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求收藏)

第六章 交易?(求收藏)

做肉的講究調料為主,火候為次,張晏坐在竹椅子上,一邊持筆抄寫《聊齋》中一篇《捉狐》一邊指揮張寧往炒到化了的糖霜中加入梔子水,以求糖色達到「紅中亮金」的水準。

君子治學,心誠則靈,食不厭細,膾不厭精。

腹中書籍虛影上儒衫儒冠的童子劉仙,口角流涎,時而伸手從那浮光文章中抓出一個字,團進掌中,雙手攏袖,背過身去,低頭開始揉字,不一會,一個「肉」字便真被他鼓搗成一塊泛著油光的紅燒肉了。

張晏笑而不語,靜靜的感受著他竊取的天道文力,總的來說,這種力量玄虛渺冥,介於虛實之間,輕於雨露,卻重於雲霧,隨著張晏下筆的文字絲絲縷縷,凝聚成線,緩慢匯聚,流轉於體內,文字排列成句流,熠熠閃光改變著張晏的氣機流向,增加他對此方天道的親和力,也悄然改變著他的渾身氣質。

具大佬劉仙說,抄寫完《聊齋》之後,這本書便在腹中書中化為一頁鬼決,所以張晏的氣質會越來越陰鬱些,和其他文修一樣,修鍊什麼本命書,自己的大道就會有所偏向,每個人的大道根本是直接決定修士各種法力手段,攻擊形式的決定性因素。

不過現在張晏也就一境識蒙,剛剛能夠感受調動文力,所謂戰力,幾乎全無,所以現在的受到影響微乎其微。

竹制几案旁,一把骨劍的劍格正中是一個巧奪天工的袖珍骷髏,骷髏「骨骼」微微變形,便稍顯得有些猙獰,它突出平面,邊緣並不與劍身完全契合,反倒像是一種極為高超的鑲嵌工藝,保留了完整的「面目」。

張晏沒有注意,在他書寫的同時,有一部分文道力量,從紙張上溢散而出,被那骷髏的兩隻眼窩酣暢吸入,灼灼閃光。

它就是那隻被劉仙意外召喚出的,老山之上一個二拜老鬼,名為半丁,是個很「年長」的無籍野鬼。

半丁已經近千年沒有這麼得意滿足過了,他人看不出,他可是清楚,眼前這位年輕人渾身散發的可是純正的鬼道氣息,筆下文字也都像是那數萬裡外的松枝洲萬鬼之冢小酆都那口銘文九幽的井水中打撈而出,鬼氣精純,不類此洲所有,如果不是探查知他的年歲也就二十多,半丁當真要懷疑他是那小酆都哪位王殿後裔。

所以他才甘心為仆。

張晏察覺到腹中情況,微微一笑,劉仙真是一個妙人。

無法吃到真正的紅燒肉,他便從書中網羅摘取了「肉」、「胾」,「臠」等字自己「煲」了一鍋出來,還嘖嘖有味,邊吃邊點評瘦膩,感覺倒是有點像是對張晏說,此等珍饈,你只看得,卻食不得。

別人的路,我得先走,才不墜下風。

妙哉妙哉,劉仙越來越得意,在無名書中大袖翩翩,手舞足蹈,像一隻受驚了的錦雞。

張晏停筆,招手喚來奶奶一早送來的丫環,讓他收去書案,自己則不合禮制,從屋內搬出一張餐桌,看得名叫紅甲的丫環臉色陰晴不定。

等紅燒肉,烤羊,清蒸黃花魚,醬鹵大腸,豬手以及一壇老春釀上桌后,張晏腹部咕隆作響,他無奈一笑,原來是那隻「錦雞」,饞了食兒。

等張晏招手吩咐紅甲也上桌同食,她就再也不能保持鎮定,面色通紅,呆立原地,額凝冷汗,有點不知所措。

反應過來的張晏也覺得有些唐突,一手捂住腦門,說只是開個玩笑,後悔嚇壞了紅甲妹妹。

張府世習武,丫環多男名。

打發了其他人,張晏與張寧相對而坐,兄弟兩相對無言,先連干三杯。

好酒如好人,雖久略不變。

張寧是練武之人,自有豪氣,經不得言語刺激,張晏三言兩語,這小子便幹了半壇。

席間他吐露心聲,埋怨張晏一走半月余,於祖母是不孝,於他是不友,是與自己父親賭氣,還是真遇到什麼事情?詩社,孟家,商家他都曾派人尋過,一個人憑空消失半個月,怎會沒有家人惦記,說著說著,他便醉了,硬生生自己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往門外走去。

