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聯盟
大約半個小時后，張文抱著一副彩繪回到寢室，恰好寢室之中僅剩一人。
張文看著這位室友，頓覺別樣親切，笑著迎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張文擦了擦額頭的汗跡，他干起了老本行--催眠！
然而，隨著室友一句一句透露出的消息，張文的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
經過這半個小時的詢問，他成功得知了一系列五雷轟頂的信息：
1李文是歌華第三天賦者，在這座邊境城市，簡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2五口之家，關係密切，父親是偵探，母親好了那麼一點，寫偵探小說的
3李文乃本校學霸，同時頂級天賦者的光環加身，凝聚了各方勢力的關注
4一姐一妹，因為他連日的噩夢，李文的妹妹最近每天下午都來探望他；至於姐姐，貌似關係不咋樣
5明天考試
張文總結了一下：萬眾矚目，天賦異稟，智商過人，成績優越，家庭美滿，親妹無間，考試來臨。
看著即將醒來的室友，張文目光閃爍，眼中不時閃過危險的光芒。
一連串有關現狀的信息在他腦中流轉，一種種可能的結果被他推斷出，不斷否定跳進腦海的各種想法。
他在考慮如何處理催眠痕迹以及後續的行動準則。
是否需要一名學生的死亡，來吸引各方的目光？
這棟宿舍樓內還有不少學生活動的聲響，量大管夠，但是…冒然行動過於危險。
『太冒失了!『
張文搖搖頭，他可是遵紀守法的歌華子民，前途無量的頂級天才，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太不應該了『
少說也得先了解了解異界的文明再說，李文的記憶中並沒有包含足夠的信息，不足以推測後續可能引發的後果。
從目前獲取的信息來看，李文是家喻戶曉的天賦者，在這座名為『拉凱多森『的城市中，受到大量的關注，必須謹慎行事。
但連續做了數天噩夢也未引出過度注意，想來也不至於引起上層的注視；
目前所處的時間節點是：新學期入學不久，而且李文是走讀生，遠離家庭，父母就算再敏銳，暫時也可以不考慮是否會暴露；
李文各科成績優秀，同時還是頂級天賦者，這一點異常棘手。
而且從之前美食街一行，可以看出關注他的人不少。
不過李文孤僻而陰冷，少有人能和這個天才談得來，一個上來打招呼的都無，算是人緣差到了極點。
做個噩夢被綁了起來，這是正常人能有的待遇？
另外，李文和妹妹關係不錯，難點在於：如何應付每天下午的探望。
兄妹之間的信任和日積月累的熟悉，是最犀利的目光，足以識破張文的偽裝，實在不行，想個辦法整死了事。
張文嘆息一聲，有一種催眠術叫做『傳染催眠『，能夠形成傳染鏈，間接催眠目標，避免直接接觸目標，可謂擺脫嫌疑的利器！
但這個催眠術的資料早已被協會銷毀，發明者也因使用傳染催眠鋃鐺入獄，張文曾為此扼腕痛惜良久。
『太極端了，完全沒必要銷毀資料，有罪的不是砍下的屠刀，而是持刀之人，應當客觀公正、理性地對待新生技術!『
張文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理清了思路，當務之急是：解放催眠術。
在歌華，催眠術被列入民用技術黑名單，絕對禁止民間性質的催眠行為，同時大眾對於催眠術也有一定的防備。
只不過對於張文來說，這點防備完全不夠看，不僅沒有普及催眠抗性訓練，而且在各界人士的抵制之下，異界催眠術的發展受到了嚴重的制約，遠不及藍星的水平。
只要對異界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他就可以在悄無聲息間使用催眠術，而不至於引起懷疑。
張文看著迷迷糊糊的室友，隨後又做了數次催眠，加深催眠效果，防止掙脫。
對於這名陌生室友的安排，短時間內，還是先用催買術吊著。
他暫時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按照後續發展情況再行其他打算。
時間一長，催眠效果固化下來，也就沒什麼風險了。
