思。

「快躲開！」冉秋葉一邊跑著一邊朝著孩子大喊道。

正在撿煤核的那個小朋友呆愣愣的抬起了頭，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左右，發現自己的朋友怎麼都不撿了，他們不需要煤核了嗎？

然後他有看到正在沖他跑過來的冉秋葉，被冉秋葉臉上的表情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也幸虧是往後退了一步，讓他身後的自行車沒有徑直撞到他。

但是也刮到了他的衣服，那個孩子摔倒在了地上，然後他猛地叫了起來，趴在地上有些驚恐的看向了自己的手。

「你沒事吧。」冉秋葉趕緊把摔倒在地的孩子扶了起來，然後看到那個騎自行車的人竟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之後，她又快跑了兩步，死死的抓住了自行車的後座。

「喂！這位同志，你撞了人怎麼就跑啊！最起碼你也要道歉啊。」

自行車終於還是停下了，騎車子的是一個青年人，看起來和楊慶剛差不多的年紀，好像是喝了不少酒的樣子，整個人面色通紅，渾身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