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活物
葉良辰曾告訴邵秋實，靈脈並非跟土地完全嵌合，靈脈所化的暗河有著足以容人的空隙。
很明顯，邵秋實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空隙。
在這個空隙里，邵秋實可以離開方鼎，而無需再擔心土埋身的壓力。
「你先前來時，見過這條蛇嗎？」跟白蛇面面相覷一陣，感覺對方毫無惡意，邵秋實問葉良辰。
「沒有。」葉良辰利落地否認了。
其他四鬼也從方鼎里飄了出來，賈雅士踩進河裡，它雖不會被河水打濕，卻能夠感覺到：「水是熱的。」
邵秋實以手觸碰河水，的確是暖洋洋的。
「真的，」胡乞丐也感覺到了暗河的溫度，「怎麼會是熱的？」
臘月二十六，距離三十還剩最後三天，這樣冷的時間，外面的河水冷得結了薄冰，這裡的河水卻像人體一樣溫暖。此處位於地底，暗河也不是真的河，但也不該是這樣的溫度。
「因為靈脈正在化龍。」這樣說著，邵秋實收回手，召出竹影舟。
「這條蛇是哪裡來的？」甚少說話的嚴婆婆蠕動著菊花似的癟嘴，問題比其他人都靠譜多了。
「蛇是冷血動物，喜歡暖和的地方，外面太冷了，所以躲到這裡來了吧？」金雷猜測道。
「啾啾。」白蛇吐著分叉的蛇信，似在肯定這個說話，迅速地游曳到了竹影舟上。
葉良辰看得嘖嘖出奇：「果真是術業有專攻，這蛇蛇行起來比我可專業多了。」
邵秋實想起數月前葉良辰把自己拉得老長，蛇一樣趴在地上，卻似蚯蚓一樣咕蛹的樣子，一時緘默。
邵秋實踩上竹影舟，將方鼎收了起來：「我們四處看看，小心一點。」
青鬼們自己能飛，竹影舟上只搭乘了邵秋實和小白蛇，空間足夠。
邵秋實御舟飛行，沿著暗河搜尋。
邵秋實不敢飛得太快，這裡的靈氣濃郁，凝結的靈霧白茫茫一片地阻礙了視線。
邵秋實只有鍊氣十二階，無法外放神識，肉眼望出去，最多只能望到十丈之外的情形。而暗河的寬度便有十丈，河床稍微寬一點的地方甚至望不到對岸。
唯恐什麼未知的危險藏在靈霧之後，邵秋實自然不敢飛得太快。
青鬼們也飛不了太快，慈石的影響越是下潛越是強烈，到了靈脈所在，四周洞壁已不是泥土裡夾雜著慈石碎片，而是整塊整塊的黑色慈石組成了岩壁。
雖然有定魂符的幫助，青鬼們還是受到了影響。
「你們有發現什麼異狀嗎？」
飛了大概兩個時辰，前方的河道收窄，河床變深，一道石壁落下，不再有容人通過的間隙。散發著幽光的河水自石壁之下流走，不知流向何處。
邵秋實飛近石壁查看，發現石壁呈鐵黑色，沒有人工開鑿雕刻的痕迹，似是天然形成。
石壁壓根就是整塊的慈石，青鬼們離得老遠，連靠近都不樂意。
「能有什麼發現，」胡乞丐躺在暗河裡，任由溫暖的河水沖刷，「連條魚都沒有。」
賈雅士躺在胡乞丐旁邊：「不僅沒魚，蝦也沒有，更別說蟹了。」
邵秋實扶額：「我們再找一遍。」
邵秋實馭著竹影舟回頭，剛才他們來的一路是順著河岸一邊尋找，此時回頭換成了另外一邊的河岸。
這次花了三個時辰，他們遇到了又一堵慈石石壁，跟河的另外一端如出一轍，堵住了去路。
看來暗河兩端皆有慈石攔斷，再結合上下左右的慈石，整條靈脈就是裝在一個巨大慈石組成的匣子里。
「娘子，咱們找什麼啊？」嚴婆婆蠕動著皺得跟菊花似的癟嘴問道。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膀大腰圓的金雷也露出愕然的表情。
邵秋實想了想：「應該是個活物。」
「活物？」賈雅士又躺進了暗河裡，玉雪可愛的孩子臉埋在河水裡咕嘟嘟地吐泡泡，「你也瞧見了，這裡沒魚，沒蝦，更被說螃蟹了，哪裡有活物？」
「我們往那頭沿著對岸走了兩個時辰，回來沿著河這邊走了三個時辰，所以對岸該還有一個時辰的路是沒有找過的，」胡乞丐盤算著，「要不我們到對岸再走一遍？」
一人幾鬼也沒有別的辦法，便換成對岸又開始尋找，且這次找得越發仔細。
四周依舊是白茫茫的霧氣，霧氣中稍有不慎連方向都會迷失，更難以判斷距離。
直到再次見到曾見過一次的慈石石壁，一人幾鬼才發現自己又一次將暗河從頭走到了尾。
「我不走了。」賈雅士往河裡一躺，開始罷工。在四面八方的慈石的干擾下，它連維持住鬼體都十分費勁，更何況來來回回地尋找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娘子，咱們找什麼啊？」嚴婆婆又問道。
「找靈脈。」
「靈脈？靈脈不就是這條河嗎？這條由靈氣形成的大河，不就是靈脈？」胡乞丐問。
「這是靈脈，我要找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找的是什麼？」金雷問道。
「靈脈化龍之前就擁有了靈，只是這個靈還不是龍，可能是魚，是蟲，是鳥，甚至岸邊的一棵小草。」
「咱們走了幾遍也看見了，這磁石洞壁光禿禿的，壓根就沒有草。」賈雅士拆台。
「反正是活物。」邵秋實只能這樣補充。
「如果一定要說活物，我們見過的。」一直沒有開口的葉良辰忽然出聲。
活物？見過？
不等邵秋實反應過來，賈雅士麻溜從河裡爬起來撲到葉良辰身前：「哪兒？哪兒呢？快說，我可不想再走了，再走下去就魂飛魄散了。」
「喏，」葉良辰一昂下頜，「那不是嗎？」
順著葉良辰的示意，一人四鬼看向竹影舟前盤成一團的小白蛇。
這邵秋實掉進暗河第一眼就遇到的小白蛇還趴在竹影舟上，開始還擺出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跟著邵秋實東看看西看看，八個時辰過去，早沒了精神，在竹影舟頭盤成一團，蛇尾墊在蛇顎下，睡得正香。
一人五鬼的目光過於灼灼，小白蛇似是有所察覺，從熟睡中抬起頭來，一張嘴：「啾啾。」
啾啾？疑惑又一次劃過邵秋實的腦海，蛇是這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