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論功行賞?
「下官不敢拂車騎好意,只是國家之命,備不敢輕待。」
劉備早猜出了何苗的身份,這開陽門上下少說也有數百名士卒,難道一卑官不著官服,就敢在此指手畫腳,私放人出城門?
盧植叫他往此門來,就是知道這裡被何苗所控。洛陽一十六門,有十三門都在朱儁手裡,而朱儁與盧植關係又不好,肯定不願輕放盧植的學生出城。(注)
「你怎知我乃車騎?」
「家師告知。」
「子干公就確定我會放你出城?」何苗倒是想知道這另一個尚書是怎麼想的。
「家師與大將軍有舊,也是因大將軍舉薦,家師才得以復官入朝。」
劉備這麼一解釋,何苗才知道劉備等人為何來此,先前他還以為是不是盧植與蔡邕通了氣,要跟蔡邕一起表奏自己為南陽太守。(注二)
既然不是什麼穿越者奇怪的聚合定理所為,何苗也就能放心招攬人才了。
「高唐尉當真不考慮考慮?」何苗直愣愣地盯著劉備和他兩個兄弟,他是真的饞這三人的身子。
「下官兄弟三人皆是北邊的邊地之人,連京城的水土都難以適從,更被說荊州之地了。車騎好意,下官愧受,卻不是有意拒絕,望車騎見諒。」
聽到大哥拒絕,二弟關羽鬆了一口氣。他此前在馬上就看到這車騎將軍與一男子手拉著手,表情怪異,而後又盯著自己兄弟三人,他是真怕大哥一念之差,毀了自己的清白。
再者說,車騎將軍何苗之名,他也略有耳聞,這個年紀還未娶妻生子的單身漢,難保沒有什麼隱疾。何苗又不是家中貧困,娶不起親,這更加深了關羽的懷疑。
何苗見劉備拒絕,他的兩個兄弟也對自己頗有防備,遂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曹操的車隊已經全過了城門,剛打算跟何苗道別,何苗卻讓他稍等一會。不多時,郭大手下的一個佰將領來二百人,皆騎馬肅立。
「兄長此行難測,州郡猶有匪患橫行,弟幫不了其他,只能以二百兵護送,以護兄嫂安全。」
既然有外人在,曹操也不好讓丁氏再出來見客,何苗也不讓曹操難做,沒提此事。
這些兵是從蔣正手下調撥的,讓自己人去,何苗擔心自己的實力不夠,而讓蔣正的手下統率,何苗又擔心這二百兵馬逃跑,故出此策。左右不過護送,又不會遇到什麼強敵,讓郭大的人去統領,也應該無虞。
告別之後,曹操領著自己義弟的二百兵,追上了剛出城的車隊,劉關張三人也跟著曹操一路出奔。
「兄長為何要跟著此人?」張飛不解的問道。
劉備揚起手,指了指車隊後面的馬車上掛的旗。
「三弟以為此為誰人?」
「弟不知。」
一旁的關羽則回答道:「曹氏雖為懿侯之後,可如今的顯族,卻只有典軍校尉曹操一門,兄長應該是瞧出了什麼門道。」
「沒錯,我正是認出了其人,能與車騎將軍如此親善、年紀又不大的,只能是曹操。若能得曹操舉薦,你我兄弟三人可在徐州站穩腳跟。」
「兄長不去找陳公了?」張飛不解地問道。
「高唐尉雖也不差,可總歸是別人送的,而若在徐州為官,你我兄弟可是有實打實的功績支撐。更別說曹操與司隸校尉袁紹的關係可不一般,曹操之父也是一任三公。」劉備心頭有了打算。
「那為何不應何苗所邀呢?」張飛又問。
「何進身死後,何氏一門已經衰落,就如無根之浮萍,只能隨波搖蕩,更別提何氏天子已廢。現在入何氏,無異於入火坑。」得虧劉備不是穿越者,不然指不定要說些如四九年入什麼軍的404言論。
解釋完,劉備又想起何苗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一旁的關羽也同樣如此。
「孟德兄!」
聽到劉備的喊聲,曹操勒馬問道:「有何事?」
「不知我兄弟三人可否同行?」
想到此人是盧植弟子,曹操也不好拒絕,只是問道:「汝不是要去高唐嗎?與我等並不同路。」
「備先前在下密為縣丞,還有些事為處理妥當,所以我等才往城南來。」
「既然如此,就跟著吧。」
「多謝孟德兄。」
二三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往淮泗的方向走出許久后,還在城內太傅府中的袁紹終於等到了叔父醒來。
曹府之行沒有效果,袁術也不敢在外晃蕩,怕因亂兵而出意外,就直接回了太傅府,也沒有去找找趙融、馮芳。
袁隗每日都起的早,這是因為要上朝而形成的習慣。故袁術不敢歇息,只能在叔父院外假寐,只求叔父一醒就上前陳述。
「要辭就辭吧。」袁隗在侍女的服侍下著朝服,跟袁術說道。
「那西園軍如何辦?」
袁隗也知道自己這個侄子的缺點,有智謀,就是少了些勇力,終究是牽挂太多。所以他也沒光指望袁術,在讓袁術去找曹操時,他已經派人見過了西園的另外兩個校尉。
「不必擔心,朝會之後便有分曉。」
袁隗打發袁術去潔面換衣,不要以這幅模樣上朝,丟了袁氏面子。袁術回自己的院落後,不光在整理儀錶,還喚人來,叮囑其去做一間事。
西軍並未在這天還沒亮之時就開始肆虐,朝臣們也都順利進了皇宮。
今日的早朝格外隆重,可能是因新帝登基,也可能是因昨日之變。
「陛下,臣有本奏。臣董卓,奏請伍瓊、周毖任城門校尉,御史中丞韓馥任冀州牧。」
這三人嗎?獨自坐在最前列的袁隗私自思量,想著這三人難道聯繫了董卓?
