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第七章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從空山集村長家裡走出來的時候,聞依瀾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紅葉看著她的眼神,既複雜又嫌棄。

她忍不住抱怨:「早就跟你說了,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事,你偏不聽!這一頓折騰的功夫,主子早起恐怕連口熱乎的飯都吃不上!」

桑郁卿心虛地乾咳一聲:「咱倆不也沒吃呢嘛……」

紅葉抬手就在她頭上砸了記暴栗,痛得桑郁卿嘶嘶直吸冷氣,又不敢反抗,慫得縮著脖子裹緊了早已半濕的斗篷,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等她們兩個從空山集離開后,紅葉才憂心忡忡地問她:「只一張契書,就能保證他們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么?我看那個胖女人就跟個潑婦似的,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萬一……」

「放心吧。」聞依瀾打完幾個噴嚏,再說話時已經有了濃濃的鼻音。「契書上面蓋了村長的印章,就算是官府找上門來,沒理的也是他們。何況那位村長一看就是講德行要臉面的人,把柄在我們手裡的前提下,出爾反爾只會打他自己的臉。」

說到這兒,聞依瀾又像個小大人似的叮囑紅葉:「以防萬一,你可得把契書收好了。」

紅葉白她一眼,「這還用得著你說?」

紅葉看聞依瀾衣裳半干不幹的黏在身上,凍得鼻音濃厚,全身打顫,倒也沒再為難她。自己拎著兩隻水桶順著幽徑上山,邊走邊埋怨。

「耽擱了時辰,主子定會生氣。你啊!今天可有的苦頭吃了!」

聞依瀾想到雲清和的那張臉,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的這位夫君啊,好看歸好看,可他生氣的時候就像是盯上了獵物的豹子,暴風都被醞釀在那雙深邃的眼眸里,被看上一眼就會打心裡發寒。

兩人回去之後,雲清和正品著清茗,坐在堂屋內等著她們。

外面天光大亮,可見她們這一遭折騰的確耗費了不少時間。

聞依瀾一見著雲清和就掉頭往小黑屋裡跑,結果雲清和只輕輕咳嗽一聲,紅葉便揪著斗篷的領子又把她抓了回來。

「說說吧,在外面闖什麼禍了?」

雲清和語氣慢條斯理,溫雅靜和,好似他性情生來如此。

見過他兇悍一面的聞依瀾當然不會被表象所蒙蔽雙眼,她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氣也壯地說:「我陪紅葉姐姐去打水,不小心掉河裡了。」

紅葉斜她一眼。

雲清和一掀眼帘,氣勢瞬間就出來了。

聞依瀾頓時心虛得縮了下身子,後勁不足:「沒、沒闖禍……」

沒闖禍個鬼!對這丫頭的話,雲清和是一個字也不信。

他沖著紅葉揚了揚下巴,眯起眼眸,冷聲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紅葉自然是向著自家主子的,她將事情的原委經過巨細無遺地告訴了雲清和,果真見著那張清俊的臉上隱隱攏起了怒氣。

他將手裡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上,驟然起身,伸手捏住悶頭不語的聞依瀾後頸,手指漸漸施力。

「誰叫你跟那些刁民接觸的?!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

就是因為知道聞依瀾有些拳腳功夫,所以雲清和才敢下重手。

可她即便是被捏著脖子,也只是無力地撥弄了幾下他的手臂,隨後整個人便重重地倒向了雲清和。

雲清和不經意將她接了個滿懷,深深地蹙起眉頭,冷冷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跌在他懷裡的聞依瀾緊閉著兩眼,動也不動。

一旁的紅葉躊躇片刻,解釋道:「主子,她落水已久,身上的衣物也不曾換過。這麼會兒功夫,應該是染上風寒了。」

聞言,雲清和的手掌往聞依瀾的額頭上一貼,果真燙得嚇人。

火氣憋了半晌無處宣洩,雲清和只好伸手在懷裡人的額頭上重重地戳了幾下,把她丟給了紅葉照顧。.

幼稚至極。

紅葉操持著家中大大小小的瑣事,自然無暇顧及聞依瀾。她將人身上濕透的衣物剝下來,塞進了棉被裡,便由她自生自滅去了。

以前,聞依瀾也有染病不起的時候,可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麼難熬。

她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冰窟里,寒意冷徹骨髓,四肢不住地發抖;一會兒又像是放在火里烤炙,後背心都在冒汗。

冰火兩重天的滋味難受的緊,意識不清下,她哆嗦得牙齒打顫。

乍然間,聞依瀾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舒適而溫暖的懷抱。

這令聞依瀾錯亂了時光,依稀以為回到了娘親還沒有離開的那幾年裡,這足夠庇佑她的軟和懷抱將她整個人都浸潤在溫柔甜美的夢裡,暖意熏然,也叫人心酸。

聞依瀾迷亂地汲取著棉質衣物上被晾曬過後的陽光氣息,於睡夢中意識未醒地小聲啜泣著:「娘…我好想你……」

「都怪我沒用、你別走…別走好么……」

光潔細長的手臂穿過溫熱胸膛,將人抱得死死。

雲清和全身僵硬。

他瞪了一眼探頭來看好戲的龔伯,等這位關心他終身大事的忠心老僕滿含笑意地離開之後,才將葯碗放在床頭邊的小桌上,騰出手去掰聞依瀾的手臂。

奈何這女人纏著他的手臂就像是一塊兒鐵,怎麼掰都掰不下來。

雲清和嘗試幾番無果,遂放棄作罷。

用被子將聞依瀾裹得更緊了些,雲清和垂著一雙桃花眼,狹長的眼眸里滿是淺淺的、不為人知的暖意。

若是聞依瀾清醒著,定然會看見,一貫大魔頭作風的男人胸前是再瑰麗不過的艷紅色。

他想,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誰還沒點傷痛與磨難交織的過去呢?

這一夢冗長,聞依瀾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那種難熬的疼痛感,當交替折磨她的冷和熱一併退卻后,留下只有滿身的虛軟無力。

外面許是暗下了天色,紅葉正坐在她屋裡的桌前,就著微弱的燭光做針線活。

她繡得專心,連聞依瀾醒了都沒有發覺。

直到聞依瀾開口,把她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晚上繡花,是會傷眼睛的。」聞依瀾的聲音裡帶著大病初癒的沙啞,可和著那嬌嗔似的濃濃鼻音,分外叫人心起憐惜。

紅葉被她突然出聲嚇得差點拿針扎了手,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可算醒了,看你以後還敢亂來么!」

她將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碗端到了聞依瀾的面前,催促道:「趕緊把葯喝了,你才剛來就凈給我們添亂、真是個禍害!」

禍害本人對這點言語中傷沒知沒覺的,端起葯輕輕吹了幾下,像小貓飲水似的一口一口地啜著。

苦味在舌尖上綻開,澀得聞依瀾一張小臉瞬間扭曲。

聞依瀾腦子裡還糊裡糊塗的,她把白天里發生的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來。

「紅葉姐~」

「幹什麼?」紅葉頭也不抬地做著針線活,忽然聽聞依瀾小心翼翼地問她。

「你們是怎麼跟空山集的人結怨的啊?」

紅葉手一頓,冷眼看去。「你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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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每天都想退休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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