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夢初醒慘遭鞭打
榮國府.東跨院.賈赦堂屋
「下作的種子!」
「我抽死你,我抽、抽、抽死你。」
此時賈赦正掄起半指粗的木棍胡亂一通打在一名少年背上。
他怒目圓瞪,臉色發紅,周身氣的不住發顫。見少年緊蹙眉頭,越打越倔,手中的力道立時又增了幾分。
直到打累了,腳下虛浮幾欲跌倒。他方才停住,單手扶住茶几邊喘氣如牛,邊拿手指著少年喝問:「老爺我的寶貝扇子你這小畜生偷哪兒去賣了?」
「你是個什麼阿物!也敢偷拿我的東西。」
「便是打死你這畜生,也不值扇子的一角。」
「還不快說!?」
「和你那下賤母親一樣,沒的將她那身賤性帶壞了賈府正經子孫,在不實實說來,今兒就打死你,娘兒倆也好團聚。」
少年被打的伏在地面默不作聲,眼神中夾雜著一絲幾乎不易被察覺的殺意。
彈指間那股狠勁被刻意藏在心底,旋即恢復平靜。
衣裳被傷口滲出的鮮血染紅,從旁觀者角度看上去或許相當嚴重,只有少年知道,對他而言不過皮外傷罷了,根本沒有傷筋動骨。
並非賈赦保留舔犢之情而放水,實乃少年有過人之處,恢復極快。
他裝作艱難的樣子,緩緩爬起來,盤腿坐於青石磚上,慘白著一張菱角分明的玉面,然後從嘴裡啐出一口血沫。
「兒子實在吃多了酒記不得事!」
賈赦剛緩順了氣兒,哪裡聽的下這樣理直氣壯的言語?便是他嫡出的次子璉哥兒,也不曾這樣造次。
還敢瞞我?還不老實?還要硬骨頭?
當下氣的吹鬍子瞪眼揚起一腳,就待把這逆子那副臟腸子也踹出來。
……
「啪!」
面對一個年過半百的糟老頭子,那速度和力量能有多快?
賈赦腿兒剛朝他面部踢來。
冷不防被少年下意識以雙手擒住那隻飛來一腳,咬牙隱忍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可兒子命不值錢,但老爺心愛的扇子卻是寶貝!
倘若真箇打死兒子,老爺上哪贖回扇子?還請老爺容兒子想幾天好把您的心頭好找回來抵罪。」
「反了反了,混賬東西還不鬆手。」被抓住一隻腳,賈赦動作十分滑稽,像只瘸腿兒的癩蛤蟆,單腳撐地左右來回跳動以保持平衡。
少年忙鬆開手正色道:「老爺仔細氣壞身子。」
賈赦聽他如此說倒也是那麼一個理,若真打死這野庶子,當中利弊危害,粗略琢磨便已有大概,心想:打死他與我也沒甚好處,反倒叫外面看笑話,坐實當年自個兒做了烏龜王八不成?
他沉著臉將棍子往地面一擲,雙手負在身後,連看也不看少年半眼,抬腳往外走,丟下一句:「滾回你的院子,以免髒了我的地兒!若下個月見不著扇子,可仔細你的皮。」
等著賈赦離開,少年朝他背影比了一個國際手勢,扶著腰桿慢慢兒地站起來暗罵:「我特么睡一覺醒來怎麼穿越了?」
「還要替原主受頓皮肉苦。」
他胸中憋著滿肚子怒火,卻不能發作,概因知道古代以孝道至上。老子打死兒子尋個合適理由便無罪,兒子敢揮拳老子?不用賈赦動手,道德綱常一萬種死法都可以。
畢竟他又不是龍傲天,這裡也不是修仙玄幻世界,而是曹先生的紅樓。
……
一時賈琨更發愁了。
他自認為上輩子也不算大奸大惡之人。
不過是女朋友多了億點點而已。
況且皆系兩廂情願,大家各取所需,談何算壞呢?
難道因為這,老天爺便處罰他來回爐重造么。
人生在世總需要自己這樣大公無私的暖男給她人注入溫暖。
即便穿越了!
也不改初心,他賈琨就要如此。
……
且說賈琨一撅一拐地拖著滿身傷回到屬於他這輩子的狗窩。
屋子很窄,裡面傢具擺設屈指可數,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只一個尖酸刻薄,看碟下菜的奶嬤嬤時不時過來瞧一眼。
腦中的記憶告訴他,以前這間小屋是給奴才住的……
嘖~
老不死的東西!真夠損。
賈琨揉了揉眉心在床上打坐,邊摩搓著銀戒指,邊呼吸吐納。
窗外皓月當空,月光如霜。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飛蛾撲火似的直往戒子里鑽。
身上的痛感越來越少,煞白的臉也恢復了些許血色。
這戒指魂穿來時就戴著,並無什麼金貴之處,乃普通銀錢打制。
屬於那種丟地上都沒人正眼去瞧的。
卻不知為何產生變異能靠著吸收天地日月精華,替他帶來身體上的增強和恢復。
昨兒原主因吃醉酒在院子里醜態百出,被賈赦喝命奴才打了一頓板子,半夜竟沒挺過去。
然後今天當晚賈赦想拿出收藏的扇子把玩,卻發現少了一把,有小廝告密說前兒晚上見賈琨去屋子裡找過老爺,然後鬼鬼祟祟出府去找樂子。
故此,又命奴才們把已經鳩佔鵲巢的賈琨拖過去棍棒審問。
事情就是這樣。
……
就在這時,只聽砰地一聲,房門突然被撞開,一道瘦高的身影叉腰立在門口,趾高氣昂,沉下臉來沖賈琨啐道:「前兒老爺那通打莫不是忘記了。你怎麼還敢偷府里的東西?
連累我被大太太編排半日。你可仔細,今兒從揚州來了位表姑娘,別攪和老太太、太太、姑娘們的興頭。」
這位令人從心底厭惡的婦女出現,就像打開了某處神秘機關。
很多不清不楚的記憶瞬間霸佔了他的腦腔。
對待賈赦他不好直面發脾氣,但絕不會白挨打,日後自己強大在慢慢暗地裡搞死這老貨。
可論起一個奴才婆子也同他挺腰子……
賈琨萬不能忍。
「徐媽媽幾日不曾刷牙了?怎地嘴那麼臭!如同茅坑裡的糞便。」
「你、你說什麼?」
徐嬤嬤似乎被賈琨直言不諱的辱罵怔住了神,半響方漲紅了一張滿是褶子的樹皮臉,那半垂聳拉拉的胸脯上下起伏,陰陽怪氣急急叫道:「你發昏了?竟連我也辱罵。」
「罵你怎得了?」賈琨撇了她一眼繼續調整呼吸。
「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你。」
說著徐嬤嬤便甩帕子,捶胸頓足佯哭道:「了不得!了不得!我可是你奶媽媽,旁個屋的爺們兒便不比寶二爺,那賈琮還不敢如此,你怎麼敢的。」
賈琨不屑冷笑道:「你姓賈么?」
「到底你是主子奴才,還是爺是主子奴才?」
徐嬤嬤越發傻眼了,這才兩日功夫不見,這小子怎地像變了個人彷彿?那膽小怕事,唯唯若若的賈琨去哪了?
但是她有底氣,吃准了府里沒人在乎賈琨。
母鬥雞也似的叉腰朝地面啐了一口濃痰,也不裝哭了板著臉笑:「還真當你是府里的正經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