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戰山神
張晏一愣后，身形扭轉，隨著那蔥河夫人進入那條暗流。
婦人遇水如魚，此時已經佔據主動，在那山體合縫之前遊離遠處，不過這條水脈還是收到不小的衝擊，水流湍急躁亂，洶湧起伏不定。
張晏周身被那蔥河夫人開闢一片「不侵」空間，可任他自由呼吸，一條水繩拽著他，在那水流中，被動搖曳遊動。
倒是省心省力。
周遭沒有魚蝦鱉類，只有陰生暗中的蜉蝣，來不及仔細觀賞這異景，眼前豁然開朗，暗流出水成河，張晏已經身在一處綠林下。
小河湛綠光含天，成仙有道亦賴緣。
蔥河夫人本名王玲花，也是投河自盡的，她那一樁因果公案，從沒和外人提過。
她運轉水法，恢復美艷模樣，伸出手掌，手裡多了一枚金色指環，她輕輕一捏，化為一團金粉，撒在河水中，金光瑣碎，斑駁耀眼。
那金色光芒環繞周身，在那七彩水衣中又增加一抹金色，白嫩肌膚之上也出現點點金星，她嫣然一笑道：「還真當我傾心那山神……呸，他可不能算是山神，只有那一點香火金身殘片，可稱不得神。
還被姐姐偷了一半兒，哎呀呀，運氣真是太好了，我正不知該怎樣從他身邊脫身呢，小弟弟真是我的福星，我們好有緣啊。」
王玲花忽然低下頭，做那手指抵住朱唇，做那少女委屈狀，幽幽道：「只是公子下手好重，小女子如今還有傷痕，沒在身上，在心窩裡呢。」
張晏想起劉仙的一個動作，隨即學來，頭往後仰，足往前蹬，這樣他就可以鑽進水底，難得清凈，不如去逗逗魚兒。
只是出師不利，被人一把抓住腳腕，翻了回來，還嗆了口水。
腥味極重，騷味似有若無。
說明有魚，不過此時好作釣。
他看看王玲花，對方也在看著他，只是她面色通紅卻又有些局促不安，目光一個勁的上瞥。
張晏繼續下水捉魚。
結果又被抓了上來。
王玲花還是目光上瞥，這次面色有些蒼白。
張晏抬頭，看到一個人後，他呵呵一笑，好有緣分。
你們倆。
晉鵬居高臨下，看起來十分氣惱，就是不知是因為金身碎片被盜，還是自己女人不忠。
肯定都有。
張晏仔細想想，其實和自己無關。
剛剛腹中長庚提醒了一件事，倒是讓張晏增加不少信心，即使單獨面對這晉鵬，也不至於只想著怎樣逃跑了。
晉鵬心中，其實對張晏更惱一些。
就該一個照面就抹殺這個小王八蛋，如若不是他，自己一山之神，也不至於把臉面全都丟掉，即使這蔥河夫人對自己不忠，那也是「不為外人道也」的一件秘聞而已。
如今倒是讓這小子白白看了笑話，這讓晉鵬臉上大為掛不住。
現在他只想殺掉此人。
遮羞。
至於王玲花，拘押了回去，名義還是夫人，實際上做個侍奉奴婢就可以了，聽說她在蔥河中還有一個女兒，晉鵬倒是體驗一番，雙嬌爭媚，是如何一番快樂。
想到此處，晉鵬臉色倒是微微緩和。
臉上一陣刺痛，挨了一拳。
又挨了一拳。
張晏出拳如狂風暴雨，秋風落葉，氣息悠長渾然，「人在江湖，就算你的實力高一些，難道我就要等著挨揍？老小子欠揍，還有功夫淫想起來了。」
山神原來也愛做夢，比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都不如，起碼敢想敢做。
還是一貫作風，打人打臉。
晉鵬一時疏忽，面目被打的金光剝落一片，露出花白和青黑兩種雜色，略顯狼狽，再無那種裝的出塵貴氣如神靈的氣質形象。
他直接調動一份山中塵土落葉凝聚周身，作為外甲，真正自己挨了拳頭，才真真切切相信，這小子竟然是一名三層武者。
要知道，這個年紀達到三層的，未來成就最少也得五層，去大周邊關從軍沒個幾年就能混出名堂來，如果機緣不錯，能與一名大儒做了武侍，前途就更加不可限量。
他暗中祭出那金色《山川譜》，山中一切物都開始頻頻震動，共奏一曲樂章，草葉為甲，土石為鋒，山獸為沖陣，百葯做戰鼓鳴。
張晏調整關節，身體下蹲，全身曲縮，姿勢古怪，他暗中點燃一枚火字，以字為引，身如跳蚤，做虎豹擊。
拳架，拳勢，拳力，他都完全參照《熯天拳》中一次不差，走拳不下千次，張晏到如今才剛剛悟出一絲拳法拳意，所謂一拳焊天，原來只是那種一往無前的拳意，一種冥冥中一種，拳到之前，眼中心中，自有一股觸石石碎，觸海海沸，觸天天崩的凌然之意。
先屈后伸，觸底凌空，張晏以火引拳，拳到之處，樹木山石，一燃而盡，山神晉鵬，身外那片葉甲，成了一片火焰。
意外的是，晉鵬竟然口唾一口真血。
鬼神虛物，何來真血？
原來這晉鵬，所圖不小，竟想以神身，鑄人身，后以神性開悟，再走大道，幾乎諸書可悟，山高頂處，再高出一峰來。
他捂住胸口，后怕不已，這年輕人，恐怖如斯，自己莫不是惹上了蒼武洲那一部分以武修道的苦修士，還是白蘋洲那一隊苦行僧門下某個帶髮修行的俗家弟子？
可怕的不是他此時發揮出的實力，是那感覺熾烈氣息蒼老的拳法拳意，一拳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彷彿看到了遠古某個神靈，在赤膊摜日，這感覺，擁有神靈金身的他，更為真切，感覺更為恐怖。
張晏飄然落地，身形已在晉鵬金色書籍中心，金色文字與山形融合，一個個化作小小野豬，青狼，飛禽之類，如那連珠箭弩，衝殺而來。
足下時而突起一峰，鋒利如刀刃，張晏覆甲而行，點點跳躍。
又有那文字化為青藤，灌木，自書中生根發芽，金色文字流轉，錯亂移動，斬足纏身而來，張晏足下生火，踩到一處，便是焦黑一片。
滿山靈文，涌動而來，張晏目光如炬，緊盯著那晉鵬的真身所在。
晉鵬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禁錮住王玲花，以那金色文字鎖鏈，將她整個人，都勒進山體之中，面色慘然，身子隨著繩索扭曲，逐漸面目全非，沒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