出門之前,袖中掉了本書,是張家的祖傳拳法,名為《熯天》。

張晏隨手撿起來,感嘆道,長大了,察覺到什麼,他忽然轉頭往身後衣裳斜眼瞥去。然後搖搖頭,脫去外衣遞給紅甲,囑咐趁早清洗,然後再次肯定道,嗯,確實長大了。

綠鴨街就像圍在老山腳下的一條帶子,張府在這頭,商府在另一頭。

不過這條帶子的背部,都是老山的一部分。

張晏的院子外是演武場,演武場再外面就是蔚林幽坳了。

天色昏暗以後,張晏去后宅看望奶奶一趟,又知悉了不少八卦,然後就返回自己的院子,準備再研究研究怎麼在當前實力下,最大程度報復一下商家那些傢伙。

家裡是指望不上了,記憶里對張青的印象來言,張晏只要沒死,還敢跑到他面前言委屈,估計迎面而來的不是一通辱罵,便是一腳家法,要知道,一個三層武者的一腳,即使只發揮三兩成實力,也夠他在床上躺上兩個月。

何必自尋煩惱,奶奶畢竟是婦道人家,即使她擰著張青耳朵咒罵埋怨一番,也無濟於事,在教育張晏這件事上,張青好像從無顧及過老母,其他事又百依百順。

張晏心疼奶奶對自己的心疼。

另一個世界,他有過同樣的奶奶。

桌面上骨劍忽然自己滾動翻了個身。

張晏伸出手掌,凝聚體內被天道賦予文力的大小文字於指尖,文字光影在他手掌若隱若現,飄乎欲出,憑藉文力與那鬼物產生難以言說的聯繫后,張晏獲取了一個信息。

老鬼半丁告知,有人翻牆進了張晏的院子。

張晏推開房門,庭院中確實站了一個人,他微微訝異,商紅鯉紅衣破碎所剩無幾,所露肌膚皮開肉綻,一個個大小傷痕如薔薇綻放在白雪上。

她頭髮散亂,雖然遍體鱗傷,衣衫不整,但看起來還是嬌波流慧,細柳生姿,月光映照下,楚楚可憐。

她就站在那裡,雙目不移盯著張晏,眼神有些凄然,又有些羞恨埋怨。

張晏無奈,就和自己欠了對方情債似的,難道忘了幾天之前親手刨腹取書的事情了?難道你沒殺我,我就要感恩於你?還有臉來我這邊搞氛圍,真當我還是以前那個以愛之名至死無悔的憨瓜?

他伸出手,做出「請」的手勢,「來者是客,進屋說吧。」

孤男寡女,輕車熟路,她以前造訪破多。

或許失血過多,燈光下,她臉色更加蒼白。張晏並沒有因此打擾丫環紅甲,讓其給商紅鯉燒水備新衣。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狠心,慘然一笑道:「看到我這般模樣…」

張晏出聲打斷,「甚是欣慰。」

隨即他開門見山毫不留情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在商家失了勢,那個白鬍子老頭並沒有給你成長的機會,因為有了我那本先天得氣書,他更加有了依仗,然而為了這個所謂的「依仗」不被你左右,他只能卸磨殺驢,即使這些年你在商家崛起中功不可沒,甚至說居功甚偉,即使你有望成為商家的下一個三境。

張晏話鋒一轉,附身低頭,眼神冰冷看著商紅鯉道:「可是,你終究不是他的血脈,你是你爹商崧河邊撿來的孩子,所以你註定是棋子。」

言外之意,我再廢物,仍舊有家。

張晏下意識摸了摸肚子,麗人新傷至,舊疤猶未消,憐憫這種情緒,太泛濫不好,「你若是來求我庇護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明日我會親自送你回商府,哪怕給老爺子換一副《張遷碑貼》拓本,也是賺的,還有,別言你的姿色,我已不是我。」

商紅鯉雙眼濕潤朦朧,雙手抓緊片布衣角,手指微動。

張晏打開一把墜雙玉螭虎的山水圖摺扇,輕輕搖動,清風拂面,他微笑道,「我勸你不要再試圖想傷害我達到自己的目的,這裡是我家,我的家人不會允許。」

門外,一襲黑衣的張寧正死死盯著那個女人,滿身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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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書成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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