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沒有義務向你交代

辛夷的視線隨著黎妍兒的視線落在遠去的叮噹貓公仔，「江懷瑾可能還活著，他只是遇到什麼情況，不能出現在你的面前。」

她說這話自己都不太相信，若能夠讓黎妍兒有活下去的勇氣。

辛夷願意陪著黎妍兒活在虛假的幻想之中。

黎妍兒扭頭笑道，「也許是吧！」

其實，她覺得剛才的叮噹貓公仔是江懷瑾。

儘管她看不見他的臉，他的身材，甚至都聞不到他的氣味。

心底莫名地有個聲音堅定地告訴她，那人就是他。

孩子們都玩累了，在後車座睡得東倒西歪。

辛夷抱住軟糯糯香甜甜的小糖寶，「以前我一直都很排斥孩子，現在瞧著你和孩子們相處，覺得有孩子挺好的。」

「你打算和唐季紳要一個？」

黎妍兒打趣問道。

辛夷輕咬下嘴唇，「他家仍是不太認可我。」

黎妍兒出著鬼主意，「有了孩子可能就不一樣，長輩都會把小輩看得很重。他們再不願意承認，你都是唐季紳名副其實的妻子了。」

辛夷點頭，「好，我回去和唐季紳商量。」

黎妍兒俏皮地眨眼睛，「不管你說什麼，唐季紳都都會應好。」

辛夷幸福地笑了，在這方面唐季紳確實好得挑不出毛病。

除了剛開始不如意的摩擦，之後唐季紳都對她極好，好得她總覺得一切都是夢。

送完黎妍兒和孩子們回去后，辛夷開車去醫院準備接唐季紳。

在地下停車場，她撞見唐季紳抱住唐溫溫慌張地從車內走出來。

辛夷迅速停好車，追上去問，「怎了？」

唐季紳看都沒有看辛夷一眼，視線始終都停留在唐溫溫的身上，「你先回去，我處理好事情就回去。」

辛夷沒有離開，跟著其他人走到急救室。

急救室外，唐母自責地說，「我出門前應該叫司機檢查一遍車，誰知剎車片出問題。唐溫溫那個傻丫頭為了保護我，緊緊地抱住了我。不知她都傷成什麼樣子。」

不一會兒，副院長從手術室走出來，「病患的右腎保不住了，家屬快點簽字，便於我們幫她做手術。」

唐母驚嘆，「林院長，不能保住腎嗎？人沒有了一個腎，日常生活會受到影響，她才是28歲，還很年輕。」

林院長無奈道，「若是能保住，我們肯定會想辦法，但她的腎臟急速萎縮，再不快點切除，恐怕會感染另一個。」

最後溫家人痛苦地簽上字。

等天亮了，唐季紳才隨林院長走出來，好似整個人都被抽光精氣神。

辛夷走上去想安慰唐季紳幾句。

旁邊的溫母搶先出聲，「現在我的女兒為了你媽都丟了一個腎，你們是不是該為溫溫負責任？」

溫父也氣憤地指責，「你們唐家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日後兩家都沒必要再往來。」

唐季紳為難地鞠躬道歉，「我們確實虧欠了溫溫，唐家會想辦法彌補。」

「彌補什麼？錢，我們溫家有，她原本是個人人追捧的千金大小姐，但她在十六七歲便和你在一起，女孩最美的十年都搭在你的身上，結果你轉身娶了別人。她卻從未在我們的面前說過你一句不好。別人指責你，她都是幫你說話。」

「她硬是被你拖到二十八歲，現在人又丟了一個腎，日後要精心護理，不能勞累。其他世家的子弟知道她的情況，必然會嫌棄。她要被你連累一輩子。」

......

