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海姆立克急救法更名（上）
「直接去東華門外四夷館附近的洋街。」賈琨蹬上馬車，踩在車軲轆上扶著兩邊把手揚了揚下巴。
「四夷館洋街？」
趙國基愣了一下，「哥兒，那地方紅毛鬼多，藍眼睛黃頭髮怪瘮人的緊。還有黑臉奴各色人種身上味忒也太了。」
「啰嗦什麼！？那地兒小吃也不少。」賈琨淡淡回了一嘴。
賈環忙也催促起來：「我還不曾去那地方耍聽四哥安排。」
趙國基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扭不過外甥賈環不斷的催促和使小性子。
「駕！」
不等賈琨進到車廂里，趙國基就吆喝著甩了個鞭花，那馬兒踢踢踏踏邁開步子，不多時便賓士向前險些讓他往前撲出去。
賈環人小，在慣性下更是直接在車內翻了好幾個滾。
然後就聽這小冷貓咋咋呼呼：「你想摔死我呀！回去瞧我娘不踹你。」
兔崽子，隔外頭也不叫我一聲舅舅？趙國基最怕他姐姐趙姨娘，啜著牙花歉意道：「對不住，我實實沒注意到哥兒。」
洋街說白了就是朝廷為諸國友人，番商特意修建的一條商業街道。
要不怎麼說咱華夏漢族上國乃友誼之邦呢？因每年來中原經商的外國人不少，東遊西盪不好管束。
當今天子大手一揮，乾脆直接騰了條巷子出來，比劃著歐洲風格修改，租給黃頭髮藍眼睛的老外住，一石二鳥豈不美哉快哉？
也不必擔心語言不通，漢人自古以來便是最聰明的人種，靠著玩諧音和用手勢半猜半胡說來和歐洲人簡單交談。
十句話能有兩三句對上也就足夠了，再不濟還能用筆在紙上塗鴉，這更加證明了朝廷重視四夷館必要的存在。
小商小販也罷了，國與國之間的大貿易，建交之類就需要翻譯官上場發揮。
這洋街唯一缺點就是夏天路過能把人熏死。洋人天生那騷體味，不塞塊豆腐進去發酵都是浪費資源。
賈環掀開車簾，兩眼珠子亂轉，瞧著那裹頭巾，黑臉滿嘴鬍子的天竺人就特興奮，囔著就問賈琨：「他們怎麼把餅扔天上玩呢！？」
「這叫飛餅。」
「那擱地上扔，是不是叫地餅？」
賈琨被環老三逗樂了，什麼腦迴路？
「擱地上溜一圈你下的去嘴？」
賈環忙嫌棄地把腦瓜子搖的撥浪鼓彷彿。
「四哥咱們下去逛！」
賈琨點點頭這裡人太密集馬車的確不方便。
趙國基急壞了忙不迭扯住賈環：「哥兒，這地方人魚混雜，仔細花子拍了你去。就在車上看個稀奇得了，您要吃什麼我去給你買來如何？」
「你就在附近候著便是，我會看著環哥兒，只管放心，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巡邏，還怕這些洋鬼子撒潑不成？」賈琨拉著環老三直接跳下車，不管不顧消失在趙國基視線。
洋人小街一家川味攤。
賈環正吃著辛辣的夫妻肺片，一手抓著天竺飛餅，臉兒被辣的紅透了，鼻涕眼淚不住還有那滿頭的汗水像閘門開了關不住竟連衣裳都濕了半邊。
……
即便如此環老三也沒有放棄被辣味虐待支配的爽快感。
「了不得！這味真辣！太爽快。」
「四哥你方才說這叫什麼來著。」
「夫妻肺片！」
賈琨吃的也很爽快，前世就最喜吃辣。虧得這世界洋人提前引進了辣椒。
要比美食，洋人實在比不過咱們老祖宗，所以洋街的洋商大部分都是賣產自他們國家的商品。
「夫、夫妻肺片？？」賈環嚇的渾身一抖，撂下筷子便把手指伸進喉嚨一陣亂扣。
「嘔――」
賈琨沒好氣拍了一下他腦袋：「作什麼呢？惡不噁心，這些都是牛羊下水做的，你還當真是人身上的五臟六腑不成？」
「下水？！」
「四哥，你居然帶我吃這勞什子髒東西。」
賈環一邊抱怨，小臉辣的成了關公，口嫌體正吐槽，又忍不住扒拉一口。
「不過沒想到下水挺好吃的。」
這就是真香定律？
要說飲食水平，榮國府是數一數二的，作為庶子賈環也不會缺吃穿。但是這種重口味的食物，府里一般不會做，下水這東西更是連府里的奴才都顯少接觸。
所以賈環的反應才那麼大。
賈琨就沒什麼反應，而是滿臉幸福，這是媽媽的味道……呸，這是熟悉的味道啊。
他和賈環有一句沒一句搭話的聲音，逐漸被旁邊喧鬧的扎堆人群給壓了下去，只聽亂鬨哄七嘴八舌的話語，充斥在附近徘徊。
