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見秀
一個黑豹撲上來,拳頭直衝蘇鶴亭的頭部。蘇鶴亭來不及下蹲,便側過身體,斜踹中黑豹的腿窩。只聽「撲通」一聲,倒地的卻不是黑豹,而是不遠處的蝰蛇。
蘇鶴亭說:「你幹嗎?」
蝰蛇一骨碌滾開,剛張嘴,就吃了一嘴的泥灰。他「呸呸」兩聲,手才撐住地面,便被秦的人用槍口頂住,只能道:「晦氣!一個兩個全這麼快。老子干不過,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說話時,蘇鶴亭已經落入重圍,左右兩側的勁風撲面,貓進退兩難,索性蹲下。
「呼——」
蘇鶴亭頭頂的髮絲翹起,被掃過的腿風帶歪。他在對方收腿的同時起身,做了個拳擊的動作,對方立刻護住頭部,不料他只是輕輕打了下對方的手臂。
沒什麼力氣。
對方放下雙臂,還沒有眨眼,下顎上便緊挨一拳。這一拳比之剛剛天差地別,對方整個身體向後仰倒,跌進泥水中。
「嘩啦!」
泥花飛濺,蘇鶴亭翻過拳頭,說:「不好意思,其實左手才是我的強勢手。」
其餘幾人皆想:騙人,他什麼時候變成左撇子了!
黑豹吃了虧,想爬起來,卻被蘇鶴亭一腳踩回去。他用了十足的力,目的是靠倒地的黑豹隔出條界線,好使其他黑豹不那麼容易近身。正此刻,後方猛掃來一條腿,十分凌厲。
蘇鶴亭徒手格擋,對方力氣竟然大得出奇,讓他小臂吃痛。他心下一凜,反手握住對方的腿,將對方扭翻過去。
這豹子卻比其他人都快,他身體一離地,就抱起了頭部,確保自己落地不受傷,接著他彈躍而起,照著蘇鶴亭的咽喉猛擊!
好險!
蘇鶴亭踢開地上的黑豹,連讓兩步來閃躲。他抬手摸了摸咽喉,覺出幾分熟悉感:「是你啊。」
和尚在槍口下急得團團轉,眼睛又跟不上他們的速度,剛才的交手也看得模模糊糊,便問:「是誰?貓崽,你認識他?」
雙馬尾說:「當然認識了,這隻豹子用的格鬥技和他一模一樣,想必這就是「更像小貓」的那個獸化拼接人。」
他們說話間,豹子和蘇鶴亭再次交手。這豹子一句話都不說,拳頭倒是很硬,比起秦鳴,當真厲害不少。不僅如此,他用的每一式都不是在呆板地複製,而是很靈活。
靈活最為關鍵,因為蘇鶴亭進黑豹前跟著獨眼混,在灰色地帶待久了,就算學會黑豹格鬥技,也總帶著以前的習慣,加上他不拘套路,所以常常讓熟悉黑豹格鬥技的人也大吃一驚,這隻豹子可謂是學到了精髓。
秦觀戰良久,悶咳兩聲,問離自己不遠的雙馬尾:「怎麼樣?」
雙馬尾用手在自己的改造眼前圈出兩個圈,誇道:「優化得真不錯,和小貓很像,就是長得太凶了,看起來要吃人。」
秦無聲點了點頭,又看了一會兒,說:「但是還有些遺憾。」
雙馬尾問:「有什麼遺憾?」
秦眉間籠起輕愁:「遺憾我父親只想復刻7-006,而不是7-001。如果能復刻7-001,我就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qs
雙馬尾扭頭就說:「小貓,秦老闆說你打得太慢了,他想看7-001!」
——哈?