辛夷默默地轉身離開。

在她邁步要走進電梯時，唐母追上來，「剛才的情況，你都看清楚了。」

辛夷點頭，「你想說什麼？」

唐母凝眉，「溫溫為了我變成這樣子，我不能坐視不理。你和我的兒子離婚吧！」

辛夷下意識的雙手插進衣兜里，「我不同意。」

唐母心生不耐，「我老實話和你說吧，我兒子之所以娶你，因為他覺得對不起你。你爸聽從我老公的建議，投資失敗導致還不上銀行的欠款，後面資金鏈斷裂，從而導致破產。

你也清楚投資這種事情，我老公只是提供意見，最後做決定的人是你的父親。偏偏季紳這個孩子太過善良，又見你經歷那麼多苦，心生愧疚和憐憫之心，他從始至終都不愛你。」

辛夷呆愣在原地，久久都回不過神。

「不，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是想要逼我和唐季紳分開，才編造的謊言。」

唐母居高臨下的睥睨辛夷，「不然呢？我的兒子為什麼會娶你，因為你美？你有溫溫美？因為你們兩人感情？溫溫跟了季紳都要十年。你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不要活在天真的幻想之中。我心中的兒媳婦只有一個，那就是唐溫溫，她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她又為了我差點沒命。」

辛夷慌亂地逃出電梯。

等人回到家，腦子仍是木木的。

她洗澡放的是冷水，都忘記拿衣服進來。等躺上床，腦子裡全都是唐母說的話。

她拚命想要否認，同時心中又有一個聲音，理智地告訴她，唐母說得是真的。

硬是躺在床上好幾個小時，辛夷都沒有睡著。

直至唐季紳回了家，辛夷從床上起來朝唐季紳問道，「唐溫溫怎樣了？」

唐季紳的眼神疲憊，「人剛醒來，情況暫時穩住。」

「你累嗎？要不要先洗澡，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辛夷出聲問了好幾個問題。

唐季紳不懂先回答那個，最後回道，「謝謝。」

辛夷轉身走進浴室，往浴缸里放水，等水溢出來都沒有發現。

等唐季紳提醒，「你有心思？」

辛夷迅速關掉水龍頭，勉強地笑道，「你餓不餓？我去給你下面，你都做了整晚的手術。」

在門口處，唐季紳張開雙手抱住辛夷，「這些事都與你無關，我會處理好的。」

辛夷埋在唐季紳的懷裡，鼻尖嗅到消毒水的味道，稍微安心點。

她不敢問，不能問，害怕問出來一切都變了樣。

自從父親出事後，她太累了，終於能夠喘口氣，不再擔負沉重的債務，不再為生活奔波。

也許，她是個很自私的人，哪怕在做夢，也希望夢能夠長點。

辛夷的喉頭哽咽，「好，我相信你。」

她出去給唐季紳煮麵，因為人的心思亂了，不是忘記放醬油，便是雞蛋殼都打碎。

辛夷吃到雞蛋殼，抱歉地說，「好難吃，你不要再吃了。」

唐季紳笑道，「反正我餓了，餓了什麼東西都吃得下。」

吃完面，唐季紳硬是拉住辛夷一起睡，「反正你今天休息，不用做什麼，陪著我好不好？」

辛夷枕在唐季紳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矯健的心跳聲，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眼淚滴落在睡衣上，沒落入他的皮膚里。

唐季紳感覺到辛夷的不對勁問道，「哭了？」

辛夷吸了吸鼻子，「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一件傷心事。」

唐季紳追問，「什麼事？」

辛夷搖搖頭，「抱住你，又不覺得難過了。你睡吧，等會又得起來去醫院。」

話剛說完，唐母的電話打過來。

唐季紳對辛夷道，「你幫我接!」

辛夷搖頭，「不了，等會我又要惹阿姨生氣。」

唐季紳接通電話開了免提，那頭傳來唐母不滿地質問聲，「你又去找那個狐狸精了。」

唐季紳鄭重地說，「媽媽，她是我的妻子。」

『妻子』兩個字重重地叩在辛夷的心扉上。

唐母無情地揭穿，「別以為我不知情，你是出於對她父親的虧欠才會娶她，你可憐她的遭遇，但季紳，你為她做得足夠多，同情不是愛情，你可憐她，卻沒有必要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一桶冰水從頭頂澆灌下來，辛夷的心扉再次重重地關上。

她難受地從唐季紳的身上爬起來。

唐季紳拉住辛夷的胳膊，朝著唐母回道，「媽，你不要胡說。」

唐母喊道，「我胡說什麼，這些都是我從你的筆記本看到的。要是說可憐，如今溫溫也可憐。她現在身體都不齊全，日後很難嫁人。不如你多多可憐她。辛夷那邊，你給錢作為補償好了，反正她對你也沒什麼感情，貪圖的是你的地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似溫溫，她對你的愛是純粹的，無欲無求......」