「這是噎食了！」
「快快拿水來衝下去！」
「拿醋來，快拿醋來，還不找附近的大夫。」
有人惋惜道：「去年我們村裡老王滿六十生辰宴就因吃雞爪被骨頭噎住，一盞茶時間生生把活人憋斷了氣，轉眼功夫喜事成了喪事。」
「唉，誰說不是呢？若是噎住軟物倒罷了，似這種硬物實在不易摳出來，便是大夫來了還不一定能有法子。」
「每年被噎死的可不在少數，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我頭個月吃饅頭就險些噎死，那滋味可難受哩。」
賈琨轉頭過去瞧，發現旁邊一家豆腐腦小攤子圍滿了百姓。
再回過頭來時……
賈環呢？
賈琨只撇了一眼旁邊，回頭時發現這猴崽子不見了，然後就瞅著鬧哄哄的人群堆里，賈環撅著腚正使勁兒拿腦袋往裡面拱。
這不省心的小東西！
怪道姑娘們不愛同賈環一起玩，這傢伙當真沒心沒肺，慣愛童言無忌口吐蓮花。
他前腳好不易擠進去，就看見環老三跳著腳在那大聲叫道：「這噎死的人我認識哩。」
人家還沒噎死哩，你環老三就宣布已經是死人了？
有那麼一瞬間，賈琨很後悔和賈環結交。
可為了將來的性福，還是略忍忍吧。
直到周圍投來鄙視的眼神和憤恨，賈琨只好跑過去捂住賈環的臭嘴尷尬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這堂弟天生腦疾！」
眾人這才作罷，沒人會跟傻子置氣。
賈環嘴裡唔唔唔出聲，拿眼瞪他一下。
「想挨揍就給爺閉嘴。」賈琨拿手捅了捅他的腰眼子。
隨著眾人的討論指指點點，他尋看過去，一位穿著打扮比他還窮酸的年輕公子，痛苦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捏住喉嚨不住咳嗽，呼吸越喘越急眼珠子直往上翻白眼。
不少好心人圍著那公子團團打轉，有幫忙拍背的，有遞水遞醋過去的。
有知情者道：「這位公子方才吃果子不小心被果核噎住。不趕緊弄出來可是要鬧人命的！拿醋能起什麼作用還能化了核不成？」
「這水也咽不下去呀。」
「趕緊的來幫忙使勁兒拍拍，好歹試一試。」
那年輕哥兒感覺著自己呼吸困難半條性命只恐踏進鬼門關了，口中大呼想要喊出幾句求救話。
話到了嗓子眼，從喉嚨里卻只能發出低聲痛苦嘶吼，整個身軀弓成蝦米，膝蓋跪地猛咳。
要說賈琨這人有點那啥上輩子帶來的缺點？一是愛財，二是貪色，可略帶的正義感和義氣，並不和缺點起衝突是不是？
他也實在不忍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能力所及範圍內卻見死不救。
賈琨鬆開賈環走了過去，推開拍背的百姓，皺眉急急道：「別拍了不管用趕緊兒把他扶起來，又不是卡在喉嚨，而是氣管。」
「四哥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你可別當醫治貓兒狗兒的玩耍，他是后廊上的賈芸。」
他便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兒子賈芸么？還未等賈琨細細去打量眼前的年輕公子。
賈環那臭嘴一開眾人登時不依他了。
「我說小公子你別來湊熱鬧這可是人命哩。」
「是啊，是啊！哪家的熊孩子，這是能鬧玩的嗎？快回家去。」
「你是醫館的學徒么？」
賈琨搖了搖頭，斷喝一聲：「啰嗦什麼？沒聽過做好事兒還看身份的。你們折騰半天有用么？聽我的趕緊扶起來，他是我們族裡的侄兒。」
俗話說搖籃里的爺爺，杵拐杖的孫子。
古代大家族年輕輩分高也屬於正常。
賈芸今年十五，卻是艹字輩的賈府子嗣，賈琨和賈環都是玉（王）字輩，自然是叔叔和侄兒關係。
「行不行啊？既是你家侄兒更不能拿這性命開玩笑。」
「我不行你們就行了？」賈琨抱怨一句，半步不退，繼續吆喝眾人幫忙。
圍觀的群眾大多數都不認同他一個少年沒學過醫術還能救人的。
倒也有幾個好心的權當瞎貓碰上死耗子，萬一就誤打誤撞救活了呢？便幫忙扶起賈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