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第 129 章

你抵達的時間遲了，但也不算太遲。

無人的街道兩側傾倒著破碎的建築，冷風中只有灰塵的味道來回扑打，警報聲尖銳刺耳，環繞著街心花園那個雙手抱頭漂浮在空中的紅色人影。

他已經幾乎沒有理智了，暗紅的紋路從衣服下蔓延出來，在臉龐、手腕等肌膚上刻上痕迹，比紋路更為鮮艷的是在風中凌亂的橘紅長發，以及那雙瞪大到幾乎泣血的眼睛。

「雪……」平日里穩定低沉的聲音此刻已經嘶啞，不知前面到底已經喊了多少聲，見到你飛來的身影，他卻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到了，猛地往後撤退，拒絕你的接觸。

是怕重力異能施加到你身上嗎……明明已經被污濁侵蝕成這樣了……

努力將心口被不斷擰緊的疼痛感壓下，你借著他後退的潛意識動作將人往無人的海邊驅趕。一路飛來已經看見不少坍塌的建築，中也已經被逃離人群的情緒往郊區引導了不少。

這不一定是個好消息，一方面意味著把人弄到海邊的路程少了很多，另一方面……說明部分人撤離也是這個方向，若是沒有遇上還好，遇上了可就冤大了。

「中也。」你輕聲呼喊他的名字，柔和得彷彿在誘哄小朋友乖乖吃飯，「能聽到我說話嗎？」

污濁纏身的中也下意識的齜了一下牙，他的頸側有一道不淺的傷口，看樣子是他自己撕扯的，但並沒有劃到動脈，也許是因為這次污濁開啟非他本意，作為人的本能還未完全被吞沒。

就在你與他對視的一瞬，灼熱感自心口猛然騰升，嗆得你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是共鳴，你與他本就心意相通，如此進的距離，如此平和的環境……

說不定你真的能通過共鳴將人拉回來？

啊……

憤怒與悲傷瞬間襲擊了你的大腦，彷彿一輪大鎚朝著腦袋猛砸，自責、絕望、孤獨，這些將中也直接逼瘋的負面情緒順著共鳴侵蝕過來，讓人險些站立不穩墜入深淵。

「中也……」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與已經失控的他不一樣，你本就是沖著救人來得。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便就如同狂風暴雨間的船隻找到了錨點，黑夜中迷途的旅人尋得火焰，有他在就有了無窮的勇氣，不論面對什麼也都能再稍作支撐。

也許是負面情緒向你傾瀉了不少的緣故，中也的理智也逐步回籠，眼裡的紅光支離破碎，藍色包容的海水慢慢翻湧。

這是……成功了嗎？

就在你準備放下心來，伸手接人帶著撤回總部的時候，怪異的聲音突然從他後方的建築里傳來。像是……人？？

有什麼人往這個方向扔來了……白色的粉末？

不妙。疼痛讓你的反應遲鈍，完全無法及時將粉末格擋開來。

與粉末一同抵達的，是重新鋪面席捲的難過。被皮質手套覆蓋的纖細手指在空中無力抓撓了兩下，便被上方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

「中也！」看著我，別陷入幻境啊看著我！

他應當是聽不見了，污濁開啟帶來的負擔衝擊著他的身體，沒有可以一戰的強敵，力量積壓僅有少量釋放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方才吐血只是個開始，此刻再度掀上高潮……你完全不敢思考後果。

隨著一聲嘶吼，你下意識的往側面一滾，就地用破損水管里的液體凝結成冰，將自己護住。

躲在後方搞事情的人可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牆崩地裂，混凝土裡的鋼筋如劍雨俯衝而下，穿刺一切。

塵土飛揚間，露出了一張你頗為熟悉的面孔……

松田……

居然是他……

根本就沒有撤離的人群，失控的中也是被他的情緒一路引到這邊來的！

由中也一手□□出來的體術竟然用在了一路閃避崩裂磚石上，仗著中也潛意識裡不會對『自己人"出手，竟然成功的跑出了這麼遠！

他到底想帶中也去哪裡！

他應當也是看見你了，扭曲的表情稍微停頓片刻，化為了釋然。

今日和中也一起出行的本就是他，而之前中也一休假狀態就能好轉，一工作狀態便就急轉直下，根本不是因為工作疲勞，而是因為工作時直屬下屬根本避無可避!

他身上，一直帶著能讓中也不適甚至瘋狂的東西。為什麼？

「啊啊！！啊啊啊！！！」不知甩過來的白色粉末到底是什麼東西，粘著性極強，此刻接觸到了中也的皮膚開始發光，讓中也更加的痛苦和絕望。

異能介質……沖不掉……用水沖不掉！

你早在第一時間就試圖展開清洗，但白色熒光的物質如附骨之疽，不論如何沖洗都牢牢的附著在皮膚上。

「死……不該……存在……」中也瘋了，卻也不攻擊面前的活人，反而舉起拳頭開始砸自己的心口。他用足了力氣，僅第一下的功夫，血就從崩碎的衣物里濺了出來。

也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

趕忙將水凝結成冰，把人捆起來，你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污濁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使已經受傷，中也依舊是全城第一戰力，紅光一閃冰就碎了，只有源源不斷的抽水凝結才能勉強一摁。

在這麼下去你也要瘋了。

從小到大你何時受過這樣的打擊。並不是□□上的，而是直接作用於精神。

這種感覺並不是簡單的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人，而是……被斬斷了最後一根維繫人性的蛛絲。篳趣閣

不……中也還在……下方便是萬丈深淵，你無論如何都要挺住，握住這最後的稻草。

隨著能力對沖，屬於你的特異點也被徹底激活。熾熱的心口為你供給能量的同時也按壓著你的理智，僅憑一根稻草掛在懸崖上的你再被從天而降的海水沖刷，窒息，疲憊，疼痛……

但不能撒手……

上前兩步將人摟住，利用自身防禦後背的本能墊起防護，支起阻止他摧殘自己的屏障，感受著手底下不斷掙動的力量，你甚至有種錯覺——你是一把鎖，一個囚籠，壓制著兇殘的惡獸。

噗……將突出的血融入水裡一併控制，你突然發現自己與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騰空而起，離地面好遠了……

委屈，好委屈，在平衡被打破的前一秒，你狠狠的在中也沒被抓撓的一邊頸側咬了一口。

錘擊你後背的手似乎停頓了一下，下一秒懷裡的人開始不斷顫抖。

嗯？怎麼了？

什麼人啊，讓我咬一口都不行了？你自己都把自己打成什麼樣子了，我就咬了一口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