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搶人（一）
老頭子的話如同轟隆隆的悶雷，轟鳴響徹在褚哲的心中，頓時驚出褚哲一身的冷汗。
我不是強者！導致發生這一切的原因，只因為我不夠強大！
是了！在廣寒門面前，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在姬國皇室這個龐然大物面前，我更是連螻蟻還不如！所以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壓迫我，所以他們才敢明目張胆的欺辱我！
先是我褚家女兒，再是我的未婚妻，然而我只能看著她們受到脅迫，去屈服，去服從，卻根本無力改變！這就是我自己嗎？這就是那個一葉障目，井底之蛙般的褚哲！
「呵呵呵呵！」
褚哲慘笑起來，笑容很詭異，很觸目驚心，很凄涼，很悲慘，如同瘋魔。
老頭子異常的安靜著，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忐忑。褚哲有很好的練武潛質，可是和潛質比起來，褚哲練武動力不足。
他不是出於對武道的熱愛發自內心的追求強大，在老頭子看來，褚哲的練武只是一種被逼無奈。如果有另外一種可能，褚哲最喜歡做的恐怕就是一名風流紈絝了。
可是他不能成為紈絝！
自己從安魂石中能否解脫，全要仰仗在褚哲身上！他又學會了《君毒聖體》，相當於自己那位老友的傳人了！所以老頭子不可能眼睜睜的瞧著褚哲平庸一生，只甘心蟄伏在湖城、甚至姬國這麼一個小地方！
老頭子的心很大很大！在這種強大的心靈和yù望下，豈會讓褚哲過於平庸？！
「既是我老頭子看中的人，又傳承了老友強大的武學，這人怎麼能夠碌碌無為？他註定要輝煌！註定要像天才一樣矚目！有我監督，只要他不死，就有可能成長到傳說中的境界！」
老頭子信心十足，但他早已經看出褚哲並沒有什麼雄心抱負，甚至連學武，都是被迫而為！
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成長為強者？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擁有強者的不屈之心？！
苦難！只有經歷更多更多的苦難，讓褚哲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褚哲才有可能從內心深處發生徹底的轉變！
而眼下，正是這樣一個機會！
生父褚振軍的壓迫、大伯褚振宏的冷漠、家族生存的艱難、褚琳琅的屈服，甚至陳家與姬國皇室的聯姻！這每一重打擊，無不是建立在褚哲自身實力的弱小上！
弱小就要挨打！弱小就要失去一切！弱小就註定沒有尊嚴！
「忘卻一切去經歷這些吧！如果你能挨得住這些痛苦，如果經歷過這些你還依舊清醒，如果你最終沒有還放棄武道，那我會毫無保留的幫助你！小子，你究竟能不能成為強者，你究竟能不能讓我對你產生改觀，就用你的實際行動來證明吧！」
老頭子這麼想到，於是更加不理會褚哲。
兩天時間很短，褚哲的神sè也越發焦慮、惶恐、驚懼、不安，服侍在宅院內的丫鬟和奴僕不斷聽到鬼哭狼嚎般的怒喝聲。這聲音充滿了絕望，充滿了掙扎，任誰聽在心理，都萬分難受。
季婉茹和褚振軍並肩站在褚哲的房間前，季婉茹雙眸紅腫，淚痕淺淺，看樣子是傷心過度。
褚振軍依舊沉著臉，剛毅的臉龐上表情yīn沉不定，聽著房間內褚哲猶如困獸般的嘶吼聲，乾脆閉起眼來。
「振軍，哲兒好像很痛苦啊！我們要怎麼辦？」季婉茹哽咽道。
褚振軍抬起頭來，望著天空沉吟良久，搖搖頭：「哪怕他傷心yù絕，也好過去白白送死。」
褚振軍說完就轉身離開，季婉茹低聲抽泣，嬌顏上的神sè像是一鍋燴，糾結痛苦，臉sèyīn沉。
遠離褚哲院落的後花園東門，褚琳琅悄然站立在dúlì跨院的門口，張目凝視，目光深邃寞落，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只是褚哲那痛苦不堪的怒吼，像是鬼哭山巔的萬鬼呼嘯從深淵傳來，給人陣陣森冷的感覺。
······
褚哲被困在房間內，這已經是第五rì。陳心蝶已經離開了湖城三天。