蘇鶴亭聽得清清楚楚,他眉微挑,道:「黑豹的7-001一抓一大把,有什麼好看的,時……」
他背後忽然涼嗖嗖的,到嘴邊的名字又咽了下去,心道:我要是說了名字,將來被7-001知道了,豈不是很吃虧?好歹也算一手情報。秦半天不講一句話,現在多半是在使激將法。
他想到這裡,突然收手,說:「沒意思,這架打來打去都是在套我的數據,不幹了。」
言畢,蘇鶴亭就真的不幹了,他站在原地,把手都背到身後,乖得像個小學生。那豹子再出拳,他也不理會,只把貓耳折成飛機耳,免得被碰到。
秦見蘇鶴亭突然沒了鬥志,不禁皺起眉,說:「你這是認輸了?」
他用了「認輸」這個詞,是自認為了解蘇鶴亭,認為蘇鶴亭最忍受不了這句話。沒承想蘇鶴亭說:「是啊,認輸了,你把我抓走吧。」
秦眸光微沉,道:「我不會抓你走,我會把你交給刑天。」
蘇鶴亭扭頭,學著雙馬尾方才的樣子,朝教堂那頭喊:「喂,刑天來了沒有?快把我抓走。」
秦道:「蘇鶴亭,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鶴亭說:「投降也不行,你到底要怎麼樣?」
秦的要求很簡單,他想要蘇鶴更詳細的數據,叫這麼多黑豹出來其實作用跟秦鳴一樣,因此他絕不會輕易把蘇鶴亭交給刑天,兩方的仇還沒有化解,他剛才說的話不過是嚇一嚇蘇鶴亭。
蘇鶴亭對此一清二楚,道:「不如這樣,我老實就範,把腦機介面借給你,你想要什麼數據自己拿。」
秦說:「你的花招太多,已經不值得信任了,除非你能讓阿豹打斷手腳,自覺戴上感應鎖。」
蘇鶴亭道:「戴感應鎖可以,打斷手腳就太過分了。」
秦眸子漆黑,在陰影下看不出一絲動搖。他小聲咳嗽,咳完盯著蘇鶴亭,說:「貓崽,我跟你共患難過,知道你的本事,如果不能讓你徹底行動能力,你就總有再爬起來的力氣。投降要有投降的誠意,況且你打斷的手腳都能重裝,這有什麼難的?你做不到才有鬼。」
他這番話不假,卻令人生寒。
蘇鶴亭說:「你是不是被衛知新附身了?講話一模一樣。」
秦道:「許多道理,我也是從那些人身上學會的,但衛知新不過是衛達的一條狗,衛達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這方面我不如他。」
他吸取上回的教訓,今日準備充分,巷裡巷外都布置了人手。在那密密麻麻的槍口下,蘇鶴亭還真沒法掉頭就跑。
貓忽然伸出雙手,說:「打斷可以,我有個要求。」
秦看了眼阿豹,譏諷道:「你要求真不少。」
蘇鶴亭說:「你得放了我酒吧里的朋友。」
秦道:「一群小嘍啰留著也沒用,我答應你。」
蘇鶴亭比出打電話的動作:「現在就放。」
秦側過臉,朝保鏢點了一下頭,保鏢會意,抬手摁住通話器,退到雨中,低聲通知下去。
秦說:「阿豹,動手吧。」
蘇鶴亭還沒講話,那豹子就動手了。他一拳擊出,蘇鶴亭偏頭躲了,還將尾巴甩到一邊,亮起自己的小燈:「眼神這麼差怎麼學我?幫你打個燈吧。」
秦說:「你果然不會老實就範,剛才又在拖時間。」
蘇鶴亭道:「你知道啦?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一個坑裡摔兩回。」
秦冷下臉來,說:「開槍,不必打死他,打得半死就夠了。」
雙馬尾突然指著半空,叫道:「有援軍!」
一眾保鏢抬頭,不想真的有人!巷子牆頭站著個身影,不算高,很是清瘦。那人驟然一甩雙臂,在雨中露出森然的刀光,接著他急躍而下,腳尖在水泊間無聲一點,倏忽暴起。
剎那間血水噴濺,剛打電話的保鏢已然被斬首,他的腦袋滾落在地時,周圍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蘇鶴亭說:「叫錯了,我的援軍不是這個!」
蝰蛇立刻爬起身,喊道:「阿秀!你個瓜批!」
