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凌空下擊
他們這間書房裡面堆放的物品頗多，除了書案到書房門口的通道，其它無論哪個方向，都可謂相當之逼仄擁堵。
倘若動作稍微加大或是戰況更激烈化的話，整個房間便無從轉圜，因為根本就沒有充分裕如的空間足夠展放拳腳。
不過，這顯然難不倒廉大雅夫婦。片刻之間，拳風掌影錯落，二人又已交換了十好幾個回合。
由於空間實在捉襟見肘，當夫婦兩個打到一旁的書架中部時，都已近乎貼面肉搏。
廉大雅在陶允汐躍身飛腳的同時抬起頭來，用「鐵門栓」解開攻勢，並順勢反攻，口裡說道：「允汐呀，你看我的功夫好么，可曾落下毫釐？」
別看他年將六旬，可精力充沛，動作爽利毫不含糊，並無一絲老邁之態。
出手之際，拳風呼呼，威力強大。且雙手修飾得也恰到好處，整個人顯得整潔而富有儀錶。而雙眼目光所到處，更似乎還有一股無形的威稜倏忽來去，形若實質。
對於老伴的這種特質，陶允汐頗為青睞，意似心許地點了點頭，雙足輕巧地點在兩個書架上，支住身子，凌空下視。
看著兩腿中間的廉大雅在下面蓄勢待發，她攏了攏鬢上稍微凌亂的烏髮，小嘴微微張開，道聲「看招」，半空一個翻轉，頭上腳下，再次搶先出擊，又把對方的上三路視為主要打擊目標。
「喔，有點意思。」廉大雅雙眼微微一閉，嘴唇開合之際，早為妻子的果斷進攻喝得一聲彩。
由於陶允汐當頭下擊、先聲奪人，他又不得不暫時且採取個守勢。
陶允汐勢頭正銳，當下加註勁道，把全身重力都放在雙掌之上奮然下壓。
但聽「砰」地一聲震響，夫妻四掌相對，彼此硬撼了一招。
「啊呀！」陶允汐驚呼之中，那雙肉紅的手掌已經被廉大雅大手順勢叼住，且往中間一帶，立時便包裹了起來。竟宛如被某強悍兇猛的動物張開大嘴，含進口腔里一般。
「哼，果然狡猾，居然上了你的當了。」陶允汐小舌一翹，心有不甘似的如此說道。
放話之際，她猛然發力，在廉大雅的手心用力一拔，要把雙手抽離出來。
廉大雅哪裡肯輕易放開？雙臂早增添了功力，穩如鐵箍，牢牢鎖定對方，不讓老妻把手鬆脫。
感受著手腕頂端那份渾然天成的凝結牢固，陶允汐嘗試輕輕研動，用細微的動作小幅度地進行著努力。
然而，隨後似乎又發現這樣做仍舊勞而無功、收效甚微，她牙齒輕輕一咬嘴唇，目光閃爍，在廉大雅臉上輕輕轉移，開動腦筋，希望找到智取的契機。
賢妻的這股子不服輸的勁頭讓廉大雅滿心大悅，舒暢快美之意，霎時傳遍了全身所有毛孔，令他瞬間又充盈了一種勝券在握、即將得奏全功的滿足感。
「好啦，允汐，你倘若服輸，咱們這便點到為止、兩廂罷鬥了吧。」廉大雅得意起來，不覺有些飄飄然。
同時他又有些擔心，怕自己這種爭強好勝的心理，會讓賢妻有所不悅。因而沒等把話說完，就將雙手鬆放開來，停止了對她的把持。
陶允汐微微一笑，吐氣如蘭，看著滿心求和的丈夫，收了手掌，並緩緩將身子降落在地面上，音聲清朗地答道：「大雅這般要求，應該是感覺后力難繼，自知持久必輸吧？」
「怎麼可能？」廉大雅哈哈大笑道：「好，如果允汐你執意纏鬥，那為夫自當全程奉陪到底。只要我的好妻子高興，大雅又何懼再戰三百回合！」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堅持不下去了，可別推三阻四告饒後悔。」陶允汐聲猶在喉，人隨即微微一躬，略彎下纖腰，而後又把腿輕輕一抬，取了個「樹上開花」的式子。
廉大雅見將妻子採取的起手式，露出欣然讚許的神色。知道那隱藏在袖管中的，她兩條渾圓豐腴的玉臂，雖看似嬌軟無力，其殺傷力其實卻相當驚人，不容小覷。
同一時間，接觸到丈夫那審查般的眼色，陶允汐自然也明白，這便是丈夫對自己的能力的最大認知和肯定。
看著妻子雙眼之中堅毅的目光，廉大雅油然湧起一股昂揚振奮的鬥志。想起這幾十年夫唱婦隨、琴瑟和鳴的夫妻之道，不覺陶然。
當年明快好勝的她，在幾十年以後，性格真的一點也沒變。她還是她，還是那個快樂簡單，對他所有輕嗔薄怒，皆是喜樂的小允汐啊！
想起幕幕往年舊事，廉大雅心情更加愉悅，竟帶著絲絲亢奮的狀態，鼻息漸漸有點粗重，彈指振袖道：「允汐，請出招吧，為夫看你這回，又將組合出何等妙招來戰。」
「既然如此，不如這次咱們變個花樣，且試試在椅子上坐斗如何？」陶允汐臉上微現暈紅，說話之際，從旁邊掇過了兩條凳子。
她將它們擺在面前，方又續說道：「你我就坐在凳子上出招，拳腳掌風，無一不可。以誰先抵擋不住，率先離開凳子為落敗方。」
話未畢，只見她已提起裙擺，分開雙腳穩穩坐在左邊的凳子上，靜等廉大雅的答覆。
廉大雅將身一側，道聲「可以」，隨即便在另一條凳子上落座。
「看招！」陶允汐臉泛桃花，迅速出掌拍襲對方。只是這一招毫無徵兆，突然發動，即使有口頭示警，究其實際，顯然更類似於故意偷襲。
為此之故，陶允汐臉頰上布滿紅霞。這樣一來，倒也使得她並不如何顯老的臉龐，讓廉大雅驀然產生出一股「嬌艷欲滴」的錯覺。
可就在廉大雅微怔之際，陶允汐身軀微晃，腿腳的攻勢又已發動。廉大雅招架不及，在「噗」地挨了一掌之後，又「嘭」地被踢了一腳。
好在這兩下打擊發起匆促，力量稍有不足，廉大雅身子僅僅搖晃了數下，並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但如果陶允汐準備充分，蓄勢待發的話，至少他要不早已被打得跌下凳子，要不就已被踹得飛出丈余之外去了。
而且，這種程度的打擊，也是可一不可再的。因為你再發出時，對方必定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將計就計、完美反擊。
「嗯哼！」陶允汐隨後再次發招時，便是遭遇到了這般情形。她右腿側踢時，只覺腳踝驀地一緊，竟然已被廉大雅惡狠狠地一把撈住，抓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