張文沒有繼續問太多的問題，時間不夠了，異界也是有早自習的，目前還是維持原狀，按照李文生前的習慣行事的好，不能隨意曠課。
問清楚教學樓的方位后，張文叫醒室友，確認催眠效果良好，便率先離開了寢室。
他沒有與室友同行，李文比較孤僻，獨來獨往慣了，與人結伴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在某方面來說，張文和李文非常相像，也算本色出演，秀出真實演技了。
路上，張文故意放緩了腳步，暗中觀察四周的環境，不論暴露與否，都要做好逃離甚至死斗的準備。
無視了路人頻頻投來的目光，他快速記下了一路上的建築和樹木分佈，同時思索著接下來的行動。
算上他之前走過的美食街那裡，他已經規劃了三條線路，必要時可以迅速離開蘭露。
可惜不知道廣播室在哪裡，而且也沒看見校園大屏幕，否則必要時可以來一波群體催眠。
說起來，異界雖然禁止催眠術的民用化，但也同樣未曾發展總結有關催眠行為的應對措施。
在藍星，每一位在冊催眠師的音容及面貌數據都聯網備份的，強制要求公眾場合的音像設施具有識別聲紋、面容數據的功能，防止發生大規模惡性催眠事件。
甚至很多情況下，公眾場合的管理人員有權制止催眠師靠近音像放映設施。
特別是一些行業，如影院放映廳、廣播主持等，完全禁止催眠師就職，務必確保扼殺惡性催眠的苗頭。
這是從一件件慘案中得到的教訓，然而異界很明顯沒有相關的意識。
……
教學樓前，張文氣喘呼呼地插著腰，得虧之前問得還算詳細，沒有迷的太狠，也就饒了小三圈吧。
蘭露高中的建築規劃師該自戕了，佔地面積那麼大，還沒有地標…這也就罷了，樓房的朝向也是亂七八糟的，差一點給他整校外去，他是被校衛持槍懟回來的。
一個貴族學校，竟仿若軍事基地，校衛配槍不說，各棟大樓愣是組合出奇門陣法的效果！
張文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稍稍緩解肺部的疼痛，原身估計打小就沒鍛煉過……
看著眼前宏偉高大的教學樓，張文感嘆道：「不愧是歌華的學校！」
歌華是整個世界的經濟中心，沒有之一，首都更是享有『黃金之都『的美稱，是世界第一大國際大都市，也被稱為『世界心臟『。
區區一座邊境城市，遠離繁榮的首都，竟能建立起一所佔地如此廣闊、樓宇林立的高中。
可想而知，那些流動在整個歌華的財富又該多麼驚人。
他稍稍恢復體力，便踏進了大樓之中，身影逐漸消失在大樓的階梯之上。
無論如何，想要享受這繁榮昌盛的歌華盛世，都要從拉凱多森的這所學校開始。
現在的他，終究只是異界過客而已，隨時面臨著身份暴露的危險，越是了解這個國度的繁榮，越是能感受到這台龐大的機器隱藏在黑暗中的巨大能量。
……
教室里，張文拖著疲憊的身體，辨別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把自己攤在座位上后，他要先趴一會，這教室樓層太高，李文這小身板快讓他爬散了！
來教室的一路上，張文的思考速度激增，苦思冥想，有什麼快速打開局面的方法。
這個世界上貌似並沒有一般意義上的超凡勢力，所謂的靈氣也只是科學家對某種物質的惡趣味命名而已，至少普通人如方才的室友，是接觸不到超凡力量的。
換句話說，很可能沒有監測超凡痕迹的組織勢力，即便有人來檢查張文，也未必能識破他身上的異常。
之前他決定來個狠的，墜樓失憶~現在看來，他怕把握不住樓層高度，還是改成滾樓梯吧，安全第一…
無論怎樣，也好過目前這個地獄開局，李文名氣過大不說，張文也沒有繼承李文的記憶。
他本想耐著性子一點點收集李文的記憶，誰知道這小子玩花的，昨天已經把自身的異常記錄寄了出去，也不知道收信人是誰。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引來驅魔人、牧師啥的，但張文也不敢賭，萬一這個世界真就有這麼一種群體，他不是就涼了？
以他目前對異界的熟悉程度，一旦異界身份暴露，歌華出手，他的異界之旅就到頭了，哪怕切片估計都是奢侈的幻想。
換成張文，要是他抓住一個異界生命，那鐵定是圈養起來，想辦法繁殖育種，然後往死里研究，榨乾剩餘價值。
……
