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君跪臣
風刃萬千,天上的星辰也萬千,白河的身影現於高空,劍指星辰,喝道:「星辰幻滅!」
血幕之上的星辰開始閃爍,還在和月神老者在血幕之下纏鬥的血衣大帝轉頭看到那萬千星辰,眼中的瞳孔猛地收縮:「神都,快閃開!」
也正是這一下子的分心,讓血衣大帝被月神老者一拂塵給抽到了地上,霎時間幾十把兵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神都大帝沒有閃,反而飛向了風刃中心,準備和白河決一死戰。
血衣大帝睚眥欲裂,失態地嘶吼:「神都,你不是他的對手啊!」
閃爍的星辰射下萬千劍芒,風刃中心也隨之飛出無數紅色風刃,如兩場流星雨對撞。
劍芒一點點推進,白河在半空一劍刺下,人隨劍動,化作一點星芒越過風刃中心,直接洞穿神都大帝的胸膛。
「神都!」
血衣大帝全身的氣息都在暴漲,血幕自天而下,向白河蓋去。
這時候一盞明燈忽現,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根彩色的蠟燭,一點火光,讓血幕之下的天地重現光明。
陸旋看到這根蠟燭,眉眼一跳,抬手全力一掌劈去,摧枯拉朽一般將燭光都一起打回去了。
神秘人,現身了。
陸旋和神秘人出手所動用的法力已經超出了長生界承受的極限,如果兩道神力相撞,長生界就會重蹈地球的覆轍。
但是陸旋也不傻,他可不會蠢到毀滅長生界。
就在他打出的神力即將和那根彩色的蠟燭相撞時,陸旋大喊道:「師姑!」
彩色蠟燭和神力中間有一團火光爆炸開來,將兩邊的神力都給吸了進去。
緊接著黑暗中一個巫女朝陸旋一掌打去,但剛前進幾步,就和紅塵對了一掌。
巫女倒飛出去,紅塵優雅地站在原地,瞥一眼發現了地上已經死去的神都大帝,輕輕嘆息一聲。
傲帝靈驚喜地道:「紅塵姐,你怎麼來了。」
「剛剛葉師弟告訴我長生界有大難,我便從北寒冰原趕過來了。」
紅塵向傲帝靈走去,輕笑著柔聲問:「沒傷著吧?」
傲帝靈搖搖頭:「我都無法參戰,而且千城的父親……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她交代。」
紅塵看向一邊已經安詳閉眼的神都大帝,道:「或許,這才是對他來說,最好的歸宿。王尊不會輕易殺人的,如果他殺了神都大帝,那就是神都大帝自己的選擇了。」
血衣大帝愣愣失神:「沒錯,神都不想背叛聖皇,又不想讓千城為難,萬般無奈才選擇讓這位前輩送自己上路,」他轉頭看向那位手心托著彩色蠟燭的巫女,「彩燭聖女,你回去以後如實向聖皇稟報,我們兩個沒有任何不盡心儘力的地方,我和神都,問心無愧。」
彩燭指著神都大帝的屍體:「帶神都回武聖山還是?」
「算了,交給千城那孩子吧,雖然武聖山有規定,生是山中人,死是山中鬼,但神都是千城的父親,聖皇會理解的。」
「你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要送神都最後一程。」
白河緊緊攥著手中的紙條,心裡恨極了武聖皇。
那紙條是神都大帝剛剛給他的。
這場戰爭,以傲帝靈為首的一方贏了,但他同時也輸了。
武聖皇是故意的。
在異界下葬的那天,白河將神都大帝的紙條偷偷在靈堂後面交給了傲帝靈:「那天我也不想這麼做,這是他給我的。」
傲帝靈完全沒有埋怨的意思:「我知道師父那天一定有苦衷。」
他接過紙條掃了眼,重重嘆了口氣。這是神都大帝作為一個父親,留給女兒最後的關愛和溫柔,用命來給,用命來補償這些年對慕容千城的虧欠。
傲帝靈將紙條交給了慕容千城,靈堂之上香火味濃重,傲帝靈已經是短短兩年內第三次參加了。