來的正是阿秀,他甩掉刀上的血,早在下來時就把巷子周圍的槍手都解決了。此刻巷中槍火頓響,卻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保鏢如同被削的魚片,一層一層倒地。
蝰蛇想靠近,卻被大姐頭拽住了后領。大姐頭捂住腰腹,說:「你現在去送死,我可救不了。」
阿豹見老闆有難,立即放棄蘇鶴亭前去救援,可是阿秀早已今非昔比,他在衛達座下屢次加強,又不似蘇鶴亭那樣有意放水,被阿豹擋下后殺氣騰騰,雙臂輪番劈砍。
雙馬尾冒頭,道:「殺紅眼了,好可怕好可怕。」
果然,阿豹小臂哪頂得住阿秀這樣砍,幾個格擋后零件飛濺,和其他黑豹一起,被阿秀這不要命地打法砍翻在地。
阿秀踹開擋路的屍體,走向秦。秦的傘跟著保鏢掉落在地,他和阿秀對視,表情稱不上害怕:「是我小瞧了衛達,他還有這樣的實驗品,比我父親更厲害。」
阿秀眼眸空洞,像是聽不懂他的話,將兩臂交叉,要給秦一個痛快。怎料他腰間突然一緊,被人死死抱住。
秦鳴用勁力氣,道:「不要碰我老闆!」
蝰蛇一低頭,發現毯子不知何時鬆了,秦鳴早溜了。
阿秀皺起眉,單刀翻轉,變回手。他一把拽住秦鳴的衣服,要將其扯開。
秦鳴雙手剛剛被折斷,這時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學著蘇鶴亭方才用過的一招,突襲阿秀的下顎。阿秀偏頭躲開,隨後猛地甩臂,想把秦鳴丟掉。可是秦鳴如同黏在他身上,就是不掉。
阿秀生起氣來,說:「你走!」
秦鳴不肯,道:「我不走,你走吧!」
他們年紀相仿,都長得十分白凈,對答間誰也不怕誰,好像兩隻相互恐嚇的小狗。
阿秀忽然鬆開手,切換回鋼刀,要把秦鳴一塊宰了。秦鳴死到臨頭,什麼格鬥技巧全忘了,憑著一股莽勁,一頭撞在阿秀腦門。
阿秀連退幾步,和秦鳴一樣,眼冒金星。下一秒,秦鳴已經被踹落在地,阿秀鋼刀兇悍地落下,對著他「嘭嘭嘭」連砍數刀。
秦鳴哪敢停,飛滾幾圈,耳邊的頭髮都被削斷了。他捂著耳朵,說:「臭小孩!」
阿秀左刀不動,右刀直劈。秦鳴跟不上他的速度,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抱著必死的決心,抬腿踹中阿秀的腹部。可這一下太慢了,阿秀的刀已經逼到了眼前!
「嘭!」
刀身斜滑,砍錯了位。雨珠「噼啪」地砸在秦鳴臉上,他睜開眼,看見了蘇鶴亭。
蘇鶴亭說:「欠我一命記得還。」
阿秀一見到蘇鶴亭,便更生氣了。他頂著凌亂的黑髮,腰間使力,一鼓作氣砍向蘇鶴亭。
雙馬尾認得阿秀,很是高興,喊道:「小貓,給他點顏色瞧瞧!」
蘇鶴亭踢開秦鳴,阿秀的鋼刀已經揮到了臉上。他幾個閃避,說:「得抓活的。」
阿秀腳下水花飛濺,他就算被改了設置,也記得自己討厭蘇鶴亭。巷子內還有車,空間不大,蘇鶴亭很快就要貼到牆壁了。阿秀一刀砍在牆壁上,牆面碎屑亂掉,卻聽蘇鶴亭道:「你砍到我了哦。」
阿秀一愣,覺得觸感不對,便低頭看自己的刀,哪知一種奇妙的感覺正在瘋狂預警,以前也似乎發生過這種事,可具體是什麼事呢?阿秀不明白,他的記憶被衛達改得亂七八糟。
正當他凝神思索時,忽然寒毛乍立,來不及轉頭,已然連人帶刀地被踹翻,撞上側旁的車門。
車門巨響,阿秀急速切回雙手,摔在地上。雨點急促,他抬頭看到一點銀光在閃,兩秒后,他才看清楚,那是一枚銀色十字星。
謝枕書垂眸看他,那眼神讓阿秀夢回以前,他迅速打起寒顫,忽地跳起來,連秦也不管了,轉頭就跑。
他想起來了!
這人不僅不止一次踹斷過他的肋骨,還掐過他的咽喉。他不怕蘇鶴亭,因為蘇鶴亭只愛逗他玩,可是謝枕書是真讓他害怕。
阿秀說:「你要殺人!」
他如同驚弓之鳥,彷彿多看謝枕書一眼就會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