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責問
陰沉的天色將殿中氣氛襯得更加陰鬱了幾分,寂靜的空氣中彷彿漸漸飄起一層冷霜,不多時便聽得李徹緩緩啟唇道:「長安侯此言何意?」
柳廷川抬眼對上他陰沉的雙眸,隨即接話道:「臣一直聽聞皇上與皇后之間心生嫌隙,不知此情可是屬實?」
聞言,李徹似有若無的蹙了蹙眉,眉目間更冷了幾分:「長安侯難道是在懷疑朕?」
聽罷,柳廷川別過微紅的雙眸,良久才緩緩開口應聲:「臣,不敢。」
瞧著他面上隱約浮現的憤色,李徹深深吸了口氣,一旁的四喜見李徹容色愈發凜冽,連忙上前勸道:「皇上,您先莫氣。」
「長安侯也是因為皇後娘娘殯天,心中悲痛,因而口不擇言,並非是在責問皇上。」
聽得他這番意味深長的話,李徹眸光微側,不經意瞟了他一眼,凌厲的眉目間已然露出幾分不悅。
見狀,四喜連忙俯身行禮,隨即後退兩步,噤了聲。
「而今事實已然如此,長安侯就先回府吧,身後之事就不勞柳家操心了。」李徹背過身,語氣中滿是淡漠。
聞言,柳廷川抬眸凝視著面前男人的背影,雙手不由得握緊,半晌才緩緩回道:「還望皇上真的能查清兇手是誰。」
說罷,他驟然別開目光,轉身往殿外走去。
殿中又寂靜下來,四喜瞧著久久未曾做聲的李徹,不禁又道:「皇上節哀。」
「出去。」李徹冷聲開口,不多時,便聽得眾宮人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楚青河與宮人們一同走出殿外,不由得瞟了四喜一眼,緩緩開口道:「四喜公公不愧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這說話就是和尋常人不一樣。」
聽得他的話,四喜目光微微一頓,隨即淡笑抬眸看去:「不知楚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青河眸光半斂,微微揚起唇角,眼神中彷彿別有深意:「這話,該我問公公才是。」
說著,他側目看去,盯著四喜的眸子一字一句含笑問道:「公公是否與長安侯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四喜淡淡垂下眸子,似是在思慮著什麼,隨即回問道:「楚先生這話,從何說起?」
楚青河收回視線,下顎輕抬,一邊瞧著遠處一邊答道:「若非有私仇,公公方才又為何在皇上面前,刻意強調長安侯是在『口不擇言』的『責問』皇上。」
待他話音落罷,四喜唇角間的笑意似乎淡了幾分,繼而頓了頓,開口辯解道:「楚先生這可就錯怪奴婢了。」
「奴婢方才分明是在替侯爺說話,怎得聽到楚先生耳朵里,就成了污衊之言。」
聞言,楚青河揚唇一笑,微微挑了挑眉峰又向他看去:「哦?是嗎?看來,是在下誤會公公了。」
說罷,便意味深長的笑笑,繼而大步離去。
……
夜中
數道人影穿梭在宮牆之內,架著軟轎快步向宮門外走去。正當來到宮門處之時,四周忽而亮起火光,緊接著許多侍衛上前將一眾人圍住。
等在宮門外的柳廷川見狀,不禁微微眯了眯眸子,眼神中露出濃濃的警惕。
「侯爺,留下轎子,這一切皇上都可以既往不咎。」溪疊眉頭微蹙,一字一句說道。
聞言,柳廷川不由得握緊手中的佩劍,緩緩開口道:「她是本侯的女兒,皇上既不待見她,本侯便將她接回安葬,有何不妥。」
聽罷,溪疊不禁又道:「侯爺,看在柳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皇上已經做了退讓,侯爺若執意如此,就不要怪卑職得罪了。」
話音方落,柳廷川已然率先拔劍出鞘,下一刻便與侍衛交起手來。
遠處城牆之上,負手而立的李徹靜靜看著這一切,身後的四喜不時瞟上一眼李徹的神情,緩緩開口道:「皇上,長安侯手中如今仍舊握著柳家軍,今日之事若傳揚出去,只怕會對皇上不利啊。」
聽得他略有點撥意味的話,李徹眼底劃過一抹凜然,隨即緩言道:「即刻派人搜查長安侯府,將侯印與兵符一併給朕帶回來。」
「是。」四喜俯首間,唇角浮現一抹得逞的笑意。
待他離開后,李徹側目瞧了一眼,眸子里浮現些許盤算,繼而將手指放到唇邊。
只聽得一聲鳥鳴似的哨音響起,此時城牆之下,柳廷川等人便已被侍衛制服。受伏的柳廷川往城牆之上瞧了一眼,在黑暗中似與那雙眸子隔空相視。
……
翌日,長安侯被押入大牢的消息便在朝中傳開。
金殿之上,眾臣許久未見李徹的身影,足足等了有半個時辰,才見四喜姍姍來遲的上殿回道:「各位大人,皇上身子抱恙,今日免朝。」
聽罷,陸雲深與他不經意對視一眼,隨即眼中劃過一抹思慮。
待眾人紛紛走出殿中,一名小內侍便上前將最後走出金殿的陸雲深喚住:「寧安侯請留步,公公請您御園一敘。」
聞言,陸雲深微微頷首應下,隨即跟著內侍往御園的方向走去。
等在御園廊亭下的四喜瞧見內侍領著陸雲深往此處來,下意識抬眸往四周瞧了一眼,隨即上前去迎。
「侯爺。」瞧著四喜俯身行禮,陸雲深緩緩開口道:「什麼情況?」
四喜向內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退下放風,繼而與陸雲深走進亭中,緊接著將昨夜發生的事同他仔細講了一遍。
聽罷,陸雲深眸中微微泛起思量。
「長安侯雖說十分寵愛柳素,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忠義之士,能做出這種事來,總覺得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待他話音方落,四喜目光微微一頓,隨即開口又道:「依奴婢看,倒也未必。」
「這全京城誰不知,柳家向來是最護短的,況且這段時日宮中發生的事,長安侯也知道不少,這麼聯想下來,長安侯能做出此舉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這長安侯向來仗著自己手握兵權無人敢惹,在前朝之時就沒將太上皇放在眼中,如今皇上才登基不到一年,他自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