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求死無門

諾亞脊椎上的鋼板，致使它脊椎已經變形，上面還有幾隻蒼蠅不斷盤旋，看得遲牧觸目驚心。

一瞬間，西街雄獅卸下所有防備。

它很清楚，眼前這隻雄獅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

同時，遲牧老毛病又犯了。

開始同情心泛濫……

「吼吼吼……」

「崽，乖，慢點吃，不揍你！」

遲牧輕聲嘶吼，擺出了一副老好人姿態。

深情處，甚至想把骨頭嚼碎，餵給諾亞。

不過，諾亞並不領情。

它覺得遲牧是在惺惺作態，看不起自己。

沒關係……

它現在確實沒有讓西街雄獅看起的資本。

它非常恨！

恨不能在兩年前死去，身體帶著鋼板，讓它覺得自己是小丑。

加上遲牧假模假樣的關心，已經刺痛了它的神經。

「吼吼吼！！」

單挑！！

將最後一塊大骨咬碎吞入肚子后，諾亞嘶吼一聲，想和一個戰士一樣，在廝殺中死去。

它兩眼放光，讓遲牧動手。

這一下，遲牧更樂了……

遲牧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善男信女，可欺負一個大病號，他還下不去手。

「吼吼吼……」

「你都這樣了，再打下去會被其它獅子恥笑……」

遲牧賤賤嘶吼一聲，表示過去了的就過去了，讓諾亞不要放在心上，好好活著就行。

這時凱麗也走了過來…….

它看了一眼諾亞，滿眼不屑。

「吼吼吼……」

走吧……

凱麗嘶吼，讓遲牧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找小卡才是最重要的事。

「吼吼吼！！」

不許走！！

當冥河姐弟想離開時，諾亞反而不同意。

這是它回到草原第三天。

比起在動物園的兩年，它覺得這三天就像處在天堂一樣。

不過諾亞又很清楚，能回草原三天，已經是上帝眷顧，再待下去就得經歷痛苦死亡。

與其在大自然中凋零，不如來一個痛快。

當然，它還有一個願望。

就是希望遲牧殺死自己后，能將脊椎的鋼板摳出來。

就算去地獄，它也不想帶著那塊鋼板。

鋼板是人類留在它身體里的，諾亞沒得選，因為它無法和人類抗衡。

可它想在死後，將身體中象徵著恥辱的鋼板取下。

這一塊鋼板，時時刻刻在扎諾亞的心。

鋼板存在，時時刻刻提醒它被人類救助過。

可這種救助，它根本不需要。

光彩的戰死，遠比苟且偷生強的多……

「吼吼吼！！」

「老子敬重你是條漢子！」

遲牧大吼一聲，吼完就打算離開。

他覺得自己又不是什麼大夫，憑什麼免費幫諾亞取鋼板。

就算要取，也應該是人類來取才對。

誰按進去的，誰取出來，公平又合理。

「吼吼吼……」

見遲牧不願意幫忙，諾亞耍無賴。

身體猛一個前傾，嘶吼一聲，抱住遲牧兩隻后爪不鬆開。

這是諾亞執著。

如果遲牧不幫忙，再過一些時日，它八成得餓死在克魯格。到時候，那塊鋼板更不可能取下來了。

死後還帶著那塊鋼板，才是真憋屈。

反正諾亞態度堅決，遲牧不動手，它不會松爪。

「吼吼吼！！」

「你丫鬆開！！」

遲牧后爪被抱住，也急了，嘶吼一聲，一個回首，大比兜子連環抽了過去。

連挨五六巴掌，諾亞臉腫了。

可它兩個前爪，還是死死抱著遲牧。

……

「這是諾亞？」

喬瑤趴在屏幕前，一臉不可思議。

她的記憶中，兩年那個夜晚，諾亞被凱撒重傷后，就被大黑皮帶走，後來就是杳無音訊。

如今再出現時，幾乎認不出來。

諾亞年紀比遲牧要小一些，可此時狀態看上去，比遲牧要老得多，用風燭殘年去形容，也不過份。

「咳咳咳……」老鄭清了清嗓子，有些沉重說道：「說白了，這都是大黑皮造的孽，這兩年，諾亞一直都在動物園！」

「動物園？」

「是的，那個動物園大毛也待過，講直白了，就是一個救助站，用來騙錢的！」

「能說清楚一點嗎？」

老鄭習慣點起了一支煙，「知道嗎？為了救助諾亞，大黑皮在網路上賣慘，以救助受傷雄獅為由，收到了二十的捐助！」

「二十萬！」喬瑤顯然不信，「別人又不是傻子，憑什麼捐給他二十萬？」

老鄭吐出煙圈，意味深長道：「憑什麼……就憑諾亞脊椎上有一根鋼板！」

見喬瑤還是一臉疑惑，老鄭繼續說道：「諾亞受傷后，脊椎就被植入了一塊鋼板，是為了鞏固脊椎不變形。可就是這塊鋼板，讓大黑皮看到了商機。他把諾亞帶血的傷口，和那鋼板一起發到網上，很快有人因為同情，開始了捐款。」

喬瑤咽了咽唾沫，還是沒說話。

她知道大黑皮喪心病狂，可沒想到這麼變態。

「人性更黑暗的一面，還想聽嗎？」

見喬瑤不說話，老鄭又點起一支煙問道。

喬瑤點頭，她想看大黑皮還能多無恥。

又一個煙圈吐出，老鄭悵然道：「本來那根鋼板是救助道具，諾亞傷口也在癒合，可癒合之後，大黑皮的財路也就斷了。於是大黑皮給諾亞打了鎮定劑之後，把那塊鋼板又移動了位置，造成了新的傷口。再把新傷口的照片發到網上，繼續博取同情，收更多的捐款……久而久之，諾亞奔潰了……」

「然後呢？」喬瑤咬著后槽牙。

「然後諾亞絕食了。」老鄭長舒一口氣，「對它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

「所以，現在的諾亞是在求死？」喬瑤終於明白了屏幕前諾亞反常的舉動，抱著遲牧的兩隻後腿，就是求死的態度。

老鄭繼續說道：「諾亞回到草原乾的第一件事，被人拍到，你猜它在幹什麼？」

「幹什麼？」喬瑤秀眉微蹙，「難道在自殺？」

「錯！」

「是靠在一棵大樹邊上，不停用脊椎蹭樹榦，想把脊椎那塊鋼板蹭掉！」

喬瑤心一顫。

鋼板是釘在骨頭上，想把那塊鋼板蹭下，就等於自殺。

這種自殺方式，何等痛苦……

喬瑤很難受，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她盯著直播的屏幕，眼睛明暗交雜。

這一刻，她希望遲牧能給諾亞一個痛快。

對諾亞來說，死亡不是噩夢。

身上那塊鋼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