休息片刻后，張文轉頭看向了右邊的本班第一，班長陳沐。
他在第二次獲知的記憶看見過陳沐，李文在第二次承受張文意志帶來的痛苦時，下意識地回憶到陳沐，足見這是個值得信服的人。
好在，我應該沒有露出什麼馬腳，畢竟板凳還沒捂……
「您好，神靈先生」
張文：「……」
得，也別催眠自己了，這就暴露了？
看著眼前的班長陳沐，張文默默估算一下時間，直接弄死，之後大概率連校門都跑不出。
不過……
按捺住逃跑的慾望，張文不經意間掏出一副彩繪，盯著陳沐，「陳沐，有何見教？」
陳沐臉上綻放笑意，問道：「請問您是哪位神靈？」『咦？這小子試探我『
表面上是問神靈名諱，實際上是問……
「或者說，您真的是神靈嗎？」
張文頓時一愣，他以為陳沐會利用信息的不平等來誑他，沒想到直接提出這麼尖銳的問題，不由冷聲說道：「你是否考慮過，我是一位天外之神呢？」
「那麼，您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弱小的天外之神。」
陳沐微笑著說道，眼睛卻看向了窗外。
那裡，有一團烈火一般的標誌。
張文嘴一扯，這話沒毛病，他為了重生可是直接在意識中構建催眠符號，風險雖然不大，但那掙扎求生的模樣無論如何也不符合『神『這個高大上的字眼。
「看來最終被焚燒殆盡的，是李文啊！」
陳沐一時間感嘆萬分，昨日好友今消逝，即便是他也沒有經歷太多這種事情。
張文面無表情地看著陳沐的做作模樣，也就是他現在的身體太瘦弱，不然非給陳沐打出腦震蕩來。
鱷魚流淚，裝給誰看呢？
張文突然陰惻惻地說道：「陳沐…你想死么？」
陳沐面色一僵，隨即恢復了往日溫和的表情，不再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他轉頭盯著張文看了起來，搖搖頭說道：「不，你做不到。」
「你連最基礎的神靈領域都沒有」
「你真的是，有史以來最弱的神靈！」
看著陳沐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彩繪，張文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聲音平和起來：「看來，你想試試神靈的手段？」
「呵呵，這倒不必了」
陳沐右手指向窗外，數公里之外一棟大樓，「看見那口吊鐘了嗎？」
「傳言中，每當神靈的力量干涉世間，王者喪鐘便會響起。」
「歌華全境內足足有三萬兩千多口王者喪鐘，您若是出手…是逃不出歌華的」
「四大國，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多少都有點抗擊神靈的手段。」
張文心中一震，李文的記憶力並未提及這些信息，就連之前催眠的那位室友，也毫不知曉。
但他確定這是真的，一名催眠師很容易辨別真偽，陳沐並沒有瞞過他的能力。
張文歪過頭去，以免陳沐看見他眼中逐漸升起的殺意。
他現在很想用大量的死亡來掩飾自己的異常，但是就怕歌華有手段檢測靈魂之類的，反而會暴露自己。
『該怎麼辦呢『
張文默不作聲，眼中流轉的寒光隨著氛圍的凝滯而漸漸凌厲起來。
『殺掉！逃離！『
兩個聲音在張文腦海中變得越發清晰，既然已經暴露，那就沒必要多說什麼了……
張文拋了拋手中的彩繪，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豁然抬頭…
陳沐正打量著張文，驟然看見他眼睛之中凜冽的殺意，頓時覺得心中一寒，如墜冰窖。
連忙喊道：「我和您處於同樣的境地！」
「哦？」
「難道你不怨恨我，奪取了同學的軀體？」
「或者說，我的出現，對你意味著什麼呢？」
張文眯著眼睛，這個人貌似沒有揭發他的想法，反而有點同流…棄暗投明的意思……
張文笑了笑，緊繃的肌肉稍稍放鬆，悄悄收起了彩繪，這個陳沐很有意思，不愧是大族繼承人。
……
「那麼，合作。」
張文笑了笑，緊繃的肌肉稍稍放鬆，悄悄收起了彩繪，這個陳沐很有意思，不愧是大族繼承人。
陳沐出人意料地提出了結盟的請求。
張文思索了一下，貌似並沒有更好的選擇，主要是暴露的太快，還沒有收集足夠的信息。
「那麼，我們應該遵守一些約定」，陳沐笑著說道，完全看不出之前慌張的模樣。