慕容千城打開紙條,上面寫著——千城,我無法背叛聖皇,也不想傷害你,只好一死,不要怪任何人。
慕容千城將紙條丟進靈堂前的火盆中,站了許久,視線逐漸模糊,「噗通」一聲跪在棺木前,她終於喊出了那聲藏在心底二十多的話。
「爹!」
白河走進來給神都大帝燒了三支香,然後跪向了慕容千城:「人是我殺的,哪天想報仇了來找我。」
慕容千城趕緊起身避開,驚慌道:「師祖,弟子不敢!」
「你不要避開!」白河低吼道,「雖然我是你師祖,但在你爹靈前,你受的起我這一拜,因為,人是我殺的。」
慕容千城像個沒有經歷過大事的孩子一樣跑到傲帝靈身邊,拽著他的衣服著急地喊著:「師父,你快讓師祖起來啊,這不是折煞我嗎,成何體統啊。」
白河心中有愧,但實際上這是神都大帝要求的,他們兩個在空中對掌僵持了一小會兒時,神都大帝向白河說了句唇語——殺了我。
傲帝靈勸說道:「師父,你快起來吧,我還站這呢,你跪我也不合適啊。」
血衣大帝破天荒地也說話了:「白前輩,您是千城的師祖,跪她,她著實受不起。這事大家各為其主,您就起來吧。」
說話間,武聖山的人也來了,八位大帝、五方元尊、三大巫女以及底下大大小小的頭子,最重要的是,武聖皇也來了。
他們並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送神都大帝最後一程。
以武聖皇為首,他們全體跪了下去。
血衣大帝急忙上前:「聖皇,神都受不起啊。」
武聖皇卻是輕描淡寫地道:「他受的起。」
慕容千城冷眼旁觀,心中怒火衝天:「你有什麼好裝的?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折磨我們致死。」
白袍之下沉默了許久,最終轉身跪向了慕容千城,滿座嘩然。
慕容千城自己都傻了:「你、你這是幹什麼?」
血衣大帝、逍遙大帝、青燈大帝、琉璃大帝、神算大帝等等人,全都驚呼:「聖皇!」
武聖皇伸出一隻手阻止了他們:「不必多說,此事,是我考慮不周,神都之死,責任在我。」
說完,武聖皇身子匍了下去,給慕容千城拜了三拜賠罪。
慕容千城從小就生活在異界,武聖山是神域一樣的存在,武聖皇更是不可超越的力量巔峰,如今他居然在向她下跪?
如此震驚之事,讓她回不過神來,血衣大帝急得滿頭大汗:「千城,快讓聖皇起來。」
慕容千城反應過來,想到自己父親因他而死,震驚的神色逐漸轉化為冰冷:「沒什麼賠罪不賠罪的,他是你屬下,為你戰死沙場,理所應當。」
不管武聖皇是真心還是假意,大庭廣眾之下向她下跪,已是極盡人情。
這就相當於一個皇帝因為命令有錯害得將軍戰死沙場,靈堂之上親自下跪給將軍的女兒賠罪。
傲帝靈看到武聖皇的手,眉頭一皺。
奇怪,怎麼看不出男女,但是又有點眼熟呢?
葉君威就比較雞賊了,武聖皇伸手示意屬下無需多言的那一刻,他帶著殷子嫻一起看了人家手掌,直接給武聖皇來了一次看手算命。
武聖皇的注意力都在慕容千城和神都大帝身上,完全沒注意到葉君威的目光。
祭拜完以後,武聖皇道:「千城姑娘,神都是我武聖山的人,他的屍體,理應帶回武聖山。」
他是在和慕容千城商量,並沒有強求。
慕容千城忽然央求道:「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救救他。」
武聖皇在白袍之下搖頭:「我也無法真正逆改生死,這世上唯有彩鳳以及你師姑傲玲衣有此能力。」
傲玲衣在十萬年前就為了救傲帝靈和紫黎而被湮滅了。
至於彩鳳?
你指望她出手救人,還不如想想如何救傲玲衣,再讓傲玲衣救人來的實在。
不過話說回來,慕容千城要是有復活傲玲衣的能力,還用得著求別人?