伍瓊是汝南人,跟自己是同鄉,周毖雖為邊人,可自幼就在豫州、京畿長大,韓馥又是自己的門生。
董卓是想跟自己示好?袁隗還沒想清楚,就又聽董卓說道。
「司隸校尉袁紹,誅滅宦官有功,故臣請封其為邟鄉侯、渤海太守。」
「董卿,這邟鄉侯有何說法?」坐在天子位上的劉協問道。如今的御座側面並沒有太后鸞駕,朝臣卻不覺得奇怪。
董卓沒有言語,而是宗正卿回答道。
「回陛下,邟鄉在臨汝,毗鄰汝南,司隸校尉乃汝南人。」
「允奏。」劉協見袁隗沒有表示,便如之前一樣允許了袁紹的封賞,不過他又問道:「既然封了渤海太守,那司隸校尉呢?」
隨著天子發問,袁隗也想看看董卓會做何表示。
「回陛下,豈有無過而去官降罪之理?司隸校尉有功無過,又怎能去其職權?」董卓環視一圈,又說道:「若是有人能舉糾司隸校尉不法事,去其職則合法度,若無人,那這職權,還是留給邟鄉侯為好。」
「你說是嗎?師相?」董卓專門對著袁隗問了一句。
「自有天子裁決,不必問我。」
袁隗不反對,其他朝臣也不敢說話,只有袁術心裡在發恨。
「既然如此,就依董卿所奏。」
「臣還有本奏。」董卓搶在天子話音剛落,就出班道。
「臣奏請陳留蔡邕、潁川荀爽為尚書,此二人廣有聲名,為士林翹楚,當召入朝中,針砭時弊,以為天下士庶之表率。」
這就是殺招嗎?董卓奏請的這兩個人,袁隗不能反對。天子看著袁隗的表情,依舊允奏。
「臣再請豫州牧黃琬為河南尹,坐鎮京師,以安天下心。再請河南尹王允為尚書令,錄尚書事,行丞相事。」
「允奏。」劉協不再看向袁隗,直接回答道。王允姓王,是并州人,這是九歲的天子也必須知道的,所以他不管袁隗同不同意,都要試一試。
允許董卓的奏章后,劉協才看向袁隗。
袁隗面無表情,實則心中怒火難耐。王允這個表奏也不能反對,若他不允,那朝臣會怎樣看他這個太傅?連天子母族都不給陞官,你袁氏是要造反嗎?
不過袁隗也不是沒有對策。
「臣有本奏。」
「太傅坐著就可以。」天子給了袁隗足夠的禮遇。
「豫州牧黃琬剿賊有功,又興教化,當為天下表率,一河南尹之職不足以彰其功。」
「那依太傅之意,何職合適?」
「臣奏請司空董卓為太尉,請豫州牧黃琬為司空,行丞相事。」
袁隗知道了董卓的章法,舉薦尚書,限制自己的政權。
都亭軍已經被董卓掌握,并州軍又跟西軍一樣,在城內燒殺搶掠,再無退路。既然如此,袁隗索性讓董卓為太尉,掌軍事,讓自己這個門生沒了舉薦權,無法插手政事。至於黃琬嘛,明眼人都知道黃琬是自己的人,且黃琬剛為自己衝鋒陷陣,拿下了鮑洪,袁隗不能沒有表示。
袁隗說完,看了眼董卓。
「可有臣工有異議?」
承德殿內安靜地落針可聞。
註:前文有提到,朱儁在黃巾之亂時的表現不如皇甫嵩和盧植,原因是在後面二人得功甚快,而朱儁卻無所得。按道理,宛城三十萬黃巾本就不是能快速解決的,比較好的處理方法有兩種,一是勸降,二是圍城,城內沒這麼多糧草供三十萬人軍需。
朱儁一開始是圍城,但在得知皇甫嵩破敵後,調來了在皇甫嵩帳下表現好的孫堅與曹操,想要強攻破城。黃巾戰力並不強,官軍來來回回也破城數次,連渠帥都換了七個,可因朱儁急功近利,沒有得到關鍵勝利。那朱儁會不會想,這孫堅曹操在皇甫嵩帳下這麼牛bi,為什麼到我這裡就不行了呢。
黃巾也不是不願投降,只是朱儁不接受,後來朱儁沒有辦法,只能接受黃巾投降,可他在把黃巾趕出去宛城后,率軍攻殺,殲滅黃巾了,沒有遵守約定。
基於這個原因,我也沒有讓曹操從朱儁掌控的城門走,還有就是朱儁私放董卓入關,說朱儁與袁董沒有關係我是不信的,而曹操此時恰好得罪了袁董。
注二:可能有書友不解為何是郡守之官,按道理車騎出外,不應該授個刺史嗎?
東漢刺史之職設立之初本是卑官,是皇帝為監控地州官員所設,只有監察權,沒有行政權,也不能干涉地方官員所為,不同於一州牧守,有軍政之權。有興趣的兄弟可以自行檢索東漢州郡的形成。
黃巾之亂后,靈帝外放宗室、重臣出外任州牧,再之後因某些將領擁兵自領刺史、州牧,這才讓東漢對地方的控制崩壞。而此時的一州刺史要兼領州治的太守之職,才有軍政權,如并州刺史丁原,兼任河東太守;兗州刺史喬瑁,兼任東郡太守等。
且一郡太守是二千石高官,因州郡人口數量不同,秩祿會有增有減,而南陽是大郡,何苗任此官並不算委屈,或是高職低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