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生情愫
鄭毅燮和那些聽完講座蜂擁而出的同學一起也離開了階梯教室,回到了自己上自習的教室。楊火丁已經先行回來,在座位上看著書,鄭毅燮也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書看起來,可是腦子完全是蒙的,書本上的字也根本不往眼睛里進,滿眼裡看見的竟全都是秦媛的影子,她在笑,她在怒,她翩翩起舞,她輕鎖峨眉,她揮筆潑墨,她坐在自行車上漸行漸遠……,他閉上眼睛,情形依舊沒有什麼改變,於是,索xìng收拾了書包,對楊火丁說:「今天,有些頭疼,就先回寢室了。」
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鄭毅燮想起秦媛給他的那個紙包,掏出來打開一看,是一疊糧票,翻了一下,有100斤。耳畔響起了秦媛的聲音:我請你吃的這頓,你能吃飽嗎?抬眼看見自己正站在學生宿舍外的告示欄下,秦媛寫的那張《名家講堂》海報還掛在上面,耳畔卻又響起秦媛的聲音:等講座結束后,你把它收起來,等我以後出名了,你就可以拿它來賣錢了。於是,像鬼使神差般,便抬手將它取下,折好放進書包里,
算了,不去想了,今天晚上早點睡覺,明天醒來,一切就全都過去了。
鄭毅燮回到寢室的時候,張偉江正躺在床上看一本不知是誰寫的小說,他聽見聲音,抬頭一看,是鄭毅燮,覺得有些奇怪:「老鄭,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鄭毅燮放下書包:「有些累,想早點回來睡覺。」
張偉江把手上的書扔到一邊,坐起身說道:「今天你們這個留學美國的講座反響不錯,很受歡迎。」
「你去聽了?」鄭毅燮用手指揉著太陽穴問道,「我怎麼沒看見你?」
「我去的時候,已經開始了,就站在門口兒邊聽的。」張偉江接著評價道,「那傢伙講的還不錯,你們學習部怎麼想到安排這樣一個講座,講美國留學很新cháo啊。」
「本來沒打算講這個,原本想請秦先生做一個講座,可是秦先生臨時有事去外地了,是秦媛建議換成這個的。」
「那人真是秦媛的男朋友嗎?」
「恐怕不止是男朋友,應該是未婚夫吧,我聽秦媛說他是秦家的姑爺呢。」
張偉江既羨慕又嫉妒:「這傢伙能當上秦家的姑爺,還真是艷福不淺呢,知道這人是什麼來路嗎?」
「不清楚,」鄭毅燮說,「不過,看樣子他跟秦媛很熟,現在就住在秦家,好像是出國前專程來看秦媛的。我看不像是一般人家,他鋼琴彈得還相當不錯呢。」
張偉江點點頭:「是啊,秦家也不會找一般人當女婿,八成和他們家是世交。」
「有可能吧,」鄭毅燮起身說道,「不和你說了,今天頭有些疼,我要早點洗洗睡了。」
鄭毅燮雖然一進大學校門就受到無數女孩子的追捧,事實上,他至今為止從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他公開宣布自己是獨身主義者並非自己真的對女人不感興趣,而是談戀愛既要花錢又要花時間,他不能把寶貴的金錢和時間浪費在談情說愛上,因為他上大學是來學本事的,他決不能辜負母親對自己的期望。
鄭毅燮考大學那年,父親說:「考啥么?考上咱家也沒錢供。」
母親卻堅定地說:「石頭,你考,考上了我來供。」
鄭毅燮拿著母親去城裡當保姆掙到的錢上了大學,為了他上大學,母親至今還在給人家做保姆,他又怎麼可能拿這錢去談戀愛呢。
一方面他喜歡和女生嬉笑調侃,只因他有與生俱來的熱情開朗的xìng格;另一方面他又宣布自己是獨身主義者,他只是不想讓任何女生產生誤解,至於談戀愛的事他打算在工作以後,等自己有了經濟基礎再說。因此,儘管受到女生們的追捧,他可從沒把任何女生放在心上。
今天這是怎麼了?他明明知道秦媛有未婚夫,而且秦媛還說自己不是她的菜。是啊,她的未婚夫既英俊瀟洒又學識淵博,琴棋書畫,樣樣jīng通,自己就完全無法跟人家相提並論。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本想早點回來睡覺,忘掉所有這一切,偏偏睡前和張偉江聊的還是秦媛。現在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秦媛、秦媛、秦媛,他不想再強迫自己的思想野馬停下來了,放縱就放縱一下吧,就讓那匹野馬縱情狂奔一會兒,只限今晚,即使想的是別人的未婚妻,又有何妨?
這樣一想,原本鬱悶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想想第一次看見她是給她放伴奏帶,她那婉轉悠揚的歌聲,在這靜謐的夜裡,彷彿更加清晰地在耳旁響起;她說自己是她男朋友,又叫自己別誤會;她在舞台上輕歌曼舞,令人如痴如醉;他在自己的懷中雙眉緊蹙,令人心生憐惜;就連她怒目圓睜,罵自己的樣子竟也變得如此可愛了;她說自己是什麼?瘋狗?想想自己可能真是瘋了,怎麼會,怎麼會跑去人家家裡指責一個如此可愛的可人兒?她衝到自己跟前說什麼「別說跑去又跑回,天生飛毛腿」的樣子;她端著一盆飯說「都吃了,別裝假」的樣子,她專心致志、奮筆疾書的樣子……,她既不裝腔作勢,也無矯揉造作,敢愛敢恨,坦坦蕩蕩…想起這一切,他時而獃獃地發愣,時而痴痴地不出聲地傻笑,可是最後想到的,竟是他和別人牽手、相擁、騎車遠去……。這讓他有些失落,也有些自卑。
一會兒,他又想起了莊周夢蝶的故事,莊子搞不清究竟是蝴蝶變成了莊周還是莊周變成了蝴蝶,就好像自己,究竟是那會兒瘋了,還是現在瘋了?真是搞不清楚了。
本想著好好睡一覺,卻是一夜的胡思亂想。鄭毅燮一大早起來,跑到水房裡,打開水龍頭,用冷水猛衝自己的頭,這下讓他徹底的清醒起來,他暗自對自己說:鄭毅燮,讓一切都結束,打起jīng神來,天涯何處無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