唐季紳掛斷電話。

屋內陷入墳冢般的死寂，辛夷再無法偽裝下去。

那層窗戶紙已經被揭開。

辛夷掰開唐季紳的手，眼底全都是冷意，「你媽說得都是事實對吧？你是可憐我，同情我，為了彌補我，選擇和我結婚對不對？」

唐季紳的瞳孔微瑟縮下，臉色逐漸蒼白。

辛夷瞧見唐季紳的反應，已然明白，「果然如此，天下怎會有掉餡餅的事？我也納悶你這種天子驕子為何會娶我，哪怕隨便找個人結婚，挑選的對象也不是我。這些日子以來，你百般遷就我，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唐季紳啟唇想解釋，「辛夷，我......」

「唐季紳，你把我當作猴子來耍是不是覺得好玩？你明明認識我的父親，卻在看見兩家人的合照欺瞞說不認識。怪不得我媽每次看見你都會病情惡化，原來她知道你爸害得我家變成這樣，而她的女兒嫁給仇人的兒子，難怪她會發瘋。」

「辛夷，那些都是長輩的事。」

辛夷再次甩開唐季紳的手，「要不是那些過往，你唐季紳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更不可能放棄唐溫溫娶我，所以我們怎能不去計較過往？你放心，這幾天我會收拾好搬出去。」

唐季紳不同意，想阻攔辛夷。

醫院的電話打來，「唐主任，溫小姐的病情突然惡化，你快點來醫院。」

唐季紳眼裡閃動猶豫，「好，我馬上過來。」

在臨出門前，唐季紳痛苦地說，「辛夷，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可以嗎？」

辛夷別過頭沒有答話。

最終唐季紳離開了，辛夷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在地面。

過了良久，等手機鈴聲響起，「辛夷，上次你拜託我幫你媽媽尋找奧倫教授，有了眉目。今晚，你有沒有空，我帶他和你見一面。」

辛夷激動地回道，「好，謝謝你，宋司江。」

當晚，辛夷稍微打扮下來到餐廳。

經過六年的時光磨礪，宋司江由小縣城出來的男孩變成成熟穩重的腦科專家。

宋司江心疼地看著辛夷，「你變瘦好多。」

辛夷摸了摸臉，老實地回道，「人變老倒是真的。」

宋司江寵溺地說，「在我的面前，說什麼老呢？」

隨後，他向辛夷介紹身邊頭髮斑白的奧倫教授。

奧倫教授了解辛母的基本情況答應後天看診，同時也對辛夷和宋司江的關係好奇。

宋司江回憶起往事，「那時，我剛從小縣城出來，人怯弱膽小。我人生吃過的第一顆巧克力都是辛夷給的。她還給我介紹家教讓我賺得生活費。我去留學時，她還給我贊助一筆學費。她是很好很善良的女孩。」

辛夷出現在他青年時最青澀最無力的時候，像一道絢麗無比的彩虹。

自此，宋司江對她念念不忘。

時隔多年，他回國沒想到曾經的天之嬌女跌落泥潭，遇到生活中的諸多不順。

宋司江親自開車送辛夷回去，「我記得你大學的計劃是出國讀研，我可以嚮導師推薦你。你的母親也能轉到那邊接受更好的醫療條件。」

辛夷開始猶豫，「我回去想一想。」

下車后，宋司江深深地直視辛夷，「其實我喜歡了你很多年，以前我覺得高攀不上你。要是你不介意，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

辛夷很是意外，「我結婚了。」

「我知道，也知道你的婚姻並不順利。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婚姻的插入者。我會等你妥善處理好一切。」

宋司江眸光里全是溫柔。

辛夷別過頭躲開宋氏江的眼神，等著他離開后，她轉身準備回屋。

不曾想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唐季紳，他的眸光極其冰冷，「他是誰？」

辛夷淡漠地回道，「不管你的事。」

唐季紳語氣中帶著寒芒，「別的男人送你回家，我作為丈夫應該了解具體情況。」

辛夷冷聲道，「我們要離婚了，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說完，辛夷走進房間拉起早準備好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