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殺意

不遠處獵獵旗幟越發明晰，寧時身著墨色鎧甲，馭於赤色戰馬之上，仿若戰神臨世。

這場面如此熟悉，洹羽原本平靜的內心泛起了點點波瀾。

這一世，他們曾心意相通，曾生死與共，卻最終站到了彼此的對立面，洹羽捫心自問，後悔嗎？

似乎也不曾。

因為每一次的選擇都是遵從本心，袒露心跡也好，背道而行也罷，都因為彼此身上所肩負的不同使命而已。

所以，既然做了選擇，便拼盡全力吧，即使死在他手上，也毫無怨言。

「咚—咚—咚—」隆隆的戰鼓裹挾著漫天黃沙而來，帶著著天地不仁的冷眼旁觀。

戰鼓起，生死由命。

漫天的箭雨迎面而來，手中白綢在周身旋出道道白光，骨鈴清脆的聲音與戰場的肅殺慘烈格格不入。

將士們以手中的劍為盾，抵擋密不透風的攻勢，任何一點點的喘息和遲疑，都會造成致命的危險。

「箭雨太密了，這樣被動抵擋肯定不行，白姑，我帶一隊人去近戰，你們掩護！」洹羽眼見著身邊一個個將士因為片刻的疏忽而中箭身亡，身邊的屍體，落下城牆的屍體越來越多，這樣下去，只能是無謂的犧牲。

「好！」白姑點頭，然後示意身邊的數十位銀氏將領隨洹羽一同下去。

開門迎戰肯定不行，銀氏的兵力明顯不敵盟軍，城門大開很可能會讓他們乘虛而入。

直接從城牆上跳下去，似乎也不行，這樣不就成活靶子了么。

思索了片刻，洹羽決定引水抵擋箭雨的同時，帶著大家跳下去。

雖然知道一旦動用內丹，自己的內力消耗會很快，但此刻她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

事不宜遲，洹羽同將士們說了自己的想法，讓大家配合好她，一旦護城河的水將箭雨擋住，大家就一起從城牆上躍下。

保險起見，每個將士的身上白姑都系了自己的蛛絲，一是外一有什麼意外，如果白姑有餘力的情況下，可以幫一把，二是若有人不戰而逃，那便是殺無赦。

念起手落，內力從指尖順著白綢灌入骨鈴之中，蛛后似乎覺察到了這股不同於尋常的陌生力量，一開始還有些抗拒，待洹羽注入了些周身屬於自己的靈氣，它才變得順從一些。

護城河的水隨著銀白蛛絲牽引的強大內力陡然升起，將所有的利刃抵擋在外。

洹羽一聲令下，沒有片刻遲疑，一躍而下，數十位身著銀色胄甲的女戰士也緊隨其後。

女子的靈巧與武器的剛硬在戰火中被淬鍊在了一起，化作抵禦外敵最具殺傷力的利刃，再加上羽蛛的咒言加持，洹羽帶領的先遣小隊在盟軍還未做出及時應對之時，便殺出一條看似無往不勝的不歸路。

有了她們無畏的犧牲開路，才有了後面越來越多的前赴後繼。..

人的精氣神一旦被激發出來，便是凡胎肉身的軀殼，也能擋鋼筋鐵骨的戰車。

洛聞川見洹羽帶人扯開一條血路，直衝帥旗而來之時，他真切感受到了，戰爭的無可奈何。

他不想出手，卻不得不出手。

她身上沾染著無數血污，銀綢蛛絲伴著陣陣鈴聲，彷彿修羅踏血而來，這殺意讓他不寒而慄。

他望了眼身旁的寧時，他今天面色一直不太好，此刻更顯得凝重，握住未遲劍的手骨節發白。

一旁的「王堅」見兩人都還在念舊情，鼻腔冷哼一聲，拔劍率領自己的人先沖了上去。

「王堅」知道洹羽厲害，之前也見識過她的內力，但此刻如此近身打鬥的時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種碾壓式的威壓。

心裡不禁疑惑，這還是之前看到那個在程國被謝笛欺得當眾獻舞的小姑娘嗎？

這眉宇間，哪還有一絲當時那般脆弱的氣質？

白綢已經浸染血跡，更像是索命的白綾，銀色的蛛絲在陽光下反射出森森的光芒，若隱若現，殺人無形。

「王堅」以為這麼久了，已經足夠自己完全適應扮演哥哥的樣子，卻發現，真到了生死關頭，她還是會恐懼。

一旦恐懼，出劍就沒有那麼果決。

破綻就更容易暴露。

當白綾穿過「王堅」的腰際，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洹羽拉到身側，咽喉被蛛絲所封，只差分毫，便是見血封喉。

「都住手！」

洹羽開口，聲音里僅有微微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