此時此刻，褚哲已經沒有狀若瘋魔般的神情，他平凡的五官，平靜中不帶一絲波瀾，好似真的將陳心蝶給遺忘。眼睛明亮，裡面卻爬滿了血絲，憔悴傾頹之sè更多一些。
一身月白sè長袍，乾淨的沒有一點褶皺，顯然是新換過。一頭長發也被梳洗並且重新梳好，整個人的氣場並沒有墮落，有種歷久彌新的感覺。
「如果你就是這麼為心蝶付出努力，當初我的退讓就變得一文不值。」在褚哲身前，一名身穿紫sè長錦的少年抱劍而立，眼光冰冷無情，淡漠的注視著褚哲。
褚哲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木然的看著眼前。
「我今rì來見你，是因為陳心蝶將一封信交給了我，讓我在她離開後轉給你。」錦衣少年東方朔將一封瀰漫著梔子花清香的信函放在褚哲身側，沉吟著皺起眉頭，眼睛看向房頂。
「這些天來，湖城的勢力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同樣為三級勢力，玉劍宗卻被廣寒門徹底擊潰，其下所有的勢力，正在慢慢的交接到廣寒門手中。羅生門死傷殆盡，聽聞只有門主和羅達兩人苟活了下來。」
「湖城中，我東方家族損失慘重。脫胎境大長老先死，廣寒門又下了最後通牒，今天我們東方家族就會徹底撤出湖城的舞台。陳家和你們褚家，站對了位置，反而成為最終的受益者。」
東方朔的這番話，聽不出什麼感情，他就像是在敘說一件極為平凡的事情，而這件事情與他無關。
「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東方朔瞧著褚哲，鄭重道：「你天資的確不凡，可我東方朔不會認輸！我修的是劍，任何艱難險阻，我都要一劍斬之！今rì我東方家族離開湖城，改rì我定會到廣寒門找回場子！」
「任他千軍萬馬勢如何，我一劍在手笑蒼生！」
東方朔整個人的氣質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盛氣凌人，讓站在他面前的武者都有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他就是劍，是一把堪待磨礪的寶劍！
「我希望在rì后的武道上，你我還能繼續做對手。」
東方朔轉身走向門口，就在他堪堪離去的剎那，褚哲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澄澈，猶如稚子，「幫我個忙！」
第二天，整個湖城陡然傳出一個猶如晴天霹靂、轟動一時的消息。
褚哲脫離褚府，在東方家族的見證下，正式被逐出家族！
此消息一出，舉城皆驚！
湖城的平民百姓、依舊逗留在湖城的武者們紛紛被這一記消息打懵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褚哲少爺再次重修武道，天賦驚人嗎！既然如此，那這麼好的苗子褚家幹嘛將之驅出宗族？何況褚家的現任家主不正是褚哲少爺的親生老子嗎？」
「這誰知道？！要我看來，褚家上上下下一家子都有病！當初鬼哭山巔上褚哲少爺大展神威時的手段，咱們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都被逐出褚家，看樣子褚家快寞落了！」
「你們懂什麼啊！這褚哲跟他老子本來就不對付，陳家的小姐心蝶被人帶走的時候，他老子還將他關起了緊閉。哲少爺那麼一個痴情的種子，會忍下這口氣？這脫離褚家，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什麼？陳家小姐被帶走了？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
「什麼啊，聽說好像是姬國皇室，陳家這一下子攀上金枝了！」
「難怪！難怪！哲少爺就這麼被甩，可惜了！」
「是啊！」
······
就在湖城議論紛紛時，褚哲和東方朔先去了一趟十方沼澤，在一天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向湖城東北方，兩人的目的地就在那裡的玉玲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