慕容千城沒回答,她是神都大帝的女兒,決定權在她手上。
葉君威趁這個時間點悄悄拉著殷子嫻出去了。
他們來到後院,葉君威急急忙忙地問:「子嫻姐姐,你能看出什麼嗎?」
殷子嫻一臉無奈:「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手相,所有的線和氣全都是斷的。」
葉君威氣急敗壞:「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命氣相,死人好歹還有一點氣運留給子孫呢,連清靈這種殭屍,哦不是,異族都有。他倒好,跟個重生的死人一樣,什麼都沒有。」
對,跟重生的死人一樣。
和軒轅清靈的很像。
幽凰就更賊了,她居然叫小火龍把武聖皇的手掌給複製了下來。
傲帝靈則著手調查神都大帝和武聖皇的關係,對屬下很好很常見,但是這麼好,一定有貓膩。既然查不到武聖皇,就從他身邊的人查起。
武聖皇堂堂彩鳳之下,居然就被人這麼給惦記上了。
彩鳳在神魔界用目視萬千世界的神通看著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們幾個真不愧是一家子。」
當然了這一家子總得有個別比較實誠的,葉一仙就沒有任何算計人的壞心眼,就在那死死地盯著武聖皇半天,要不是傲帝靈拉著都動手了。jj.br>
……
慕容千城同意將神都大帝的屍體葬在武聖山,送葬隊伍龐大,一路敲鑼打鼓、撒紙燃炮,天下人皆知武聖山神都大帝的死訊,各路皇族世家、道觀宗門,紛紛派人做表率加入送葬隊伍。
下葬回來以後,幽凰立刻找到了葉君威,將武聖皇的手掌原模原樣的用泥捏了出來。
傲帝靈的人也趁著葬禮潛入了武聖山的藏書閣偷偷看了點東西。
等到他們一起彙集情報的時候,只有葉一仙一臉懵逼:「你們啥時候做的?我怎麼不知道?」
眾人:……
個個都像你這麼實誠,千年後直接等死吧。
根據傲帝靈的消息,武聖山的藏書閣內有關於萬千世界的記載,每一個都極其詳細,可見武聖山蓄謀已久。
不過這個是次要消息,主要消息是,武聖山的書年代久遠,大約是十萬年前!
也就是傲帝靈所在的諸神魔共存的輝煌時代。
這麼一來可以斷定武聖皇至少都是十萬年前的人。
傲帝靈道:「還有一點,武聖山的一些書,年代最久遠的那批,上面帶著血的味道。」
葉一仙都想抽他一巴掌:「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你看我們像是猜的出來的人嗎?」
傲帝靈嘴角一抽,尷尬地道:「咳咳,上面帶著的血,是女人剛生完孩子后的,非常淡,還好我是血魔,才發現的了。」
葉君威附和道:「沒錯,從她的手相看,武聖皇生過一個孩子。」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武聖皇是女的。
傲帝靈把十萬年前的人篩了一遍,男的過濾以後,他實在想不出哪個女的有這種本事而且還和他有深仇大恨。
武聖山的千層白塔之上,三大巫女之一的雲燭跪在屏風前:「聖皇,如您所料,果真有人趁著葬禮潛入了藏書閣。」
武聖皇陰險地笑了一聲:「下去吧。傳我命令,神都之女慕容千城如若上山祭拜,不許阻攔也不許跟蹤,必須以禮相待。」
「是。」
雲燭下去以後,武聖皇自言自語道:「你們怕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得出我是誰的,哈哈哈……」
經過這事,葉君威明白,他想要幫葉洛報仇,必須要和幽凰時時刻刻合作。
葉一仙心善,不適合一起玩陰謀詭計,一起的話只會拖後腿。
他並不是嫌棄葉一仙,而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分清主次。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他去找幽凰的主要原因。
最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每當幽凰不高興,小火龍就會過來抽葉君威幾個大耳刮子,逼得他不得不去找幽凰。
它是離異家庭的孩子嘛,母親受啥委屈,不管原因,先教訓父親一頓再說。
幽凰坐在院子里,在夕陽下吹響了葉洛的笛子,聽得葉君威心裡刀割一樣的疼。
本想到葉一仙一起過來的,奈何她人都不知道去哪瘋了,據說是去什麼山上抓野味來烤。
幽凰吹完笛子,轉過頭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怎麼來了?」
看到他臉上的爪印以及肩膀上的小火龍,幽凰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肯定是這傢伙又被洛杭教訓了。
葉君威指指東指指西,最後說了句:「你看這天不錯啊。」