隨著一條條要求被提出，張文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陳沐的要求達不到逼他出手的地步，但是完全把他限制在聯盟之中。
這是想豢養他？
張文心中冷笑起來，怎麼說也是經歷過福報轟炸過的社會人，你這點小手段…他還真沒經歷過。
準確來說，張文沒有品嘗過福報的滋味，唯一一個長期的老闆大概是羅部長，別說給他張文套福報了，現在老羅還不知道在哪哭著呢……
不過能看出來就行了，真要是信了陳沐的邪，估計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小資本家，呵~
接下來，張文拐彎抹角地試探陳沐的所謂的困境，妄圖奪回一點主動權，奈何陳沐輕飄飄地一句：還需培養信任，而且很遺憾，您手中沒有籌碼。
毫無疑問，張文處於弱勢一方，但除此之外，張文找不到比與陳沐合作更好的辦法，只是……這是一位連『邪神『都願意合作的合伙人，需要足夠的防備心！
隨後他開始向陳沐請教文字的問題，只見陳沐驚訝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不信和……常見的對學渣的質疑。
「您是學渣之神嗎？」
關於各方面的麻煩，陳沐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法：躲！
只要一段時間的適應，張文身上種種疑點都會慢慢減少，無法消除的也會變得微不足道，躲避帶來的異常不會比現在的渾身破綻更麻煩。
他告訴張文，李文經常收到各方面的會面邀請，但都只是簡單的回應，沒有他告訴張文，李文經常收到各方面的會面邀請，但都只是簡單的回應，沒有表露過任何選擇意向。
對於這些招攬似的邀請，張文只要保持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即可。
其餘方面，陳沐也不是很了解，李文這個人和張文有些類似，從不信任其他人，心裡藏著一片海。
張文沒有提及催眠室友這件事，這個技能要藏起來，假如陳沐突然在背後陰他一手……這不是沒可能，這所學校雖然叫蘭露高中，但全稱是：蘭露高等貴族自治中學。
就如陳沐，背後是拉凱多森的頭號家族勢力——陳氏集團，自身是遠近聞名的貴公子，雖然的確待人溫和有禮，但不妨礙他成為小陰幣，這位貴公子只是因為歌華的強制性教育規定而必須上學。
作為大族子弟，必要的文化修養還是要有的，有背刺傷害加成，還能嘲諷一波。
……
一上午，張文都在聽陳沐講解這個世界的各種常識，所獲並不多。
一是陳沐要避免其他人聽見，畢竟不能引人注目；
二是一些很多常識問題，陳沐會下意識忽略，而這些下意識忽略的往往就是常識；
三是一個世界的常識實在過於廣泛繁多，完全不是一個上午能了解完畢的。
今天是星期日，全天自習，故而張文打算下午躲開李文的妹妹，中午直接去圖書館惡補常識。
「寢室長，我晚上去圖書館看書，不回去了」，張文找到了顧青平，提前說一聲，免得麻煩。
「神靈先生，我觀你和陳沐達成了共識，不如加我一個。」
張文：「……」
……
圖書館，張文三人走近人文區。
張文看著浩如煙海的書籍，在心裡發出不屑的聲音，『讓你們見識一下藍星的一目百行『。
拿起一本書，看了一眼，扔了回去。
轉頭對陳沐二人說：「不如我們先從識字開始吧。」
顧青平：「……」
他突然覺得這位所謂的神靈，貌似和他在幻境中看見的不吻合，很不靠譜的樣子。
三人找了一張空閑桌子坐下，顧青平看了一眼陳沐，他決定坦白某些秘密。
「李文，也許我有一個比躲更簡單的方法。」
「你知道為什麼，你沒有被帶離拉凱多森嗎？」陳沐頓時嚴肅起來，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普測之後，一些天賦者被帶離拉凱多森，而李文聞名歌華的天賦卻依舊留在拉凱多森，官方的解釋是：尊重李文的選擇。
但從頭到尾，都沒有首都來人接觸李文，更何況依照陳沐對李文的了解，他本身是願意前往首都的，必然有一種原因，使李文留在了拉凱多森。
顧青平整理了一下思路，「因為你的天賦，是人為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